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原型批评理论浅析

郭志良

弗莱的原型批评理论是二十世纪五、六十代以来影响广泛的文学批评理论，也是人类探讨文艺批评理论过程中的重大成果之一。这一理论无论是从其理论体系本身来看，还是从其对本领域的贡献来看，抑或是对相关联的边缘学科的建构发展来看，都具有重要的价值。所以，进一步学习和认识弗莱原型批评理论，对于我们更好地了解不同理论思潮的发展演变及相互间的关联，对于我们新的历史条件下，文学批评理论的发展和创新，具有积极的启示和借鉴作用。

一、弗莱的学术活动及主要成就

诺思洛普·弗萊（1912-1991），加拿大著名学者、文学批评家，是二十世纪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具有广泛影响的思想家和理论家。

弗莱出生于加拿大魁北克省舍布鲁克市，家庭具有浓厚的基督教氛围。弗莱17岁时就读于多伦多大学，在下属的维多利亚学院修习文学和哲学等人文学科理论，这为其日后的学术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933年，弗莱毕业并获得学士学位。之后，他修习神学课程，于1936年被加拿大联合教会任命为牧师。1939年，弗莱前往英国学习，获牛津大学文学硕士学位。毕业后弗莱在多伦多大学任教并从事有关的学术研究活动。

弗莱一生研究领域极为广泛，它的主要学术活动以文学批评理论的研究为主，同时兼顾到了不同的人文科学领域。他的学术成就中，以文学批评理论的建树最为突出。弗莱一生的学术著作丰富，其中在文学批评理论的研究方面，自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后半期始，先后发表了《可怕的对称》、《批评的解剖》、《批评之路》等一系列重要的论著。系统地提出了作为文学理论思潮的“原型批评理论”。由此，弗莱广为人们所熟知，并一举奠定了其在原型批评理论领域的不朽地位。

二、原型批评理论的发展演变

作为二十世纪中期发展成熟的重要理论思潮，原型批评理论也经历了一个不断发展演变的过程。

“原型”一词源自希腊文，该词最初是指模子或人工制品的初级形式。后来，古希腊的柏拉图提出“理式说”理论，赋予原型以新的哲学内涵，将“原型”一词由实用的层面上升到文化哲学层面，认为理念是客观事物的原型，理念世界中的最初的原型创造了宇宙万物，这是对“原型”一词内涵比较明确的界定。

原型批评理论在二战之前就已产生并不断发展，它起源于20世纪初的英国仪式学派。在原型批评理论的发展过程中，英国学者弗雷泽在其中发挥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弗雷泽的人类学理论，对原型批评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基础和方法论的支持。

弗雷泽之后，荣格的有关学说对原型批评理论的构建也具有极为重要的理论价值，特别是他的集体无意识理论，已经开始渗透到文艺的众多领域。根据荣格的阐述，作为人的精神的一部分，集体无意识不能被个人通过社会实践获取，这种属于认识经验和心理积淀的集体无意识，更多的来自于人类的遗传。

荣格又以此为基础，进而提出了“原型”这一重要概念，他认为作为来自于人类的遗传的认识经验和心理积淀，种种集体无意识各自在神话当中存在着大量的原型，文学艺术创作正是集体无意识即原型外化的直接结果。

原型批评理论发展到弗莱，他以弗雷泽为代表的人类学理论和以荣格为代表的文艺心理学理论为基础，开始构建自己的学术体系。同时对当时的其他文艺理论思潮，比如新批评理论、解构主义、阐释学、读者反映批评等，也多有接触并学习借鉴。

此外，十八世纪意大利著名文艺理论家维柯对神话的理论阐述，也对弗莱的原型批评理论有着直接的重要的影响。

弗莱正是在这些理论学说的基础上，不断研究西方文化中占重要地位的神话的本质，尤其是古希腊罗马神话和基督教教义中的神话，关注并研究包括新批评在内的西方各种文艺思潮，通过自己的不断研究探索，构建了成熟的、在文学批评史上占重要地位的原型批评理论。

三、弗莱原型批评理论的内容

弗莱的原型批评理论，由于和神话的密切关系，有的学者又称其为“神话—原型批评”;又由于弗莱在其学术著作中，希望提出自己的总体文学批评的原则，所以他的原型批评理论又被称为“总体批评”。这一理论体系主要包含以下几方面的内容：

（一）整体文学观与“向后站”的批评实施原则

在弗莱原型批评的理论体系中，首先提到的就是他的整体文学观。弗莱认为，文学能动地反映社会生活，独立地表达作者的立场态度和思想情感。在这一过程中，为了达到理想的效果，文学自身内部存在一个有效的调节、平衡机制，在调节和平衡中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这样一个有机的整体，更有利于文学的效能的优化。基于这种整体文学观的认知，弗莱认为，文学批评更应多方位地、从整体上来把握文学类型的共性及演变规律。

在批评实践中，与整体文学观相一致，弗莱提出了“向后站”的原则。所谓“向后站”，即远观所评论的文学作品，要求评论者保持一定的距离来审视文学作品，这样会得到更好的评论结果。由弗莱的相关论述可以看出，他之所以提倡这一原则，是因为这样做可以更好地从宏观上、从整体上全面准确把握文学作品，尤其是可以藉由此找到作品背后的合理文学原型，从而更全面的来认识和评价作品。

（二）弗莱原型批评的核心是神话原型学说

弗莱神话原型学说来源于弗雷泽和荣格等人，并有所发展。

在弗雷泽和荣格的理论中，原型理论在他们那里都有轻重详略不等的阐述。弗雷泽认为，神话和宗教仪式都有共同的特征，即都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和广泛深远的影响，带有原型的一些根本性特性;荣格则认为，种种集体无意识各自在神话当中存在着大量的原型，文学艺术创作正是集体无意识即原型外化的直接结果。弗莱整合了二人的观点，提出的文学原型的概念更具体更完整。

弗莱的原型观具有明确的内涵：原型，主要是神话原型，是人类整体文学经验构成的最基本要素，它承载了人类历史进程中不断发展和成熟的文学经验，而神话则是最早的原型，贯穿了文学有历史记录以来的整个发展史中，成为后世文学的创作主旨等内容的重要来源，对后世文学作品主旨和理念等具有深刻的启发和广泛的影响。

（三）弗莱认为文学是神话的“移位”

弗莱认为，“文学总体来看是‘移位的神话”。他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学起源于神话，古老的神话中包含了后世文学中的形象主题和形式等要素，这是弗莱一个明确的观点。正是从这个基本意义出发，弗莱把神话称为文学的原型。

弗莱在提出原型批评理论的这一核心内容后，他又进一步谈到了神话和文学的区别与联系这一重要内容。他认为，作为原型的神话，神话原型对文学有着长久的支配和影响，它的各种要素不是直观地呈现在后世文学作品中，而是以某种变体或隐或显体现出来;后世的文学作品则以特定的形态与神话原型遥相呼应。

四、小结

弗莱的理论学说在西方文学批评界有着重要的、广泛的影响，新批评理论的代表人物，美国耶鲁大学的学者韦勒克对该理论予以很高的评价。而原型批评理论也的确增强了文艺学学科理论的深广度，对文学的理论问题进行了积极有价值的探索，对文学理论研究领域进行了新的开拓，为我们在文学批评方面的进一步发展和创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另一方面，弗莱的理论只停留在所建构的理论体系之内，而这种理论体系忽略作者所处的社会生活实际，侧重源头即神话原型对文学创作影响的观点，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缺失。其在文化人类学的范畴内对文学作外围的解读，不利于在更广泛的社会背景中深刻揭示作品的本质;而在对具体神话原型的分析时，弗莱的眼光比较地多地落在作为宗教教义的《圣经》等神话上。他认为其中的原型更为集中，影响也最广泛，就显得有些片面和不足，其理论的科学性和普适性就会打一些折扣。这些是我们了解原型批评理论时，必须要注意和认真思考的问题。

参考文献：

[1]申荷永.荣格与分析心理学[M].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2]荣格.原型与集体无意识[M].徐德林.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1.

[3]弗莱.批评的剖析[M].陈慧.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

[4]叶舒宪.神话—原型批评[M].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