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鹏, 刘铁林, 姜相争,3, 李 灿
(1. 陆军工程大学石家庄校区装备指挥与管理系, 河北 石家庄 050003;2. 32107部队, 内蒙古 阿尔山 137805; 3. 32142部队, 河北 保定 071000)
随着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和科技创新体系的建立,我军注定摆脱“追随式发展”思路,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自主创新发展道路。“设计装备就是设计未来战争”[1],只有立足于新时代新要求,大胆摆脱既有条框限制,超前进行作战概念和武器装备概念的探索创新,才能谋取军事技术竞争优势,最终赢得战争话语权。目前军队编制体制调整进入深水区,陆军担负的使命任务也发生了根本转变:过去是分区划片防卫作战,现在是全域机动作战;过去是有什么装备打什么仗,现在是有能力做到打什么仗,建造什么装备。在这一历史背景下,陆军装备该如何建设就成为迫切需要研究的问题。
习主席在2014年装备会议上就装备建设战略发展提出了七个坚持:“要坚持作战需求的根本牵引,坚持体系建设思想,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坚持质量至上,坚持实战化运用,坚持军民融合深度发展,坚持人才队伍建设优先。”在深入学习和理解习主席关于装备建设战略指导要求的前提下,笔者对陆军装备建设在新时代下面临的新课题进行分析研究。
满足作战需求是装备建设的目的,也是装备建设规划的依据和装备建设成效的评判依据。作战需求不明确,装备建设顶层设计的牵引力就不够强,就无法有效指导装备建设,就会影响作战能力的形成。
陆军装备体系建设,应以新时代军事战略方针为统揽,按照“机动作战、立体攻防”的战略要求,以陆军使命任务为牵引,匹配陆军转型,聚焦适应作战模式变化,全面提升体系作战能力,为建设一支“精干合成、灵敏多能、精确高效”的精准陆军提供强有力支撑。陆军装备体系建设要着眼保持和强化可靠、持续、稳定、优势的威慑与实战能力,从顶层设计布局,确保实现多能慑战[2]。
随着武器装备的迅猛发展,装备的主要性能趋于“极限化”,单靠提升武器个体的机械性能来增加作战效能的做法已经收效甚微,只有在更高维度上进行体系化的深度挖掘和融合才能实现武器装备效能的整体跃升。
现代战争已经不再是传统的武器系统平台间的对抗,而是以网络大数据和人工智能[3-4]为发展趋势的体系对抗,制胜机理是“信息主导、体系支撑、策略优先、多维对抗、精兵作战、联合制胜”[5]。以信息和网络为主导的作战空间对抗体系除了传统的客体地理空间体系,还包括网络电磁空间体系和主体认识思维空间体系,对抗体系中包含能量流、物质流、信息流与智慧流4要素[6]。因此,装备建设要从系统对抗、分散集成的思路向基于信息系统作战的体系对抗、综合集成的思路转变。
历史上每次军事变革都发端于科学技术的进步,奠基于武器装备的发展,成熟于新的作战方式的确立,巩固于军队组织结构的调整,升华于军事文化的转型。陆军当前支撑性装备技术和概念已经接近发展极限,迫切需要寻求新的工程技术和概念技术作为引领和支撑,催生全新的陆军装备体系形态。有研究[4]指出:到2030年前,科技领域将相继取得重大突破,大数据、机器学习、人工智能等都将不断为战斗力的发展提供新的增长点。
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就是要紧跟世界军事科技发展方向,超前谋划布局,加快前进步伐。当前,各军事强国都在大力研发新一代陆军武器装备,加强陆军武器装备的尖端化建设,以期实现武器装备的“非对称、非线性和非接触”,达到最大程度地消耗敌人和保全自己。努力突破核心关键技术,加大对信息系统、精确打击、动力传动、高效毁伤、综合保障、无人作战、智能决策等重点领域关键技术攻关力度,才能使陆军在未来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7]。
正在进行的部队编制体制改革是军队体制机制的根本性变化,构建平战一体、常态运行、专司主营、精于高效的战略战役指挥体系正是为了适应联合作战的要求。因此,要打破各种小体系间的技术、观念、制度上的壁垒,构建出横向互联、纵向互通,高度融合、内聚力强的一体化作战体系和装备体系,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联合作战,提高作战效能。
联合作战效能取决于诸军兵种装备系统间的融合程度。目前,随着我军信息化建设向基于信息系统的体系作战能力聚焦,支撑体系作战能力的核心不是单平台武器系统的性能提升,而是体系的融合度。所谓融合度,是指体系中各个元素相互融合,“把五个指头攥成一个拳头”,实现“1+1>>2”的效果。从全军装备体系建设角度看,要做到陆军装备体系与其他军种装备体系、全军共用装备体系的有效融合;从陆军装备体系内部角度看,要确保各类信息系统装备、作战装备和保障装备在各指挥层级之间及内部均实现互联互通互操作,实现战场信息的实时获取、高质量智能辅助决策的快速形成、作战命令的迅速下发和作战结果的及时反馈,从而实现信息传递迅速、指挥精准高效的目的[8]。
装备建设经过近70年的艰苦探索和发展,取得了显著的成就,我国成为世界上少数几个拥有核武器和掌握空间技术的大国。但与此同时,装备建设存在的问题也非常突出,主要有以下4个方面:
装备建设的需求牵引和技术推动的结合问题是陆军装备建设的短板弱项,装备需求生成机制不够健全完善是问题的主要原因。从宏观层面来看,缺乏有效的需求生成机制,需求大都是由各军兵种根据自身作战需要提出的,没有考虑联合作战的需要,导致“烟囱式”发展;从方法层面来看,缺乏需求生成、验证与确认等需求分析的技术、方法和手段,而美军在需求生成过程中已经形成了诸如面向对象、面向数据、面向控制等方法[9];从应用层面来看,没有高效的需求生成系统,而美军在2003年就已经成功开发了联合能力集成与开发系统(Joint Capability Integration and Devolopment System,JCIDS)[10],有效地解决了需求与国防战略和军队建设不适应的问题。总之,装备体系的需求生成机制不完善,需求牵引缺乏力度,与世界先进国家以及我军武器装备建设的实际要求存在一定差距。
信息资源“重建设、轻规划;重拥有、轻利用”的现象非常明显。各军种间、军地间建设了众多不同的应用系统和技术平台,数据信息庞大繁杂,不同应用和系统之间无法实现信息资源共享,形成了大量难以全面流动的“信息孤岛”,信息资源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另一方面,军网发展较缓,尚未形成成熟的全军统一互联互通的集成性信息资源网络平台。
具体说来,信息资源规划各自为政的现象主要表现在以下2个方面:1)总体筹划不足,存在着重复开发、盲目跟进、虎头蛇尾的现象,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2)系统开发标准和规范不统一,系统间难以实现互联互通,无法实现信息共享。这些问题不仅不利于陆军装备建设信息化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还会因重复建设造成极大的资源浪费,严重影响和制约陆军装备建设信息化的进程。
目前应用于我军主战装备的芯片、操作系统等核心技术由美国等军事强国所把持;相关的标准也是由美国等国制定;开发平台同样多由美国等国的公司开发[11]。例如:当前研究前沿和热点的人工智能技术,美军称其无人战机已经可以与飞行员驾驶的战机进行空战,而我军的无人技术完全是在学习美国,仿制美国,军用化水平很低,而且只停留在战术层面,距离实战更是相去甚远。
新一代陆军装备体系的本质特征是信息化,因为我国缺乏自己的核心技术和标准,所以从装备研制、装备试验和部队应用多个层面缺乏信息化技术体系的支撑,各方面发展都受制于人,无法实现自主可控和安全可控,无法保证陆军装备体系建设的持续发展[12]。
目前,全军装备普遍存在同一类型装备型号过多,装备器件通用程度低,装备设计定型缺乏统一的标准,系列化程度低,保障难度极大等问题[13]。
通用程度低必然给换件维修造成困难,会大大降低战场维修保障效率。新型装备由于硬件技术改进、设计缺陷弥补、软件更新等原因,加改装不可避免,但是由于缺乏统一的标准和对应的培训,导致加改装效率大大降低。例如:某旅下属2个营的某型雷达装备属同一型号同一批次产品,由于无培训、无教材、无标准,维修保障人员对加改装部分不了解,加改装后软硬件差别明显,严重影响了维修保障任务的完成。再例如:同一型号的装备在战区信息系统装备综合集成和集团军信息系统装备综合集成2种不同体制下,硬件类型和软件版本等方面都出现了不兼容的情况,不仅给操作使用带来障碍,而且增大了装备保障的难度[14]。
坚持作战需求的根本牵引,建立健全具有陆军特色的作战需求生成机制,增强装备发展的科学性、针对性和前瞻性,是陆军装备建设需首要解决的问题。牵引武器装备发展和体系构建的需求包括战略需求、作战需求与装备需求3个层次。随着战争制胜由多武器平台间的协同对抗上升至陆、海、空、天、网、电全维度体系对抗,需求牵引的内涵更加广泛,包括作战思想的创新引领、作战机理的变革引导、体系转型的顶层建构、信息网络的拓展要求、装备系统的融合规范等。
从装备层面来讲,为了满足打赢来自海上方向的信息化局部战争的迫切需求,需要大力提升侦察、指控等信息作战装备的联合作战能力;需要大力发展陆航空中突击装备、智能化直瞄打击装备、陆军超视距精确打击装备,实现陆军具备在整个战场空间和多个维度,同步和持续开展作战行动的能力;需要大力发展陆基轻型武器平台和机动突击平台,实现陆军快速部署和特种作战力量的快速反应、及时存在和即时威慑,拓展多维陆战空间和持续战场生存时间[15]。
要将“信息主导、体系支撑、精兵作战、联合制胜”的观念切实落实到装备功能层面。要科学筹划,确实研究深、研究实、研究出成果,集中人力、物力、财力开发需求迫切、紧跟世界军事前沿的项目;要统一标准,对装备信息的获取、处理、传输、存储、反馈等方面进行规范化、系统化的梳理规划,构建优化的业务模型、系统功能和数据模型,建立装备信息资源管理标准,实现信息资源的共享,为信息资源的整合、流程的优化、数据环境的重塑打下基础[16]。
人工智能最主要的优点是快速反应、超大容量、无时空和体力限制。应用在军事领域的人工智能技术主要有无人技术、装备故障的自动诊断与排除、智能化辅助指挥决策和人工智能武器等。这些人工智能技术的核心是计算机编程,所有的作战任务都可以通过程序来实现。由于人工智能具有与神经网络相似的学习功能,通过数据挖掘和深度学习,计算机足以形成超越人类指挥经验的智慧,并且可以在相当大程度上消除人在指挥中的认知偏差,可以想象,未来的作战系统如果应用人工智能技术,对装备发展建设,甚至对战争的战略战术都将产生革命性的影响。
通用化就是给陆军装备体系瘦身,方便使用和维修。陆军装备种类繁多,这给论证、生产、使用、维修等许多环节都增加了难度,需要加快装备功能要素的整合,进一步优化体系结构、精干型谱系列。
多功能化则可以大幅提高保障效率。以美军为例:美军的整体自装卸车集运输、储存、装卸等功能于一身,不仅使装备种类大大减少,而且使保障效能极大提高;美空军开展的“多功能飞机保障系统”研究拟将飞机维修保障中的供电、空调、液压、制氮、照明等功能集于一体,使原需多种地面保障装备提供的功能集中在一套装备上,极大地提高了地面保障装备的可部署能力。美军的做法非常值得学习和借鉴,我陆军装备在装备论证阶段应该把多功能化作为发展的方向。
本节虽然不是针对陆军装备建设存在的问题提出的建议,但却是美军正在重点研究的内容,因此也作为建议提出来。美军认为,未来战争中,要充分发挥作战装备的作战效能,就必须重视发展与之协调、匹配的各种保障装备,使保障装备的整体保障能力与部队作战能力相适应。一是在未来武器装备的研制过程中通盘考虑战时的装备保障问题;二是将某些后勤装备与作战装备设计在一起,使其成为作战装备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美军将高技术运用于复杂、尖端武器系统上,研制出了武器系统的自我控制、自我防护、维护装置,这种运用先进的电子计算技术、传感技术、微电子技术研制的自检装备是装备的有机组成部分,其运用原理和功能与其他修理装备是完全相同的,不同点是其成为装备系统的一部分,与装备本身的结合更紧密。例如:美军的嵌入式故障诊断设备,就是把以计算机芯片为基础的诊断设备嵌入到装备系统或其部件内部。我军的保障装备与作战活动结合并不紧密,在今后装备建设上应该作为重要的环节予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