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韦恩·布斯的大学理念

2019-11-14 13:43内蒙古兴安职业技术学院
长江丛刊 2019年31期
关键词:布斯通识跨学科

■孙 颖/内蒙古兴安职业技术学院

韦恩·布斯(Wayne C.Booth,1921-2005),美国著名文学批评家,“芝加哥学派”的领军人物,在执教于芝加哥大学的几十年育人生涯中,布斯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教育理念。他从修辞学的角度来探讨通识教育、大学教育以及教学中的伦理教育等等问题。他对大学教育的探讨于今仍有借鉴意义。

一、“共享修辞”的场所

布斯的大学理念与通识教育密切相关。按照哈佛大学通识教育委员会的报告的提法,通识教育的概念和自由教育、跨学科学习的概念有诸多重叠,它指的是一整套教与学的体系,提倡对知识的综合性掌握、非常重视跨学科学习。它秉持的基本理念是“一个宽广的、基础性的教育应当既坚持基础知识学习、自我反思、艺术创造和赏析的重要性,也坚持科学概念和实验的精确性,”师生之间、学生之间的交流对话是实现这些目标的重要方式。从修辞的角度来看,布斯认为,共享的修辞规约有助于我们实现更好的交流与理解。

修辞学家布斯眼中的大学首先是一个分享“共享修辞”的场所。在布斯看来,如果世上真有人们普遍需要且为人们普遍使用的艺术的话,修辞就是这样一门艺术。所以作为交流手段的修辞也可以成为“求同修辞”,若没有某种共享的修辞,大学将会崩塌。

他在《一个修辞学家眼中的大学理念》一文中,把修辞学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各个学科前沿特有的各种修辞,如“合理运用图表”、“如何分析交响乐中的奏鸣曲类型”等等,这属于亚里士多德所称的劝说中的“专用话题”,即每一个学科内所有人均有共同默认的规则。第二种是“通用修辞”,它是我们和每一个正在运作的组织或社会的成员所共享的修辞,大都是那些人尽皆知的“常识”性的话题,如“应该避免常常带来恶果的行为”、“在科学报告中弄虚作假是错误的”等等命题,这是所有组织的运作中都可调用的一套资源,而不仅仅用于学校。第三种是“学术修辞”,它依赖于对某一大学内部的成员而言才算合适或特别的共同依据,比如某某论证是否对路、是否思维缜密等等话题。

这三种修辞都可能会出错,界限也永远模糊不清,孰轻孰重亦会因领域、场合的不同而发生变化,但三种修辞都包含着各种领域都可共享的修辞规约的技巧。“这些技巧包括:说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话,暗示自己具有对主题而言恰如其分的学术精神,避免显露出新手的痕迹等”。通俗地讲,这些技巧就是我们常说的表达、沟通与交流时通用的修辞技巧与规范。布斯认为,合理的修辞诉求和不合理的修辞诉求间存在着实实在在的差别,合理的修辞诉求取决于我们储存的修辞行为及规范的多少。共享的修辞规约有助于我们实现更好的交流与理解。

二、跨学科话语的场所

在共享修辞的基础上,布斯提倡通识教育,他认为大学应是致力于跨学科话语的场所。针对现代大学教育日益专门化带来的知识的分割,他强调真正的大学应是处处展现着跨越一切学科的生机勃勃的充满求知欲的大学。

哈佛大学通识教育委员会主张:

“学生应当理解在大学里,研究的路径虽说各不相同,但有时确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学习自然科学的学生应当体验一下诗歌翻译的挑战,了解如何对经济进行量化分析;学文学的学生应当对自然科学里的数据分析以及证券的理论基础有一些了解;学社会学的学生应当了解音乐的文化功能和基因科学。要想接受宽广的教育,这样的跨学科探索是很必要的。这同时也让学生了解到我们今天探索的各个领域之间的联系,包括他们自己的主修学科和其他学科之间的关系。学生不可能成为所有领域的专家,但是他们能够并且应当对各种理念、作品和理论做出评价。一种新的、有创造力的联系只有通过探索各类学科领域才能建立起来。因此,我们建议制定一种分布式必修课,以确保在哈佛期间,学生能够获得一种宽广的、多样化的教育,并且建议所有的由系开设的除了导师制课程、导论性和中等水平的外语课程外的其他所有课程都要满足这些要求。”

如果说,哈佛大学文理学院是提出通过以“分布式必修制”课程来改良传统的“核心课程”、以便实现通识教育的功能的话,布斯却是从修辞教学的角度来探讨跨学科式教学,上文提到,跨学科式学习与通识教育的概念有诸多重叠(本文把其视为通识教育的另种提法)。

第一,布斯认为,作为一种沟通交流的艺术,修辞艺术为所有学科通用。因为这些学科的日常运作中不可避免地要使用修辞,即使是在数学和物理这样的所谓的“硬”科学中也是如此。科学家的大多数工作依赖于修辞论证,比如撰写期刊论文、寻找或隐或显、丰富多彩的隐喻、直接或巧妙地操纵读者的感情等等。

布斯指出,在“知识爆炸”的时代里,我们对许多领域的知识一无所知,“不仅没有一个人能完全了解任何一部好的百科全书所包含的内容,百科全书本身也几乎清一色的内容不充分、使人产生误解”,达芬奇式的全知人物已经一去不复返,所谓无所不知的全知感也仅是个幻象而已。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并不了解、并不熟知的领域做出理性的判断,因为“我们已经学会了如何运用自己对人格及其评价技巧的熟识(一位教授甚至将此称之为‘智慧’)来判断人;我们已经学会了如何在论文中找到质量的表征,因此,即使在我们并不能读懂作者论证过程的领域中,我们也能判断一项研究的好坏”,我们已经“学会如何根据一名候选人的文字和谈吐判断其思维的质量。”“如果我们都知道这个特别而理性的劝说如何产生效果,我们可以更好的利用它,从而提高我们大学的品质。”这种能力源于修辞学的训练。布斯所说的修辞训练类似于我们常说的听说读写能力的训练,布斯更注重阅读、理解和表达能力的训练。

第二,既然修辞能为所有的学科通用,那么它就为各专业之间的理解交流提供了基础。布斯说:“人与人互相理解不仅本身是件好事,它也是一个真正的大学必不可少的条件。……我们最主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要促进真正的理解——当然是所有三种理解。我们似乎需要扩大每个鳞片和各鳞片间重合部分的面积。我们要促进自己触须的生长,从而可以从一个鳞片伸展到另一个。但是,我们更迫切的需要是增进对我们实际上如何通过这些触须来交流及如何能做得更好。”

这里,布斯引用了心理学家唐纳德·坎贝尔的理论模式,在这种模式下,所有的专业形成一个“鳞状网络”:“把每组专家想象成整条鱼身上的一片鱼鳞,每个专业的爱好和能力都和相邻专业的爱好的能力互相重叠。整个网络或鱼鳞图案‘知道’人类所知的任何东西,但没有一个单元知道很多东西,每个单元都通过绵延不断的重合和其他所有单元相连。”按照坎贝尔的观点,这意味着所有的学科都不是孤立的,而是彼此相通的,依据此模式,布斯指出,许多领域都建立在一切学术及科学领域所共享的话题和依据的基础之上,掌握大多数领域的专用话题的同时,也会促进对一切理性话语中的共同话题的掌握。上述三种方式都掌握在我们每个人手中。

所以,布斯主张,任何一个好的大学课程都应该积极推行包括历史学、政治学、经济学、自然科学等所有领域的教育。他说:“我的确梦想着能在一个更致力于跨学科性的大学里生活。”

三、结语

显而易见,布斯无疑是主张在大学里实行通识教育的,在他看来,作为交流手段的修辞可以填补各个学科、领域之间的沟壑,所以修辞教学是大学实现通识教育能够的路径之一。这与哈佛文理学院通识教育委员的《报告》中指出的师生之间、学生之间的交流对话是实现通识教育功能的重要途径,有异曲同工之妙。《报告》指出本科生应当接受涵括不同知识领域的通识性教育,它应该具备以下几种功能:“必须能够帮助提高学生的理性思维能力和独立判断能力;必须能够培养学生对人文艺术的感知能力,提升他们的创造力;必须能够为学生提供在当今这个日益全球化、多元化和碎片化的世界生存所需的宽广的基础知识。”这是通识教育的核心思想。布斯认为这些功能也是修辞教学的功能。总而言之,在布斯的心目中,大学既是一个共享修辞的场所,又是一个跨学科话语的场所,他理想中的大学应该尽可能多地开设涵括诸多领域的通识类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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