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字号保卫战：真假李逵对簿公堂

文_实习记者 裴晓静

商标侵权、包装抄袭、盗用名称、抢先注册……近年来，市场上的侵权事件花样百出。随着品牌意识的不断提升，越来越多的老字号打响了品牌保卫战

早前，知名短视频博主敬汉卿遇到了麻烦事，使用了22 年的名字被他人注册了商标，自己反而不能用了。敬汉卿本人无法再使用此名字作为平台账号名称，登陆自己的微信公众号也会收到平台的侵权投诉通知。小到账户昵称，大到企业名称，盗用、侵权的事件屡禁不止，拥有高知名度的百年老字号品牌自然免不了要“蹚这趟浑水”。

大白兔拒绝近似

2015 年冠生园公司发现市场上销售的马大姐话梅糖与其包装相似，以侵犯其知名商品特有包装、装潢为由，起诉至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请求法院判令二被告立即停止在马大姐话梅糖商品上使用与冠生园话梅糖近似的包装，并赔偿其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300 万元。这款近似的话梅糖由河北燕源食品有限公司生产，北京康贝尔食品有限责任公司销售。

冠生园话梅糖的包装包括两种：一是枕式包装，整个包装形似枕头，玻璃糖纸两侧对折后封口；另一是扭结式包装，玻璃糖纸两侧呈扭结式旋转。上述两种糖纸包装所采用的材质均为玻璃纸，该材质本身虽没有特殊性，但将玻璃纸用于包装话梅糖系冠生园公司首创。康贝尔公司、燕源公司二被告共同辩称，目前市面上糖果的包装形式主要包括枕式、扭结式两种，都是通过机器进行包装，玻璃纸也在市面上广泛流通，且率先将玻璃纸用于包装话梅糖的并非冠生园公司，故冠生园话梅糖包装、装潢不具有独特性。马大姐话梅糖的包装和装潢均由康贝尔公司自行设计，于2003年开始使用，标有显著的“马大姐”商标，与冠生园话梅糖的包装和装潢不构成近似，不会使消费者产生混淆。

东城法院经审理认为，从整体来讲，原被告双方生产的话梅糖产品在结构布局、文字图案设计、位置排列等方面差异明显，不构成相同或近似，一般不会造成相关公众的混淆误认。据此，一审法院判决驳回冠生园公司的全部诉讼请求。

冠生园公司不服东城法院判决，上诉至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北京知识产权法院认为糖果商品的包装设计具有较大的创作空间，在现有证据足以证明冠生园话梅糖在先持续使用该包装并已具有较高知名度的情况下，二被告未经许可，擅自在其生产的涉案马大姐话梅糖上使用与原告话梅糖相近似的包装，容易使消费者对商品来源产生混淆，误认为马大姐话梅糖与冠生园话梅糖的经营者具有许可使用、关联企业关系等特定联系。综上，法院判决二被告立即停止在马大姐话梅糖商品上使用与原告冠生园话梅糖商品的特有装潢相近似的装潢，并赔偿原告经济损失及合理支出52.5 万元。

东阿阿胶反对不正当竞争

2010 年9 月，东阿阿胶公司更改了阿胶产品的外包装盒设计：盒盖上有网状规则底纹，以黑色为主色调；左侧有一印章，右侧有一延伸到两侧的矩形竖条，印章及竖条基色皆为红色；竖条上有序排列着竖行文字，字体为黑色，文字采用浮雕式印刷。

此后，东阿阿胶公司发现，长成药房销售的“壹胶堂”阿胶糕与东阿阿胶生产的阿胶产品的包装装潢极其相似，且使用了与东阿阿胶公司注册商标近似的标识，易使相关消费者误认为该产品出自东阿阿胶公司。“壹胶堂”阿胶糕包装上注明的生产企业为东阿仁康公司，出品商为壹胶堂公司。东阿阿胶公司遂以三被告侵犯其注册商标专用权及不正当竞争为由，诉至温州中院，请求法院判令东阿仁康公司、壹胶堂公司立即停止侵犯东阿阿胶公司“熬胶图”商标权的行为；东阿仁康公司、壹胶堂公司立即停止生产、销售与东阿阿胶公司阿胶包装装潢相近似的阿胶糕产品，并销毁侵权库存包装；长成药房立即停止销售与“东阿阿胶牌”阿胶包装装潢相近似的阿胶糕产；东阿仁康公司、壹胶堂公司赔偿东阿阿胶公司经济损失及合理费用100 万元，长成药房对其中的5 万元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东阿仁康公司以“熬胶图”和“东阿阿胶”商标注册人分别是山东东阿阿胶股份有限公司和山东东阿阿胶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东阿阿胶公司无权就上述注册商标主张权利；被诉侵权产品系壹胶堂公司定制生产，包装盒由壹胶堂公司提供，并由壹胶堂公司销售给长成药房，东阿仁康公司并非被诉侵权产品的生产者、销售者；被诉侵权产品是食品，而东阿阿胶公司生产的阿胶产品为非处方类药物，两者不存在实质上的市场竞争关系等为由，辩称东阿阿胶公司主张的赔偿金额过高，无事实与法律依据。

壹胶堂公司辩称，被诉侵权产品的包装装潢以及使用的标识与东阿阿胶公司有明显区别，不构成侵权。

长成药房辩称，其依法按照正规渠道进销货品，在收到民事起诉状后，便立即停售了被诉侵权产品。

经审理查明，涉案熬胶图注册商标系东阿阿胶公司更名前的山东东阿阿胶股份有限公司注册，目前尚处于有效期限内；法院认为，即使东阿仁康公司辩解的涉案阿胶糕产品包装、销售非其所为情况属实，但其接受定单生产涉案阿胶糕产品的行为，仍属于法律上的生产行为，仍应对包装盒上的标识及包装装潢进行合理审查。与“熬胶图”注册商标相比，被诉侵权产品上的熬胶图与之仅存在左右镜像以及多了一缕袅袅升起的青烟的区别，从普通消费者的一般注意力来看，两者在视觉特征上的相同点大于不同点，足以使相关公众对商品来源产生混淆或误认，应当认定为近似包装装潢。

五粮液拒绝九粮液搭便车

在白酒市场，“碰瓷”现象屡禁不止，“傍名牌”成为中小品牌迅速崛起的捷径。2010 年，五粮液集团打假办公室发现市场上出现了诸多“N 粮液”产品，如：二粮液、三粮液、四粮液、六粮液、七粮液、八粮液、九粮液等；其中，甘肃滨河集团的“九粮液”“九粮春”产品销量较大，于是五粮液针对滨河集团的“九粮液”“九粮春”产品开启了艰难维权路。

2013 年3 月，北京一中院受理“九粮液”“九粮春”案件。2014 年1 月，北京一中院作出一审判决，判决认定滨河集团生产、销售“九粮液”“九粮春”酒产品的行为不侵害“五粮液”“五粮春”商标权。五粮液二度上诉，北京高院维持原判。

在一审、二审均败诉的情况下，2016年11 月，五粮液集团向最高法申请再审。2019 年5 月，最高人民法院作出了认定“九粮液”“九粮春”侵权的判决。最高法审理认为，滨河集团使用的标识是“滨河九粮液”“滨河九粮春”“九粮液”“九粮春”，其中“滨河九粮液”“滨河九粮春”的“滨河”二字较小，“九粮液”“九粮春”三字较为突出。被诉侵权标识“九粮液”“九粮春”与“五粮液”“五粮春”相比，仅一字之差，且区别为两个表示数字的文字，考虑到“五粮液”“五粮春”系列商标的知名度，使用“九粮液”“九粮春”易使相关公众对商品的来源产生混淆误认。最终，最高法判决滨河集团停止生产、销售标有“九粮液”“九粮春”文字或突出标有“九粮液”“九粮春”文字的白酒商品。滨河集团向五粮液集团支付赔偿金共计900 万元。

历时6 年，五粮液公司终于在这场“碰瓷”事件中胜诉。

“苏稻”告赢“烟稻”

近日，北京市石景山区人民法院对一起涉及“稻香村 DXC”的商标侵权及不正当竞争纠纷案件作出一审判决，认定被告烟台市稻香村食品有限公司和天津市蓟县鑫源斋糕点厂侵犯了原告苏州稻香村食品有限公司享有的注册商标专用权，判令二被告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并赔偿原告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共计30 万余元。原告苏州稻香村公司诉称，苏州稻香村食品工业有限公司于2004 年取得“稻香村DXC”注册商标的专用权，该商标注册在月饼等商品上，并于2015 年被认定为驰名商标。2015 年12 月，原告承继苏州稻香村食品工业有限公司的全部权利义务。烟台稻香村公司擅自将“稻香村”登记为企业名称，将“稻香村”字样突出使用在产品外包装上，鑫源斋糕点厂擅自销售涉案侵权商品，故请求法院判处被告立即停止侵权并赔偿原告相关经济损失及合理费用。

烟台稻香村公司辩称，涉案盒装月饼包装袋上均未单独使用“稻香村”字样，所使用的“烟稻”字样属于商业习惯；烟台稻香村公司企业名称中的“稻香村”最早于1999 年就已经被登记注册且已获得较高知名度。鑫源斋糕点厂辩称，其只是受被告烟台稻香村公司委托加工，不应承担侵权责任。

法院经审理后认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相关司法，将与他人注册商标相同或者相近似的文字作为企业字号在相同或者类似商品上突出使用，容易使相关公众产生误认的，亦属于给他人注册商标专用权造成损害的行为。

庆丰包子铺抵制侵权

除了上述品牌以外，北京华天饮食集团旗下品牌庆丰包子铺也曾加入过反侵权的队伍。

2013 年有济南的投资者打算加盟北京庆丰包子铺，在工商部门注册时发现济南已经有一家以“庆丰”命名的餐饮公司。庆丰包子铺得知情况便开始与山东庆丰公司进行交涉，此后交涉无果后，庆丰包子铺以商标侵权向济南中级人民法院起诉山东庆丰公司。庆丰包子铺认为庆丰餐饮这些行为使得消费者对庆丰包子铺与庆丰餐饮产生了混淆误认，侵犯了庆丰包子铺的政策商标专用权并构成不正当竞争，要求庆丰餐饮停止侵权行为、发布声明消除影响并赔偿经济损失50 万元及合理支出9万元。

但是，法院的判决并不如人愿，济南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庆丰餐饮未构成侵权及不正当竞争，山东省最高级人民法院二审维持一审判决。庆丰包子铺不服，遂向最高法申请再审。经最高人民法院再审，责令庆丰餐饮公司停止侵权行为和使用“庆丰”字号的不正当竞争行为，赔偿庆丰包子铺损失及费用5 万元。

在业内人士看来，老字号品牌和形象是无形资产，品牌本身也是对市场、对消费者的一种承诺，赔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老字号品牌形象的维护。如今，为了品牌的长远发展，老字号们更加注重对品牌的保护，“李逵”、“李鬼”对簿公堂的故事还在上演。尽管我们敢于坚决的向侵权行为说“不”，但是仅仅依靠老字号有限的资源来应付频发的侵权，还是困难重重；况且维权并不总是一次就能成功，这个过程往往伴随着不低的人力、财力等多重消耗。如何为老字号品牌及其他知名品牌提供更加便捷的维权通道是接下来我们应该共同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