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尧隆
我爱喝酒,这习惯是母亲培养出来的。
以前,母亲是从不喝酒的,之所以后来学会了喝酒,要从我外公说起:父母亲结婚第二年,父亲过生日,便把外公请过来吃饭,母亲杀了一只老母鸡,弄了一桌子菜,爷爷奶奶特意作陪,因爷爷奶奶和父母都不喝酒,所以就忘了去小卖铺打酒,吃饭时外公也没做声,饭一吃完就回去了,爷爷奶奶和父母留他吃晚饭后再走,但是留不住。那天舅舅刚好去公社开会,傍晚到我家吃晚饭了才回去。舅舅一进屋,见外公坐在堂屋里抽旱烟生闷气,就问外公:“爹,咋不高兴哩,今天您不是去姐家里吃饭去了么,咋不吃晚饭就回来呢?”
“吃个鬼!”
“姐不是杀了鸡,弄了一桌子菜么?”
“她就是杀一头牛俺也不稀罕。”
“爹,是不是姐他们没打酒给您喝?”
“打过屁,有酒我能不吃晚饭就回来吗?”
“哈哈哈哈……难怪爹您不高兴,肯定是他们一家人不喝酒,就不记得打酒,下次我跟姐他们说,让他们记得。”
“说过屁,我再也不去了!”
外公真的隔了一年多也没到过我家,其间不管父母怎么道歉,怎么请就是不来,每次母亲都是流着泪回来。
后来在别人和舅舅的多次劝说下,外公终于提了一个小竹篮,里面装了一二十个鸡蛋,叼着旱烟杆儿来了我家。
那时正是农忙,收早插晚时节。母亲忙跑到小卖铺打酒割肉,肉一大早就卖光了,母亲没买到肉,心里很难过,便打了一大壶谷烧酒回来,炒了一碗黄豆,几个小菜,煎了几个鸡蛋。给外公倒了满满一大杯酒,给父亲和自己也各倒了半杯,那一顿饭外公吃得很是高兴,话也很多。二麻二麻地叨着旱烟回去,父亲要我送外公,被外公拦住,他说他没醉。而父母二人,却一个满脸绯红,一个有点云里雾里了。
后来,外公同舅舅常过来,每次父母都陪他们喝酒,久而久之,也爱上酒了。
再后来,外公去世了,只有舅舅来我家陪父母喝酒,一人一个小白瓷盅,一盅一盅,要喝很长一段时间,若是冬天,一般要从中午喝到天黑,极其快乐。多年后,我回忆这样的酒事,觉得他们不仅仅是亲戚关系,又加了一份朋友之情。
如今,母亲年龄也越来越大了,父亲与舅舅也相继走了,我与妻也从城里回到了乡下母亲身边,听她讲当年的往事,晚饭时与妻陪她喝一盅。
责任編辑:秀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