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

2019-12-02 17:31焦文静
读天下 2019年30期
关键词:贾樟柯寻找

摘要:作为在“新生代”中占有重要地位的贾樟柯,其创作立足于社会现实表达了强烈的生活质感。纵观其“故乡三部曲”的创作,可以发现,不管是作者在进行电影创作还是电影中的主人公在现实生存中都一直在寻找,本文采用主题学的分析方法在分析具体影视作品的基础上阐释贾樟柯创作的寻找主题。

关键词:贾樟柯;故乡三部曲;寻找;主题学

新的历史时期下的现代化进程导致了急剧的社会变迁,社会关系、人际关系、家庭关系都处于不断的变动和调整中,人的命运以及人们的价值观、心理状态都在转型中动荡,动荡中变化。贾樟柯是中国影坛上的一位与众不同的导演,对当今中国社会现状的敏锐观察,对人们生存现状的诚实表达,他用自己独特的表现方式记录了处在社会转型期的中国社会的阵痛。

他自命为“一个来自中国基层的民间导演”,追求影像“对现实表象的穿透力”。他认为大城市不足以表达当下中国人民的生存现状,要了解真正的中国就必须考察像他的家乡汾阳那样的小城。他直言批评当代中国电影缺乏对真实生命的关注。他在此基础上创作了《小武》《站台》《任逍遥》故乡三部曲,就是要表现改革开放中内地城镇的境遇,人们社会激流中的不断寻找,展露那里的发展冲动和被抛弃的恐慌。

主题学是产生于19世纪中叶德国民间故事研究领域的一种理论方法。主题学研究通常是我们做比较文学研究时常用的手段,它“力图打破时空界限,综合各民族文化,研究同一题材、母题、主题在国际文学间的流传和演变及其成因,以及它们在不同作家笔下所获得的不同处理,从而更深刻地理解不同作家的不同风格和成就,不同民族文学的各自特点,以及民族文学之间的交往和影响”。

当初的民俗学研究侧重于探索民间传说和神仙故事等的演变,目前则已大大跨越出这一范围,不仅探讨相同的神话故事、民间传说在不同时代、不同作家手里的处理,而且也扩大到探讨诸如友谊、时间、离别、自然、世外桃源和宿命观念等与神话没有那么密切相关的课题。它在中国文学研究中较自觉地应用,是在20世纪的早期,直至成为20世纪最重要的文学研究方法之一。电影作为文学艺术的表现方式之一,同样可以运用主题学的分析方法进行阐主题阐释。

《小武》:无作为的麻木中寻找自尊

《小武》作为故乡三部曲的第一部,是在1997创作的。本来,贾樟柯准备拍的并不是纪实性影片《小武》而是实验性短片《夜色温柔》,可是这一切都在贾樟柯回了一趟家乡山西汾阳后发生了改变。贾樟柯有一颗敏感的艺术之心,他在访谈录中谈到了令他放弃《夜色温柔》,重写《小武》的触动:“我以前对生活的观察找不到一个角度,比如说《夜色温柔》还是青春期人的那种状态,但是回家后我找到了一个视点。这就是人际关系。因为回去之后,在老家发现人际关系中的那种普遍的分裂、分离的状态。”

《小武》展现了自称是干手艺活的扒手小武逐渐失去友情、爱情和亲情的过程,主人公在无作为的麻木中寻找活的尊严。影片开始的时候,电视台正在拍摄一个有关小勇的节目,他是小武童年时代的亲密伙伴,曾经也是个小偷,现在做上了倒卖香烟和有关女人的生意,成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小勇结婚的时候害怕小武的到来会暴露自己不光彩的过去,而小武仍坚守当年小勇结婚送去六公斤钱的诺言,于是在他在街上偷了一把钱之后,包上红纸主动去给小勇送去了。可小勇已不记当年的兄弟情谊,在小勇的迟疑中小武感受到了友情的消失。

歌女梅梅的安排使小武的情绪得到了好转,心情阴郁的小武向老板娘指责梅梅,歌厅老板为了平息事端,迫使梅梅陪伴小武直到天黑——这段闲暇时光构成了影片中最美妙的段落之一。这段时间也是小武在精神上比较快乐的一段时期,小武跟小武产生了爱情。爱情驱使小武设法来到梅梅的住所寻找她。他在梅梅的床上同她肩并肩地坐在一起,这是一个用长镜头拍摄的异常优美的场面,自始至终伴随着县城里各种噪声的节奏。最后,通过别人的口知道,梅梅跟着一个大款走了。小武再次失去了感情的寄托。

失去爱情后的小武把送给梅梅的戒指送给了母亲。二哥找了个城里的媳妇,为了撑场面,母亲把戒指给了二嫂,小武发现戒指出现在未来二嫂手上,终于和家里吵开,在父亲的骂声中,他要离开家再也不回来。于是,他穿着大一号的西服,百无聊赖地在大兴土木的县城晃来晃去……

《小武》通过三段式故事写了小偷梁小武的友情、爱情和亲情的失落和对人生的彷徨徘徊。贾樟柯在《小武》中对于他所表现的一切人物与事件进行着生活流式的客观展现,没有刻意的表露出自己的主观情绪。对于小武,我们是痛惜的,他在不断寻找自尊的过程中逐渐失去自己的社会人际关系。小武以他特有的精神内核重叠了中国社会在现代化进程中所表露出的一系列宿命与矛盾,同样面临着变与不变的抉择,同样面临着价值观的转变,同样面临着犹疑与困惑的精神状态,而人们一直在寻找。

《站台》:理想热情中寻找平凡现实

《站台》里的主人公,还是由《小武》中的王宏伟扮演,仍然一副颓废的样子,这次却走遍了中国,穿越了时代。故事主要发生在汾阳。当时正是1980年代初期,表现的是历史与社会的印迹被自我寻找的生活逐渐侵蚀。中国正处于从严格的封闭中逐渐改变的过程。

影片的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上半部分表现的是历史与社会的印迹被自我寻找的生活逐渐侵蚀。中国正处于从严格的封闭中逐渐改变的过程。影片的下半部分,已经进入了80时代中后期,改革的春风也吹到偏远的山西汾阳县城,崔明亮们所在剧团也从宣传政治话语走向市场,开始四处走穴。时间就在一次次的走穴演出中流逝,人生就这样一点点老去,生活也发生了變化。钟萍离开了张军,不知所终。十年过去了,崔明亮已过而立之年。剧团解体了,崔明亮又回到了县城,回到了流浪前的起点,与仍然单身的尹瑞娟结了婚。有过理想和追求的人们的生活又回到了既定的轨道上来,平凡如旧。

贾樟柯在《导演的话》中说:“《站台》是一首摇滚歌曲,80年代后期,在中国风靡一时,内容是关于期望。我选择它作为电影的名字,以向人们单纯的希望致敬。站台,是起点也是终点,我们总是不断地期待、寻找、迈向一个什么地方”。

影片通过对两对恋人在这十年间的表面平静内里汹涌的悲欢离合和成长的过程的描写展现了普通人对生活的尊重和理解。在巨大的社会变革浪潮中人们燃烧过理想和热情,最终我们要回归平凡的生活,回归社会现实。

《任逍遥》:逍遥中寻找成长

《任逍遥》的背景地从汾阳移到了大同,一个更大些更躁动些的城市。贾樟柯说,之所以选择这座城市,是“因为大同对我来说是一个传说中的城市。每一个山西人都说那儿特别乱,是一个恐怖的地方,我就想去那看看。而且当时真的有一个传说,对我特别有诱惑。就是传言大同要搬走,因为那里的煤矿已经采光了,矿工都下岗,然后正好是开发大西部,说要把所有矿工都迁到新疆去开采石油。传说那里的每个人都在及时行乐,普通的餐馆都要提前30分钟定好。”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或者说实际上也是很具代表性的中国城市中,贾樟柯所关注的仍然是处于社会边缘的人群。

20世纪初的大同,社会的飞速发展打破了小城市的封闭状态,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给了人们尤其是年轻人太多的欲望和梦想,但是却没有给他们实现梦想的资本和条件。外面的精彩世界只是电视机里的信息,对他们来讲是遥不可及的,现实生活中的巨大落差让他们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在信仰缺失的年代,面对大千世界的诱惑,他们没有《站台》中崔明亮他们去远方的魄力与勇气,在孤独无助、无所适从之余,他们选择了荒废青春消磨生命、徘徊于小城角落。

影片以两个青少年的故事为明线,时代的背景为虚线。围绕青年一代的成长展开,反映了90年代中国县区城市的生活缩影。19岁的斌斌失去了工作,出没在小城的各个场所,候车室,小剧院,桌球室,表演台,每个小城市青年所熟悉的地方,有时他也会和正读高三的女友单纯地约会。斌斌的好友,20岁的小季身材瘦小,但留着如香港黑帮电影中古惑仔般不羁的发型,骑着一辆旧摩托同样无所事事地四处游荡……

正如导演贾樟柯自己所表述的那样,这又是一部忧郁的片子。这是一种无望的忧伤,毫无来由,但无法摆脱。他们在逍遥中挥霍青春、智慧。他们唯一拥有的对抗世界的武器就是逃避,这就是他们成长的方式。

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寻找主题一直贯穿于作者故乡三部曲的始终。小武作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边缘人,从他百无聊赖的神情中,仍然可以读出渴望被尊重的内心。《站台》里的崔明亮们在理想和热情中不断的与残酷的社会现实搏击,最终等待他的是回到原点,重新开始生活。而《任逍遥》里的社会问题青年们,用一种非暴力却自然的方式倔强地助推青春成长。他们共同构成了贾樟柯故乡三部曲的成长主题。

参考文献:

[1]曹顺庆.比较文学论[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2002.

[2]賈樟柯.贾想:1996~2008贾樟柯电影手记[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73.

作者简介:

焦文静,河南省南阳市,南阳农业职业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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