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文主义角度分析《哈姆雷特》的悲剧成因

汤棣华

1564年4月23日出生于英国斯特拉特福镇的威廉·莎士比亚，不仅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英国最重要的作家、杰出的戏剧家和诗人，而且也是世界文学史上做出划时代贡献的文学巨匠之一。生活在这样一个知识、宗教和社会转型的文艺复兴时代，他敏锐地感受到16世纪和17世纪社会关系的异常紧张，西欧从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过渡。这些表现为中世纪世界的崩溃和新怀疑主义、经验主义和文艺复兴后期的个人主义的兴起。在此社会背景下，莎士比亚深感人文主义理想与现实的矛盾越来越不可调和，创作风格也从明快乐观变为阴郁悲愤，其所写的悲剧也不是重在歌颂人文主义理想，而是重在揭露批判社会的种种罪恶和黑暗。其著名的作品《哈姆雷特》正是创作于此时期。

一、哈姆雷特的人文主义思想在社会现实下的悲剧

在莎士比亚的笔下，哈姆雷特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他一直生活在他的个人世界，遵守着传统价值观并且享受自己的生活。哈姆雷特在其父被害之前是一个具有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思想的青年。他在当时人文主义思潮盛行的德国威登堡大学学习时，深受人文主义思想的陶冶。读者可以很容易地从这出戏剧中发现，哈姆雷特在其言谈举止中处处闪耀着人文主义思想的光辉。哈姆雷特的女友奥菲利亚对他的发疯这样感慨：“啊！一颗多么高贵的心是这样殒落了！朝臣的眼睛、学者的辩舌、军人的利剑、国家所瞩望的一朵娇花；时流的明镜、人伦的雅范、举世瞩目的中心,这样无可挽回地殒落了！”从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出哈姆雷特具有文艺复兴时期良好的人文素养，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现实世界的黑暗和残酷。哈姆雷特对世界、对生活充满了纯洁美好的向往，他觉得“人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在行为上多么像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然而这种肯定人的作用的人文主义理想与现实之间发生了深刻的矛盾。他的国王父亲突然去世，他的母亲草率再婚，最后看见父亲的鬼魂给予了他骇人听闻的暗示。一瞬间，哈姆雷特被扔进了一个充斥着无处不在的阴谋和迷失方向的世界。此外，他父亲的鬼魂给了他一个血腥的复仇任务。告诉他所谓的真相是父亲并不是哈姆雷特之前所认为的死于蛇咬，而是由于嫡亲皇叔克劳狄斯谋害致死然后取而代之成为国王。

鬼魂的话无疑让哈姆雷特认为克劳狄斯该千刀万剐。但是性格内向的王子并不太确信这个出现的鬼魂就是父王的灵魂。在他无法清楚地了解周围环境之前，他推迟了复仇的计划。

他渴望从这种迷茫困顿的生活中解脱，渴望获得对现实世界的掌控和把握，向现实世界发起了多方面的斗争，并竭尽所能地让英国黑暗现实社会的恶性浮出水面。然而，由于哈姆雷特内心世界充满了犹豫和不确定性，使他的尝试一步步受挫，掉入了克劳狄斯设计的陷阱中。故事的结尾充满了悲剧色彩，哈姆雷特与克劳狄斯同归于尽，王后中毒而亡，心爱的姑娘也发疯溺水而死。哈姆雷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已经感到内心的冲动要使他做出行动并找出真相，但是他不得不面对充满欺骗的现实世界和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他的悲剧是由于他的需要与不确定世界的冲突，从而形成了戏剧的张力。

哈姆雷特的问题自始至终都与他的优柔寡断有关。“我们看到哈姆雷特的内心矛盾是随着为父复仇的戏剧情节逐步展开并激化的，而复仇外在的冲突又逐渐让位于内心的冲突，从而揭示出矛盾的本质特性。”（聂汉林，2013）哈姆雷特无疑是一位悲剧英雄，但是他在这场冲突中是个失败者。他这种犹豫不决的性格无疑与他特殊的成长经历及其接踵而至的打击是密不可分的，也正是因为他身上人文主义的思想和现实世界的冲突，以至于他开始意识到凭借一己之力是很难对抗强大不可控的封建的现实社会的。所以不可避免的，哈姆雷特的结局只能以悲剧收场。

二、人文主义思潮与封建思想冲突产生的悲剧

14世纪到16世纪，随着经济的复苏与发展，人们逐渐改变了以往对现实生活的悲观绝望态度，开始追求世俗人生的乐趣。文艺复兴运动随之产生，其本质是正在形成中的资产阶级在复兴希腊罗马古典文化的名义下发起的弘扬资产阶级思想文化、反对封建主义的新文化运动。

巨大的悲剧从来不会令人沮丧，因为在灾难中肯定有某种不朽的价值。由于文艺复兴的影响，莎士比亚通过描写主人公哈姆雷特的困惑和冲突，为他的英雄安排了一个悲剧性的结局，给了被时代的无常所压倒的人生一个最具悲剧性的表达。但莎士比亚从未否认人类对真理的强烈欲望和为真理而战的意愿。这种渴望和战斗是人类永恒的动力。面对主观世界的崩溃，哈姆雷特拒绝逃避强加给他的问题。相反，他对混浊的世界发动了一场猛烈的攻击，用他所能支配的所有非常可观的资源。他关于复仇的名言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所有的斗争都是对真理的绝望追求，以及跳出无知状态、获得启迪的强烈愿望。这正是人文主义者在那个动荡时期所要做的。剧中所描绘的那个难以捉摸的世界，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成为王子英勇斗争的陪衬。虽然在诗人的安排下哈姆雷特并没有获得对现实的绝对认识，最终选择了顺从，但他对真理的渴望并没有消失，只是在那个特定的世界里他没有满足。最后，必须指出的是，尽管哈姆雷特对于现实的反抗以悲剧收尾，但他拆穿了克劳狄斯这个面带微笑的恶棍，揭露了宫内大臣的肤浅虚伪，并迫使女王认清自己的不忠。

众所周知，哈姆雷特是一个人文主义者。因此，他相信世间万物都是美好的。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一种真正和谐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相信的是正确的和真实的。但他的父亲死后，他发现一切都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从而陷入了深深的悲伤，这种力量的丰富削弱了他自己的心，从而剥夺了他行动的能力。与此同时，他认为整个宫廷都要为他父亲的死负责，因此他视之为敌人。但是，作为一个不愿意向封建主义思想屈服，想要追求现实生活幸福的人文主义者，他找不到足够多的追随者，也不可能脱离现实社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发现他陷入了无尽的犹豫。

总之，人文主义思潮和现实社会的矛盾冲突使哈姆雷特成为一个复杂的人，我们无法用简单的解释来说明悲剧的确切成因，只能说哈姆雷特的性格，或者说人文主义思想和封建思想产生冲突造成了悲剧的结果。而这就是这部戏的魅力所在，正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莎士比亚让哈姆雷特成了一个失败者，因为他所处时代的巨大变革影响了他的戏剧。虽然人文主义思想在对抗下暂时失败，但是终究会在和桎梏的封建思想的对抗中走向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