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京云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苔藓也有自己的生命本能和生活意向,并不会因为环境恶劣而丧失积极向上的勇气。虽然“白日不到”,但是“青春自来”;虽然“苔花如米”,但仍然“学牡丹开”。在春天和煦的阳光照不到的背阴处,生命照常在萌动,苔藓仍旧长出绿意来。苔花虽如米粒般微小,依然像那高贵的牡丹一样热烈绽放。
《苔》这首小诗,让我想到了原来长在院子里的三株野芦荟。
夏日暮雨之后,三五天内都能看出来父亲种的茄子、辣椒都在可劲疯长,迅速地开花、结果、膨大;爬山虎也还贴在壁画上,逐步将壁画中的长城图案慢慢遮掩,直到一阵风吹来,才能看到绿色掩映中的斑驳壁画;黄瓜是最能看出来这种“疯”的,开花之后的第5天左右,基本已经到了餐桌上。植物生长伴随着代谢,拨开亭台轩榭角落里的杂草,才能看见布满烂叶的泥池,再细细一看,才能发现有三株野生的芦荟。
为什么說是野生的芦荟呢?翻看到的那三株芦荟,虽然叶子还算粗壮,但看起来病恹恹、灰蒙蒙的,叶子上的那层灰,洗不掉般,像刻在骨子里的;部分叶子上还有一些斑驳的黑点,不知道是光照不足,还是虫子撕咬的,也许是由于没人管它的缘故吧;叶子与叶子中间的芯里面积累了一些黑黑的泥土,泥土里星星点点的能看到一些水珠。也许是走廊将阳光全部挡了去,它的四周连一颗像样的植物也没有,它独自在烂叶的泥池里掩饰着自己的狼狈。
野芦荟所在的这个院子就是小区的后院。每天来往这儿的人很多,估计是烂叶和偏僻角落的关系,应该没人注意到它们。也是由于位置的关系,阳光照不到它们,月亮亦看不见它们,只有这些烂叶和烂叶下的泥土拥着它们。它们也只能每日静静地望着人们在其身边聊天散步,听他们赞扬那些开得美的盆栽,看周边的小伙伴们疯涨。爬山虎也是一样,不过它能解脱。偶尔来几个园艺工人,三刀五刀挥过来,它就断了,装上车,拉上它就走了……下面的枝叶又有了生长的空间,它们铆足了劲纷纷往上追赶——一方面是追逐壁画上的空间,一方面也是在追逐太阳。但是芦荟走不了,上面的空间又太大了,它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太阳的,真的有点闲得发慌,别说铲他了,甚至都没人理它。
我经常去看看它,它不就是《苔》中的苔花么,它不就是逆境中的我么?我们都迫切的需要机遇,需要阳光,但是在如今的困境中,又怎么能有机遇和阳光呢?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苔》一样,利用可以利用的空间和环境,磨炼自己,提高自己的能力,积累自己的知识。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准备得足够好了,上帝之手才能眷顾,别人才会给予很好的机会。野芦荟也是这样的,它什么都不想了,借着雨水与烂泥使劲长、可劲长,只有自己长得足够强大,才能吸引智者的眼光,才能引来伯乐,才能会有更好的生长环境。
果然如此。某天,一位老奶奶找父亲要花种,环顾小区的后院一周后,瞧见了那三株野芦荟。她面带发现了新大陆时的惊奇,找一个漂亮的花盆,连土带枝把它轻轻地移走了。后来才看到,老奶奶给了这三株野芦荟足够好的“待遇”,让它们去了阳台,独自接受太阳的洗礼。慢慢的,芦荟们长的色泽艳丽了,叶子的绿色也越来越浓郁——竞成为一株美极了、无与伦比的芦荟。受到老奶奶的眷顾,这三株野芦荟抓住了机遇,跟芦荟有关的特性它都发挥到了极致,看它大、丰满、依旧是没心没肺地长着,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有了阳光,有了露水,也有了无微不至的关怀。
忽而想起南方那受阳光灿烂,受雨露滋润的,长的饱满的、色泽亮丽的芦荟,它们可经不住竞争,就好比温室的花朵,受到温室的庇护,什么都和它没关系,它只需要开开心心的生长,展现自己的娇贵——它们不像那三株在北方贫瘠的土壤上,在没有阳光的照耀下,忍着别人的忽视和卑微,长出来的带土色的、被虫咬过的叶子。也许,那野芦荟是三株真正的芦荟;而在苔花的心里,它又何尝不是一株真正的牡丹花?
(作者单位:太原新希望双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