霍松林與施議對論詞書 *

雷淑葉輯録

霍松林字懋青，齋號唐音閣，甘肅天水人。一九二一年九月二十九日（辛酉秋分前六日）出生於本縣之霍家川，二〇一七年二月一日（丁酉立春前二日）於唐音閣辭世。南京中央大學國文系畢業。西安陝西師範大學文學研究所所長、教授、博士生導師。曾從汪國垣（辟疆）、陳世宜（匪石）、盧前（冀野）學爲詩詞曲，而於填詞最獲前輩讚賞。志學遊藝，成績蜚然。風騷一代，世所推重。有《松林詩》、《松林詞》、《文藝學概論》、《唐宋詩文鑒賞舉隅》以及《唐音閣詩詞集》、《唐音閣文集》等著作行世。今輯録霍松林致施議對函十五通，並附施議對致霍松林函四通，以供同好。議對同志：

一

手書及《徵集書》收讀，喜慰無以。《當代詞綜》成書，誠爲詞壇盛事。遵囑選録拙作十數首，供採擇。解放後不常作，故只録四首。解放前作者，經陳匪石、汪辟疆、李宣龔（拔可、墨巢）、陳石遺（《近代詩鈔》鈔其詩甚多）諸先生審定，皆有評語，惜「文革」中抄家時被焚掠，所餘無幾。遵囑鈔數條，備參考。

抗戰期間，四川曾出《雍園詞鈔》一書，録當代著名詞人作品。弟手頭所有者亦被抄，南京大學程千帆先生處或可覓得。

夏老自五十年代前期即相熟，曾約請來陝講學，遊華山，後未果，然有詞，弟曾次韻奉和。第四次文代會期間去拜望，神志尚清楚；近來何如，甚繫念。希代問候。

盼覆，即頌著祺

霍松林

一九八三年五月二日

代問白燁同志好。來示寄 西安陝西師大四十一號信箱。

二

議對同志：

手札讀悉。小傳容以後改寫，集評亦當補寄。估計專集編成，約在何時，盼見告，以便按期交卷。瞿翁既「審定詞集，仍甚清楚」，甚希將拙稿轉奉，請審定，倘能寵以評語，不勝榮幸，且即可輯入「集評」；如親筆書寫有困難，便請無聞先生代筆。

陳匪石先生（名世宜，號倦鶴），其《宋詞舉》爲解放前「大學用書」，正中書局版。其《詞論》聞唐圭璋先生已收入《詞話叢編》。《倦鶴詞》未正式出版，聞前數年上海文史館有油印本，我未見到。陳先生無子，有女數人，其一名陳茝，解放前在重慶某銀行工作，解放後迄未取得聯繫。請向上海文史館詢問，我也打算多方詢問。《雍園詞鈔》中即收有陳先生的詞，但晚年所作應不在其内。

汪辟疆先生是詩人，未見有詞作。程千帆先生正爲汪先生編集子，請問程先生手中是否有汪先生的詞。

李宣龔先生（字拔可，號墨巢）也是詩人，有《碩果亭集》。他是商務印書館的負責人之一，解放時尚住在上海。亦請與上海文史館聯繫。

盧冀野先生以曲名，也作詩、詞。他與唐圭璋先生同學、同事，唐先生當可提供有關資料。

「五四」以來堪稱「名家」的詞人，請夏老、唐圭璋先生、程千帆先生等提供一個名單，找到他們的集子。此外，重要的詩詞刊物（包括大報的副刊，如《中央日報》的《泱泱》——解放前數年由盧冀野先生主編、《和平日報》的《今代詩壇》——解放前數年由成惕軒主編），也應搜集。

餘容後敘，順頌著祺

霍松林

一九八三年五月十八日

西北詞人，所知有限。于右任先生的詞，似應特别重視。聞屈武（民革負責人）同志（于的女婿）手中有於右任先生晚年手定的詩詞全集，請設法借閲。

三

議對同志：

五月廿三日手札讀悉。已覓得《陳匪石先生遺稿》油印本，甚好。拙詞先選出近四十首，油印，現寄上一本。前鈔寄者，《鶯啼序》三、四兩句及《滿江紅》平調中個别字句，請按油印本改後再呈瞿翁審閲、加批。

下午即上車赴廣州開會，匆覆，即頌夏祺

霍松林

一九八三年六月十日

《文學評論》每期都給我寄一本，但都誤寄西北大學（印好的簽條上，地點誤爲西北大學），請轉告相關同志，改寄陝西師大四十一號信箱。

四

議對同志：

手書讀悉。遵囑已將拙詞油印稿寄瞿翁及吴聞先生，附信説明鄙意。您如看到吴先生，可一提，並請她協助夏老加評，不勝感激。

半月前，將拙詞油印本寄唐圭璋先生，昨得手示及評語。因年事已高，腦力衰退，故未每首加評。只有總評，録如下：

大作一往豪雄，讀之神王。

松林同志爲吾鄉前輩詞家陳匪石先生高弟，淵源有自，功力彌深。所作氣象開闊，豐神俊朗，語

摯情真，至足感人。

唐圭璋讀後記。七月三日

夏老處《陳匪石先生遺稿》油印本，能借我一閲否？

敬禮

霍松林

一九八三年七月七日

五

議對同志：

三月十日函收讀。於《當代詞綜》外，另出《詞林真跡》更屬盛舉，囑録拙作，甚感榮幸，過些時即寄上。用紙長寬比例如何，只寫一頁，抑數頁，希示知。

大作述評（《建國以來詞學研究述評》）已拜讀，極精當，功力、才華，欽遲無已。詞學復振，可預卜也。

匪石先生長女陳蕓已與我取得聯繫，已將《倦鶴近體樂府》及《舊時月色齋詩》手稿寄我，惟尚未收到；收到後擬複製數頁寄上，以便編入《真跡》（《詞林真跡》）。《宋詞舉》（附聲執）已由金陵書畫社出版，其出版説明及唐圭璋先生跋，可供寫匪石先生小傳之用，過數日擬寄贈一册。

《當代詞綜》中，匪石先生詞及拙詞，可各收幾篇（或不超過多少字），昐明示。以便選録奉上。前寄拙詞（附評語、小傳）希退回，另選録。油印本《松林詞》分贈師友之後，陸續收到好幾位專家的評語，擬選擇若干附入。匪石先生詞無評語，也無門生評老師作品的先例，只好付之闕如。

油印本《匪石先生遺著》二册，過數日即璧還，待與其他材料一並掛號郵寄。

餘後敘，敬頌吟祺

霍松林

（一九八四年）三月廿八日晨

六

議對詞兄：

掛號件收到。大作壽瞿翁詞雄深雅健，才華、功力，可見一斑，讀之不勝喜慰。業師匪石先生《宋詞舉》（附聲執）一册奉上，出版説明及唐圭璋先生跋，可供寫小傳時參考。前惠借油印本二册璧還。

拙著《唐宋詩文鑒賞》一册附上，毋吝教正。

拙詞、匪石師詞，當遵囑選録、加評、寫傳，争取於五、六月間交稿（附墨蹟）。倘嫌遲，亦可提前，希來函示知。

順頌吟祺

霍松林書

四月廿八日午（一九八四年）

七

議對詞兄：

手書及大作均讀悉，甚喜慰。大作筆致活潑，極有才情，功力亦深厚，不意中年中有如此才人也。甚佩！甚喜！解放以來，不講此道者久矣，此間連略知門徑者亦難遇，更不言創作也。

匪石師詞、小傳、集評已摛出，間附我個人的意見，並提供有關情况。此稿先寄上海，請有關同志改定。侍寄回後即寄您。我自己的，也已摛出，過數日一並寄（奉）。兹先寄上先師手稿《木蘭花慢》一頁及我用毛筆書寫的拙詞數首，請過目。我的都未寫好，任選一紙吧！

後談，即頌

著祺

霍松林

六月十九日（一九八四年）

八

議對詞兄爲晤：

暑假先赴雁北講學，繼赴蘭州參加唐代文學學會，會後遊敦煌，出古陽關，觀渥窪池，回校已開學矣。暑前録取唐宋元明清兩專業十個研究生，今已報到，將由我一人指導，古籍所又辦講習班，頗忙亂。十月間，程千帆先生邀我參加博士生論文答辯，十一月，又須參加復旦大學中日學者《文心雕龍》研討會。因此，長沙之會，雖屢承主事者函邀，恐難應命，失卻與兄把晤機會，不無遺憾。會後倘能來西安一遊，當掃榻以待。

先後兩函俱讀悉，至感欣慰。兩小傳極簡明，增删數字，供參酌。拙作《念奴嬌》結尾爲韻腳所縛，原不愜意，承指出「壓不住陣腳」，「孤」字欠穩，皆切中肯綮，感佩無已。今將末句改過，未知略勝原作否？另紙抄録，切盼代爲指教改易，萬勿客氣。應試一詞及此詞，兄已有評語，何不列入，其他各首，亦盼賜評。

即頌

著綏

霍松林書

一九八四年九月五日

兩小傳附還，盼回信。

附録一：陳匪石小傳

陳匪石，原名世宜，號倦鶴，江蘇南京人。生於一八八四年（清光緒十年），卒於一九五九年，享年七十五歲。少穎悟，十餘齡入邑庠。留日兩年。歸國後入南社，參預辛亥革命。其後從業於新聞界，並在南北各大學兼授中國文學。抗戰後回南京，任中央大學教授，又轉南林學院中文系，任教授兼系主任。解放後爲上海文物管理委員會通信編纂。匪石學識淵博，法律外，文字、音韻、考據、校勘，無所不通，而詞學則尤所專精。早年從學於張次珊、朱孝臧，後參加如社、舂音社，與並世諸名家酬唱切磋。論學詞，主張由南宋上溯北宋，而終以五代與唐，庶幾沿流求源，由博返約。論填詞，既强調感物而發、無形流露，又極重視煉句煉意、謀篇布局（霍松林《匪石先生傳略》）。其自爲詞，不偏南北，不主一家，吸收衆長，融會貫通，自臻上乘。論者以爲「朱彊邨、況蕙風以下，殆罕其儔」，信非虚譽（唐圭璋：《〈聲執〉校點後記》）。著有《舊時月色齋詩》、《倦鶴近體樂府》及《聲執》、《宋詞舉》等。又有文集及《讀宋元詞記》、《宋十二家詞選》、《唐五代宋元詞略》等，尚未整理刊行。

附録二：霍松林小傳

霍松林，甘肅天水人。一九二一年九月生。南京中央大學中國文學系畢業。長期從事高等學校教學、研究工作。現爲陝西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名譽系主任、古籍整理研究所所長。幼年隨其父讀經史百家之書，亦習倚聲。大學期間從汪辟疆、胡小石、陳匪石、盧冀野治詩、詞、曲，常在《泱泱》、《今代詩壇》發表作品。其後與陳匪石同赴南林學院講學，唱和於花溪之濱。匪石治詞，以妍雅婉約爲宗。松林少年氣豪，又值外患方殷，壯懷激烈，故偏嗜豪放之什。及聞師説，乃悔少作之流於喧豗淺露而删其泰半，力求兼採兩宋各大家之長而自運爐錘，於駿邁處求含蓄，剛健中含婀娜，以自成家數。又以爲情境有别，題材各異，個人風格，亦不應只具一種面目，必須千門萬户，變化無窮。所作「情文俱勝」，「豪放、婉約，兩擅其美」（萬雲駿《與霍松林論詞書》）。有《松林詩》、《松林詞》及《文藝學概論》、《唐宋詩文鑒賞舉隅》等十餘種著作行世。

附録三：施議對致霍松林函

霍先生著席：

七月二十一日惠函頃由京轉來，遲覆爲歉。大作及《倦鶴詞抄本》二種均已拜悉，至感。五月間所寄掛號件，内有匪石先生手稿並所賜條幅數件，晚曾於六月間奉書致謝，並附上匪石先生手稿復印件一種，恐已郵誤，很對不起。

詞稿二種皆甚佳，可以定稿。小傳略加調整，補正後乞退下。

倦鶴集評擬採録徐、鍾、柳三則，先生及唐老二則融入傳中。先生所撰各則單評，全部照録。《滿庭芳》（懷松林羊城）一則稍長，擬改作本事。也照抄録。

大作集評，唐、繆、施三則照録，萬一則融入傳中，其餘暫保留，待全書合編時調整。二稿入選篇數，暫定二十五篇。

拙編收詞，以好詞多收爲原則，不平均分配，當行詞家照收照録，一般詞家逐字逐句審核，以免收入不合格品。入選篇數最多二十至二十五首，以下遞減，多數在五首以下，個别詞家選三十首。

分二輯出版，一輯一百五十家，一百首，年内可望交稿。

因時間匆促，二稿均未能細心拜讀。先生解放前諸什各家評語甚妥，解放後四首，也不同凡響。應試一首，融情入景，至善至美，神化之筆，令人飄然欲仙。劫後登臨一首，設身處境，直欲寫活坡公，自抒感慨，亦甚真切，一氣讀下，十分痛快。只覺末了以「惜分珍秒」結，似壓不住陣腳。又，「孤」字似不太穩，「負」又去聲，不知有何本？上片「人物奇物」，當是「人間奇物」筆誤。

以上意見，未經認真思考，請賜 教。

晚七月底返閩渡假，十月初赴長沙韻文會議，然後北旋，長沙之會，望撥冗參加，極盼拜晤請益。

耑上。即頌

吟安議對詞兄：

晚 施議對上

一九八四年八月十四日

九

昨寄掛號信，内附兩小傳及拙詞，想已入覽。拙詞末數句，屢改終不愜意。前寄稿「玉宇澄清，金甌再造」，大而空，缺乏興象，故又改爲「倚陌花繁，芳郊樓起」，不知以爲如何？倘能代改數句，不勝感激。此篇結尾之難，在「月」字句難於妥貼，因前面所寫「登臨」乃日間之事，頗難歸到月上。

餘後敘，即頌

時綏

霍松林書

一九八四年九月九日晚

附録一：《念奴嬌》原稿

庚申之秋，隨錢仲聯、王季思、周振甫諸公遊赤壁，次東坡韻。九泉根屈，問蟄龍知否，人間奇物。貝錦居然織詩案，誰破烏臺鐵壁。遠斥黄州，兩遊赤鼻，筆底奔濤雪。天狼未射，鏖兵空羨英傑。吾輩劫後登臨，浪平江闊，萬櫓争先發。磨蠍休嗟曾照命，正道滄桑難滅。玉宇澄清，金甌再造，稻黍連窮髮。好天良夜，浩歌無負風月。

附

録二：《念奴嬌》修訂稿

庚申之秋，隨錢仲聯、王季思、周振甫諸公遊赤壁，次東坡韻九泉根屈，問蟄龍知否，人間奇物。貝錦居然織詩案，誰破烏臺鐵壁。遠斥黄州，兩遊赤鼻，筆底奔濤雪。天狼未射，鏖兵空羨英傑。吾輩劫後登臨，浪平江闊，萬櫓争先發。磨蠍休嗟曾照命，正道滄桑難滅。綺陌花繁，芳郊樓起，稻黍連窮髮。好天良夜，浩歌無負風月。議對同志：

一〇

寄西安函及托千帆先生轉送函皆收讀。欣悉種切。大著《詞與音樂關係研究》將問世，爲你所取得的成就祝賀。長沙之會，遵囑當争取參加，圖一良晤，一切容面談。

匆復，並頌

撰祺

霍松林

一九八四年十月廿一日晨

於金陵飯店二一二室

明日答辯，二十四日即飛西安。

吴世昌先生是我的老師，乞叱名問安。議對吾弟手握：

一一

久不得音信，忽奉手札及賀年片，欣喜無量。兄能定居香江，且得肥缺，真有辦法！小兒有明獲復旦文學博士，其妻獲華中師大法學博士，均回西安社科院⋮⋮大著《當代詞綜》將問世，可喜可賀。拙作入選者，是否當日所送之全部？評語是否齊備？收入《唐音閣吟稿》者偶有修改處，評語也多，乞費神對校。兄能賜評更好。小傳中頭銜，能參照「附寄件」增改，尤所企盼。「附寄件」中幾個洋頭銜，盼能補入，更體面些。去年春，拙集由臺北駿發出版有限公司繁體直行印行，改名《唐音閣詩詞集》，待稍暇即奉寄求正。

餘後敘，敬頌

吟安 並祝

新年快樂！議對教授吾兄爲晤：

霍松林書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一二

您好：春節過得好！年前手書及賜寄大著《博士之家》均讀悉，事冗遲覆爲歉。全書皆讀過，特别是記師生緣各篇，吴（世昌）先生是我的老師，夏（承燾）、黄（壽祺）兩位亦皆熟稔。故讀得很細，了解了許多以往不甚清楚的事，受益匪淺也。

《詞綜》（《當代詞綜》）載數十年詞壇代表作，由詞學專家選編，可備一代詞史，傳世無疑，盼能細校精印，先睹爲快。三月二十日前後「回歸頌」終評在五羊城舉行，弟忝爲評委會主任，届時前去，未知彼時能見面否？

即頌

吟祺

霍松林

一九九七年二月十五日

附録：施議對致霍松林函

霍老詞宗著席：

三月四日惠函接奉多時，因忙著雜事，稽遲奉答，時在念中。承允爲拙作《詞體結構論》撰序，至感厚意。此事可從容爲之，不必那麽「學術化」，所以，還是等材料到位時，當行即行，更能顯示光彩。因此，請不要將此事特爲放在心上。到時從心所欲，寫一點感受，就非常好了。目前，因出書困難，對拙文諸篇，也作了些調整。準備先行出版論文集，分四卷：宋代詞卷，當代詞卷，作品鑒賞卷，書評序跋（卷）。今年出一卷，而《詞體結構論》一書，擬暫挪後，有關篇章，將陸續寄奉 斧正。

《當代詞綜》於九二年已付排，責編説丢失一卷，印刷廠不承認，僵持不下。現作妥協，不管有無丢失，先出書再説。真丢失了，留下人名再作續編追補。日内擬將樣稿據此校對，争取早見書。

在此任教，也讓學生習作，將來看看能否爲學生出一個專集，也可作教材使用。複印件數片謹奉斧正。

耑此，即頌

著祺議對詞兄吟席：

晚議對

六月十三日（一九九六年）

一三

手書及大著數種奉悉，謝謝。《當代詞綜》前言縱論近百年詞，資料詳備，論斷精闢。三期之敘述，三體之分析，皆深中肯綮。三代名次之排列，亦大致確當。想經多年之經營，始克有此，非一蹴可得也，甚佩用力之勤。弟名亦忝列其中，甚感激，然不知視爲第三代乎？第四代乎？

陳老師列第一代中，極當。有兩點建議：一、陳老師原名世宜，字小樹。後任《中華新報》、《民國日報》等多種報紙記者，著文反袁（世凱），被通緝而不屈，遂取《詩·柏舟》「我心匪石，不可轉也」之義，改名匪石，此後迄未再用原名，故前言及小傳中，均以用匪石爲宜。二、前言第七頁「三十年代南北各大學都有詞學教授」一段，未及匪石先生。按自一九一九至一九二七年，陳先生兼任北京中國大學、華北大學中文系教授，授詞學，《宋詞舉》即當時講稿，一九二七年南歸上海，任持志大學中文系教授，亦授詞學。抗戰時在重慶修訂，一九四七年正中書局出版，在中央大學講宋詞，即用此爲教材。一九二七年五月所寫《敘》中謂：「以與諸生講習，命之曰《宋詞舉》」，當是任中國大學教授時所作。按一九二七年正在「三十年代」範圍，故應補入陳先生講授詞學内容。

《澳門日報》連載《敏求居説詩》對詩壇現狀諸弊燭照無遺，每與鄙見不謀而合，惜我不敢形諸文字，如兄之勇無不敢也。涉及中華詩詞學會有關問題時似稍涉偏激，或因曾預編務，與人事糾葛有關所致也。

《宋詞正體》乃煌煌大著，正在研讀。東北之會被邀而未成行，失去一次晤談機會，極可惜，大作兩首，已送《陝西詩詞》矣。昆明之會，曾去參加，寫了幾首七絶，附上一閲、聊記遊蹤，無甚詩味也。

今年河南開杜甫研討會，届時當奉上請柬，盼能見面。即頌撰祺

霍松林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三十日

附録一：施議對致霍松林函（一）

霍教授詞宗著席：

久無奉書請安，不知各況，甚以爲念。

澳門詩會（澳門中華詩詞學會）理事長馮剛毅兄忙於商務，職位由晚承接。一致通過，聘請先生擔任學術顧問，乞俯允。十月間研討會，亟盼前來一聚。回歸出版專集，望賜佳作並代爲徵稿。

耑此，敬頌

吟安

晚議對

二月四日（一九九九年）

附録二：施議對致霍松林函（二）

霍教授著席：

久無奉書請安，時以爲念。日前接奉 先生八十壽辰「紀念文集」，至爲欣喜。早在兩年前已接邀請函，並且準備趨府恭賀。因此間情况較爲複雜，擔任行政職務，十分拖累，就顧不上。很是過意不去。

尊集十分寶貴，尤其自述、治學二輯，切實記録。不僅爲世紀學界樹立典型，而且新身經歷，更加可供效法。而其餘各輯，亦地位影響之體現。晚學未能參與，拜讀之後，如有習作，另呈斧正。

近一二年，做了不少工作。一年副院長，現不再擔任。詩詞學會倒有些活動。每年一次研討會。

十二月間，將舉辦「返回古典與走向世界」國際術研討會，望偕同師母南來一聚。此間詩友，都極盼

望。將發函奉邀。

耑此，即頌

吟安

晚議對上

三月二十一日（二〇〇一年）

一四

議對兄如晤：

久失函候，然時在念中。大著《當代詞綜》問世，承惠寄一部四册，感激之至。連日披覽，大家名家之作，俱已紉繹，真可謂美不勝收！況積多年之力成此巨帙，其有功於藝林者甚大，可敬可佩可賀！版式、印刷、紙質、裝幀皆佳，惟以電腦簡體變繁體等原因，錯字時有發現，建議仔細校勘，以備再版時改正。

匪石先生詞承入選二十六首，於各大家中評語最多，頗見特色。拙詞承採入十三首，評語亦多，共破費十五頁，俱見厚愛，銘感無已。代校出須改正者數處：（一）頁一八三六《點絳唇》「畫闌閑憑」之「憑」，原稿作「凭（皮孕切，去聲）」，與「静」、「境」、「徑」、「哽」、「影」協韻；誤排「憑」，今人讀平，便少了一個韻腳。史達祖《雙雙燕.詠燕》結句「日日畫闌獨凭」之「凭」與「定」、「影」、「信」等協韻，與拙詞同。（二）頁一八三九《滿庭芳》换頭「浮楂」之「楂」押韻，應改「，」爲「。」。（三）頁一八四一《玉燭新》「裏門才叩」之「裏」，應改爲「里」。（四）頁一八四五《浪淘沙慢》第三行「響漏冷燈昏」之「響」，改爲「向」。

西安、長沙、澳門暢談甚樂，至今記憶猶新。澳門别後承打電話告陽光，陽光至珠海接我與老妻住深圳文豪賓館數日，遊覽各景點並至翠亨村訪中山故居，但自此以後迄未得陽光消息，未知近況如何，甚以爲念。

書價匯兑麻煩，容托人代購。如欲重訪西安，請告知，有適當學術會議時即發出請柬。我尚未退休，仍帶博士生。次子有明在日本信州大學任教授六年，歸來後在我校任文學院副院長、博士導師。有機會主辦學術會議。

餘容後敘，即頌

著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