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善行道:东华三院与香港早期华人义学教育

2019-11-25 12:35区少铨
教育界·中旬 2019年8期
关键词:义学香港

区少铨

【摘要】东华三院对早期香港中文义务教育有杰出贡献。文章以办学团体东华三院作为分析个案,讨论了东华在本地华人文化建设中的特殊作用,探索了东华义学从塾馆演变为现代化学校的转化过程,以及东华义学对本地中文义学教育工作的开拓,为香港本土人才的培养奠定了重要基础。

【关键词】东华三院;香港;义学;文武庙义学;中文教育

一、文武庙义学兴办的背景

1866年,当时的香港政府的教育年报指出,84.8%的适龄学童失学(何佩然,2009),根据港府1879年的统计,香港 6—15岁的适龄学童有20000多名,而入学的只有6000多名,学额严重不足。港府对教育的承担虽然日增,但面对适龄学童的日增,启蒙学位的殷切需求,依然显得捉襟见肘;加上学童在“皇家书馆”须读“圣经知识”,不是传统的中国人所能接受的,不少人也不想让孩子去读。在华人势力崛兴的社会因素下,一群有财力和影响力的华人精英阶层崛起,形成了以东华医院的董事局为代表的支持香港教育发展的力量,遂有东华义学的诞生。

1871年,东华医院的主席梁云汉认为当时香港之教育情况,所谓书香门第,读书受知,几成富家弟子所专享。“贫苦家庭……倘乏扶掖,亦难有置身庠序之机会……倘任令其失于教养,岂止其本身难以自立,苟不幸误入歧途,实为社会之隐忧。”于是梁云汉提出兴办义学。文武庙侧原有中华书院,该书院为旅港绅商所捐资庙办的私塾,在梁云汉感召下,书院捐出校舍作义学的校址,并以文武庙的庙尝收入,资助义校经费。由于其经费来源,取自文武庙,故名“文武庙义学”(东华义学的前身),校务行政则由东华医院代理(《东华三院教育史略》,1963)。

二、初期东华医院义学招生情况

19世纪中叶,中西学塾为数甚多,然均费用昂贵,非一般贫苦家庭所能负担(张学明,梁元生,2005)。故东华医院办理人免费义学,极受社会人士之支持。东华医院义学招生的程序是先在报纸登广告招生。义学创建于1880年,东华义学在香港学额不足的情况下,解决儿童失学的问题,以民间的资源和力量延续中文教育,为低下阶层提供接受教育的机会,因此其入学资格以清贫子弟为对象,不设入学考试,只要年龄在10至15岁而家境清贫、无力延师者都可来就读,义学规条内与学生相关的规条共有九条,内容说明义学专为贫苦且身家清之学生而设,对学生资质并无限制,亦无性别限制(何佩然,2009)。

义学开办之后,又因人多额少,供不应求,乃决定在接受学童入学申请后,必须经过调查家庭环境清贫者实属合格,然后用抽签方法取录入校,以杜偏私,而昭公允(《东华医院1911年度征信录》《文武庙义学纪事录》)。父母“守正业”而“身家清白”即可报名。报名经“值事查明”核实,符合资格者方行录取。如符合入学资格的人数过多,则以“同众执筹”形式决定,“以昭划一”(何佩然,2009)。为了贯彻帮助清贫子弟的宗旨,义学规条有:“此举(开办义学)原为清贫子弟而设,苟有力能延师者,幸勿滥进,如有冒滥,值事查知,即将该童遣出,再以清贫者顶补。”默默耕耘,一直守着“重视知识,以人为本”的办学理念(《东华三院教育史略》)。又怕中签者卖位图利,所以为中签者实时拍照,日后作为凭证入学(方美贤,1975)。

三、战前东华医院義学的中文课程内容

开埠初年香港只重视英文教育,目的是培养懂西方文化和语言的华人,协助中英贸易及英国在中国的政治活动。殖民地教育既忽视华人的传统文化,也没有考虑贫苦阶层对教育的需要和华人社会对人才的需求。教会学校希望西方着重英语教育,能训练更多本地传教士,可惜更多却从事洋行的买办。在这种环境下,战前东华义学学制和教材反而与内地模式相近。其早期以传统私塾形式上课,提倡中文教学和传统儒家思想。一方面为华商培养具备基本知识的人才,促进社会各阶层流动性(《源与流的东华故事》),另一方面更有传承华人注重伦理和品德的社会意义。后期的清末及民国学制与课程改变,东华亦紧跟脚步修订。

当时义学并非以科举考试为目标,而是培育学童日后能自立谋生。在18世纪末至20世纪初,所谓学校就是私塾,学塾设备简陋,办理效绩低下,他们的目的是让子弟认识基本文字,学会记账(方骏,熊贤君,2007)。翻开1891年《文武庙征信录》义学规条便有列明:“来义学读书大半非为科名起见,如资质平常者,先读孝经次读四书,如已读完无大艳色者,则教信札俾其谋生有路。”

从教材方面看,也可以看见义学课程因时代而改变之余,又不失传统的坚持。例如早年的义学,跟从传统私塾形式,书馆都以塾师名字命名,教授启蒙儿童的儒家经典,如以《三字经》教授学童基础生活知识和道德观念,以《千字文》教授常用汉字等等。直至1904年,清廷宣布改革旧式私塾,倡导西方学校制度和采用新式课程等一连串教育改革,东华亦跟随实行新式学校教育,力倡“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在1904年董事局派员到广州购买新课本,把义学课程与初级小学程度挂钩,逐步加入西方实用科目如英文、物理和自然科学等。1905年,清廷宣布废除科举,摒弃四书五经。后来董事局广纳民意,从善如流,在跟踪国内推行教育改革之余保留传统经学和国文科,足以证明东华择善固执。

分析战前国文科的内容,可见东华义学对中国语文及文化的重视,一、二年级为译文,三、四年级为作文,一、二年级的习字,三、四年级的临字。东华义学在国文较明显不同是多了经学一科。课程仍有其保守的地方,就是保留了“经学”,这和内地是不同的。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后,在教育方面,改用新的方法和内容,民国六年所定的中小学课程已经废除“读经”一科,提倡语体文,实行国语教学。东华义学却仍坚持开设“经学”一科,和聘用旧学教习,注重“古典文学”和“经史”的教授。“读经”符合办学机构的保守原则;东华的中文教学无论在学制和课程上都以内地为标准,而内容较为简陋,步伐也较为保守(王齐乐,1996)。直至1939年三、四年级才废除经学课程,仍选取经学中适合现代教材之章节于国文课上教授。

义学的课程及教学时数分析,单是国文一科,便有论语、孟子、左传、孝经、唐诗、汉文、秋水轩尺牍等科目,再从授课的时间分析国文(5小时)、习字(6小时)、默写(6小时)、译文(2小时)、认解(3小时)、经学(2小时),占了总授36课时的三分之二,可见对国文知识的重视。1920年代中期东华义学的授课科目,除了传统的经学、历史及认字、默写外,更加入新学制的实用科目如算术、地理及普通知识等,课程内容已具今天学习的规模(何佩然,2001)。

四、东华义学: 近代香港华文义学教育的启端

香港的学校,明显地分为两类学校:一种是以英文为教学媒介的英文学校;一种是以中文为教学媒介的中文学校。从19世纪至20世纪的初期,英治的香港一直以英文为官方的语言,香港对于本地的教育政策着意于英文教育的发展。面对英文的重视和扶植、功利的引诱,英文教育很快便发展起来,渐次盖过中文的地位。不论是官办的学校还是接受港府补助的津贴学校,为了衔接升学及就业的要求,在学制或教材上,均以英语为授课的标准。再者,港府对于各中、小学以中文为主要授课媒介者,一向采取不鼓励的态度,且对于这些学校也拒绝提供资助。因此,香港中文教育的发展路程一向是困难重重。中文教育则任由它自生自灭,因得不到政府积极的帮助与鼓励,便陷于萎缩不前的状态(王齐乐,1996)。

政府对中文学校纵有所资助,但那只是在要求下做出的表面形式的帮助,甚至是出于“救济性质”的援助,政府给予的资助,也远不及英文学校之多。因此香港的中文始终是依赖民间的力量去推动。东华义学以中文为主要授课语言的学校,对于香港的中文教育发展,提供了一定程度的助力(《百年树人——香港教育的发展》,1993)。王齐乐《香港中文教育发展史》中指出中国文化在香港的保留和发扬,全靠华人的热心维持与努力……香港对于本地教育的政策,表面上,素来对中文教育不能不表示尊重;然而,卻是着意于英文教育的开展,中文教育则是任由它自生自灭。东华义学在推广中文教育方面做出很大贡献。东华三院所办理的义学,继续发展,到了20世纪的初期,便成为本港办理义学的最大机构。幸亏东华义学扮演了中文教育推动的角色,眼见中文教育与中华文化不被重视,乃起而提倡,大量设立书塾和义学,致使中文教育在质和量的方面也保持了相当的地位(王齐乐,1996)。

【参考文献】

[1]王齐乐.香港中文教育发展史[M].香港: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1996.

[2]张学明,梁元生.历史上的慈善活动与社会动力[M].香港:香港教育图书公司,2005.

[3]何佩然.施与受:从济急到定期服务(东华三院档案数据汇编系列之二)[M].香港:三联书店,2009.

[4]香港博物馆.百年树人——香港教育发展[M].香港:香港市政局,1993.

[5]东华三院.源与流的东华故事[M].香港:东华三院档案及历史文化办公室,2014.

[6]方骏,熊贤君.香港教育通史[M].香港:龄记出版有限公司,2007.

[7]方美贤.香港早期教育发展史[M].香港:中国学社,1975.

[8]东华三院壬寅年董事局.东华三院教育史略[M].香港:东华三院壬寅年董事局,1963.

[9]东华三院东华三院董事局.东华医院1911年度征信录,文武庙义学纪事录[M].香港:出版社不详,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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