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志超 中国人民大学 100872
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知觉和评价自我时,往往是通过与周围他人的比较而实现的。Feistinger把这种现象称之为社会比较(socialcomparison)。1954年,Festinger第一次提出了社会比较理论,认为人类体内存在一种评价自己观点和能力的驱力,当缺乏用来评价的客观源的时候,个体就通过与他人的比较来评价和界定自己(Festinger, 1954)。
自该理论提出以来,关于社会比较影响个体自我评价的相关研究不断涌现,其中一批研究者开始关注社会比较的方向对个体自我评价的影响,即上行比较(与比自己优秀的人比较)和下行比较(与比自己差的人比较)对个体自我评价的影响作用。上行比较和下行比较对个体自我评价主要产生两种相反的社会比较效应,即对比效应和同化效应。所谓对比效应(contrast effect)是指个体面对上行比较信息时会降低其自我评价水平,或面对下行比较信息时会提升自我评价水平。所谓同化效应(assimilationeffect)是指个体面对上行比较水平时会提升自我评价水平,或面对下行比较信息时会降低自我评价水平(邢淑芬 & 俞国良, 2006)。由此可见,同化效应或是对比效应的产生与其社会比较方向之间并不存在简单的一一对应关系。
纵观以往研究发现,社会比较对个体自我评价所产生的不同效应依赖于许多调节变量的存在。其中从个体差异的角度,在快乐水平和自尊水平上的个体差异可调节社会比较对个体自我评价的效应。具体说来,Lyubomirsky和Ross (1997)的研究发现,在下行比较时,无论快乐还是不快乐的个体都提升自我评价水平,表现出社会比较的对比效应;而在上行比较时,不快乐的个体将该比较信息视为对自我价值的威胁进而大大降低其自我评价水平,产生明显的对比效应,但快乐的个体依然会提升自我评价水平,产生同化效应。Aspinwall和Taylor (1993)的研究发现,低自尊个体为了维护积极的自我评价,更倾向于跟差于自己的人进行下行比较而产生对比效应;而高自尊个体为了自我提升,更倾向于跟优于自己的人进行上行比较而产生同化效应。
综上,自我评价具有一定相对性,个体倾向于依赖间接的社会比较来实现确定、保护或提升自我的目的。由于不同个体进行社会比较的动机或目的不同,因而社会比较结果会受社会比较方向和某些调节变量的影响产生两种截然相反的社会比较效应。
社会比较是人际间进行相对比较的过程,与之类似,权力姿势也反映了人际间权力和地位相对比较的状态。象征高权力和高地位的姿势为高权力姿势,即扩张的、开放的姿势;而象征低权力和低地位的姿势为低权力姿势,即收缩的、封闭的姿势(Garrison, Tang, & Schmeichel, 2016)。高、低不同的权力姿势也隐含着某种非言语的社会比较信息。近年来,权力姿势效应(power-posing effect)成为具身效应(embodimenteffect)领域备受关注的热点。所谓权力姿势效应是指,短时间的姿势操纵就能显著改变个体的生理、心理和行为(Carney, Cuddy, & Yap, 2010)。就心理层面来说,综合以往研究结果后发现,相比于收缩的姿势,短时间的扩张的姿势就会使个体体验到更强的权力感(Carney等, 2010;Park, Streamer, Huang, & Galinsky, 2013),更强的自豪感(Stepper & Strack, 1993),更强的自尊(Nair, Sagar,Sollers, Consedine, & Broadbent, 2015)和自信(Cuddy,Wilmuth, Yap, & Carney, 2015),更多的积极情绪和更少的消极情绪(Stepper & Strack, 1993)等。可见,暂时的权力姿势的启动就能显著改变个体的自我评价和情绪。
由上,社会比较和权力姿势分别反映着人际间相对比较的某种过程和状态,且二者都会对自我评价产生影响。一方面,社会比较方向会影响个体的自我评价,且该效应受个体的情绪状态和自尊水平的调节,从而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社会比较效应,即同化效应和对比效应。另一方面,暂时的权力姿势操纵就能显著改变个体状态性的情绪和自尊以及其他方面的自我体验和评价。如前所述,研究者假设,权力姿势和社会比较方向都会显著影响个体的自我评价,且权力姿势能显著调节比较方向对自我评价的效应。在扩张姿势上行比较、扩张姿势下行比较、收缩姿势下行比较和收缩姿势上行比较这四种条件下,个体的自我评价水平依次降低。并且,四种条件下积极情绪和自尊水平的差异可能会作为解释该社会比较的姿势具身效应的机制。
综观以往研究,目前有关社会比较的具身研究很少,尚乏姿势操纵与社会比较结合的相关研究。而随着具身社会认知成为越来越流行的研究取向,作为社会认知领域热点的社会比较,是否也会产生某种具身效应呢?对该问题进行探讨,理论上,能为社会比较领域和具身领域提供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实践上,能为个体在与他人比较评价自我时提供策略性的指导,以维护和提升其自我评价并避免消极自我评价带来的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