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异
总以为,芦荻花开,时光忘却驻足等待,自去追逐它的繁华、它的远方。千百年前那种诗意的文化,在岁月的转角渐行渐远,为众人遗忘,却为我所信仰。
不知何时起,我对文字有了执著。像是前世未了的宿缘,留着今生用一世来偿还。
最早的时候,原是单纯地为诗中意境所吸引。仿佛在那个清晨,东方既白,天边最后一颗星子也将没入隐约的晨岚。彼泽之陂,春走夏留。塘里的荷花都绽放了,塘边的蒲与兰草,也都绿意迸发。四周氤氲着淡淡薄雾,红与绿在其中一隐一现。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露珠上,折射出透亮的晶莹,便成了朦胧画面里的几点清晰。
我就站在这样的池塘边,站在遥远的诗经年代,吸进自然的清香,吐出的,也是芬芳。无需锦衣玉食,无需高车驷马,只是在这样的情境中,静立一会儿,已是十分好了。
印象中乡下外婆家的夜晚,大抵也是诗意横生的。
常爱避开众人,当夜色降临时独自上楼。捧一杯香茗,以茶代酒,学着古人对月而饮。轻吹一口袅袅热气,它便向两边晕开,继而又悠悠然上升。月光温柔地映衬着天地,让人不禁想知道,几百年前的月色,是否也是这般令人心醉。在这样的夜晚,一切喧嚣,都是罪过。风吹得墙上阴影摇曳,偶尔几只流萤飞过,半明半昧。
无言夜,海天冰轮,明星煌煌。
我的思绪,也缓缓飘散,漫溯在这时间的长河。多少年前,也是这轮月,引发了文人骚客万千遐想、万千感悟。而今,月又是穿越了多么漫长的时空,来与我相见。想起仓央嘉措的那句“第一最好是不相见,如此便可不至相恋”,只得轻叹,世间相逢,多是命中注定,又岂是这般容易掌控?那么,千里共婵娟吧,与诗意,与古人,与自己。
后来,慢慢地长大,了解了些许历史背景。再读诗文,为其中纯粹的至情至性痴迷。现代社会的雕凿和附会,为我们增添了不少言不由衷的话语和笑容。于是乎,我们中的大部分,习惯了伪装,习惯了隐藏,仿佛只有自己的心房,才是情感唯一安全的储存仓。我们看似生活在社会这个大家庭,实际上都做了那株叫独活的植物,在自己的河边,遥望着彼岸的炊烟。
可古时,诗人们却勇于释放自己最真切的情感。快乐了,就叔兮伯兮唱吧,众人相和,无关世故人情;想念了,就采撷些红豆吧,此物最是相思;悲伤了,就痛快淋漓地哭一场吧,总有青衫因泣湿。他们像是一棵棵参天之树,头顶苍穹,脚接大地,不论四季更迭,年轮渐长,永远能展现各自的生姿。他们因贴近自然而充满野性,他们因敬畏自然而更具灵性。而我们,自称掌握了更多知识和技术的现代人,为什么只是蜗居于防盗门后这一间小房,对着电子产品做些廉价的哭笑呢?
岁月依旧长青,是我们将它蹉跎。我们追求着生产效率以及物质上的灯红酒绿,而那些诗意的文化所表现出的美好,却总是被抛诸脑后。文字背后的光阴不可重回,我想我们能做的,唯有为麻木已久的心,增添一道与诗意相接的门。让感官渐渐复苏,让单纯的人性再次显露,而那些功利的笑颜冷语,与重金属般的冷漠防备,则应减得少些,再少些。
一生只是在有限而短暂的时光里,做一场结局已定的梦。既是如此,何不让生命如昙花一现、流星划月呢?多听一阕古曲,多看一缕桑烟,即使做不到闲云野鹤,做不到徐志摩的雨后等虹,也能在寻常的岁月里,与诗意的美景不期而遇,与真实的自我对酒当歌,把一段烟火日子过得活色生香、落落大方。
是的,让我们去信仰诗意吧。就像我,终是两相增减,两相恋。
‖江蘇省宜兴市实验中学‖指导教师:顾亚琴
你的信仰是什么?很意外的,作者给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信仰诗意。说是意外,但细细想想,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答案!在当下,当大多数人的脚步都匆忙得不能再匆忙,唯有作者感悟到: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漫步在时间的长河里,古代的人生活得是那样踏实而惬意,他们用歌唱表达快乐,用红豆诠释思念,他们贴近自然而又敬畏自然,不论四季如何更迭,他们就像一棵棵大树般,永远能展现着各自的生姿。可眼下的我们呢?掌握了更多知识和技术的现代人,为什么只能蜗居于防盗门后这一间小房,对着电子产品哭笑呢?说到底,不是岁月蹉跎了我们,而是我们蹉跎了岁月,过分地追求速度、追求效率的生活习惯,早已让我们忘了一朵花是怎样开的,一片云是怎么飘的,一场雨是何时停的,长此以往,我们的心灵变得干枯且无色。所以,醒醒吧,从现在开始改变吧,尝试慢一点,听一阕古曲,看一缕桑烟,如此,在寻常的岁月里,你就会与诗意的美景不期而遇。
【适用文题】信仰;诗和远方;总有一些美好不期而遇……(鸣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