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无愧 无问西东

陈萌萌

她走一步，摇一步。她朗读诗的时候，嘴巴歪在一边，每一个字都读得那么吃力，仿佛是从嘴里挤出来的。她要用她最大的力气保持身體平衡，并用最大的力气左手压住右腕，才能把一个字扭扭曲曲地写出来。

当我隔着屏幕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在想，这样的人能写出怎样的作品呢？

她写到：“我请求成为天空的孩子/即使它收回我内心的翅膀。”她的诗像一个人走在黑暗中，突然一束光打过来。又像一个人走在阳光里，阳光明媚温暖得不像话，却让人泪流满面。她的诗，干净纯粹而热烈，含着生命的热血与泪水。

我读余秀华，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对生活的乐观，孑然而歌，将苦难化作一种力量。

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好似被世俗抓住头发往墙上磕。有的只是苦痛后的挣扎，挣扎后的疲惫，疲惫后的沉静，然后再挣扎，再幻想，再失望，再等待。这种东西很真实，如刀一样直刺心灵，痛感多于美感。但她的选择是不放弃，她说：“我问心无愧。”她虽其貌不扬，但是拥有一颗能战胜无数人的坚强灵魂，这才是她通过诗歌一次次打动我内心的力量。

谁不曾被绝望的潮水淹没窒息？谁不曾怀着满腔孤勇行走在世界的边缘？谁不曾在通宵的寂静里聆听着记忆和泪水的痕迹？

我不由得想到了文森特·凡高。他曾对着一片平常的农田，一张破旧的靠椅，一双踏遍人间苦难的皮鞋，在8年的时间里留下了800余张作品，用挥舞的画笔渲泄出了无从逃窜的孤独。但“他会欣赏这些花朵绽放的美好，甚至是地上青草泛起的光泽。生活的任何最细微的细枝末节，于他而言都不曾渺小简陋，他是用全身心在热爱生活。”还有音乐巨匠贝多芬。大抵天妒英才吧，这位耳聋失聪的作曲家憋着一肚子闷气，一脸狂暴的神情，坐在琴旁，使劲捶打钢琴，连错音也听不见。但他以忍耐为座右铭，处之泰然，最终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司马迁被处以宫刑后，忍受着巨大的耻辱和痛苦，夜夜挑灯伏案，写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千古传响。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他们都曾耐住寂寞挣扎着，以苦难为笔，恣意渲染着属于自己的天空，无愧于波澜壮阔的一生。

而我也应当重拾曾碎了一地的骄傲，和星星一起亮灯到天明，直至朝阳燃烧着晨雾，坦然无惧，无问西东。

“我希望成为天空的孩子/仿佛/也触手可及。”

我亦问心无愧。

‖浙江省温州市绣山中学滨海分校‖指导教师：陈德清

杨绛先生说：“人生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碎，香得愈浓烈。”这与孟子所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有着相近的哲学含义，道理易读，然而要挨过这文字背后的苦却是多么的艰难。文中提到的凡·高、司马迁，以及余秀华，哪个不是耐住寂寞挣扎着，以苦难为笔，蘸着血泪才写出波澜壮阔的一生。

当余秀华断续地读着书本上的文字，歪斜着写下扭曲的诗句，在她摇摇晃晃的生命里，在她执著的心田上，已经开始绽放大片大片的鲜花，那些干净、空灵、热烈、直击心灵的诗句，为她披上美丽的霞衣，也让她成为了主宰自己生命的舵手，将苦难化作一种力量，怀着满腔的泪与血，孤勇地行走在世界的边缘，迎来命运的曙光。

干净纯粹而热烈的灵魂们，正因为问心无愧，无问西东，所以才能伸手摘下那颗照亮前路的星。

【适用文题】生命的磨砺;摘星之旅;诗人的启示……（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