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天下（外一首）

雪潇

上南山，先要经过一道防洪沟

再上道斜坡。 看守斜坡的是只小黑狗

它同时看守着一堆劈柴和一堆蜂窝煤

它的主人，一个佝偻老太

背负着伟大的九十多岁的佝偻

望其项背，我只能暂时把腰

好好地直着

每天早上，老太太打扫门前的斜坡

一帚一帚，扫得很慢

雨水冲开的地方，她用炉渣填上

再用脚，踩一踩……斜坡之上

是更高更远的山路

扫帚不到的地方，那里的落叶

自有山风，替我们打扫

更多的时候，老太太静坐于屋檐下

好像在等谁。她一定在等待黑脸的上帝

（要不就是黑脸的亡夫），有朝一日

从这儿路过。她多么希望

带走她的那个人，能把脚下这只小黑狗

也一并带上

感觉像刀子

我说的只是我跑步时的一个感觉——

跑着跑着，两个平板脚似乎

越来越轻，越来越薄，越来越利索

像两把刀子

越磨

越快

然而这是一种悲哀的感觉——像刀子了

又能怎样？像快刀子了

也无非是，斩一斩心头

那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