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锐 韩海成 杨勇 马晨阳 葛金文
(1杭州师范大学医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2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广兴医院;3浙江中医药大学第三临床医学院;4湖南中医药大学)
高血压作为一种“心血管综合征”,是心、脑、肾、血管相关靶器官损害的危险因素。世界卫生组织(WHO)报道,高血压导致至少45%的心脏病死亡和51%的脑卒中死亡,控制高血压是预防脑卒中和缺血性心脏病的前哨〔1,2〕。而在中国,2012年,≥18岁居民高血压患病率为25.2%〔3〕,≥60岁人群高血压的患病率为58.9%,较2002年高血压人群患病率仍有上升〔4,5〕;因高收缩压(≥110~115 mmHg)死亡人数居全球首位,收缩压每升高10 mmHg,缺血性心脏病和脑卒中发病风险约增加30%〔6〕。高血压危害的关键是其引发的靶器官损害——心、脑及肾脏病等导致的高致残、致死率。近十年,高血压及其靶器官损害的健康管理越来越受到政府部门与研究者的关注,风险评估(HRA)是健康管理过程中关键的一步,高血压的健康管理策略应当是基于心血管总体危险的评估(危险因素、靶器官损害、伴随临床疾患)下的干预〔7〕。为了梳理国内外高血压及其靶器官损害的风险因素及评估的研究概况,本文利用知识可视化图谱软件CiteSpace、知网KNS6.6计量可视化分析功能及SPSS等分析工具,以近20年中国知网(CNKI) 和Web of Science(WOS)中收录的高血压及其靶器官损害HRA相关文献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分析该领域国内外研究热点和发展趋势。
1.1研究文献来源与检索 国内研究数据应用CNKI检索。包括期刊文献、会议论文、硕博士论文、灰色文献。检索式为主题=(风险评估OR风险预警OR危险因素)AND关键词=(高血压),检索起止时间为1999年1月1日至2018年4月15日,检索到7 193篇文献。国外研究数据来源于WOS,选择WOSTM核心合集数据库,检索式为主题:(risk factor) OR主题:(risk appraisal) OR主题:(risk warning) AND主题:(hypertension),文献类型为article与review,类别:CARDIAC CARDIOVASCULAR SYSTEMS,检索起始时间同上,共得到7 059篇文献。上述CNKI检索关键词加老年,共检索出文献184篇;关键词加靶器官损害,检出文献131篇;关键词加中医,检出文献20篇。
1.2数据分析 将纳入的中文文献以Refworks 格式导出,来源于WOS的英文文献用纯文本格式导出,包含题名、作者、关键词、研究机构、发表年份、期刊等。中文进一步应用CNKI中的新版KNS6.6计量可视化分析功能对检索所得文献进行研究者、机构、资助基金、文献来源分布及关键词分析;利用SCI 数据库的检索分析功能得出文章总量、年代分布、文献类型、文献被引情况等总体结果。采用CiteSpaceV 软件,对纳入的中英文文献进行总体趋势分析,关键词共现网络分析,高被引文献的热点、基础及前沿方向分析。
1.3图谱解读 CiteSpace软件主要用于探索分析学科研究前沿随时间的变化趋势及研究前沿与其基础知识之间的关系,并可以发现不同研究前沿之间的内部联系。CiteSpace V软件可以根据“年轮”大小和颜色之间的差异分析内容,一个“年轮”代表一个节点。“年轮”环内的颜色由冷色到暖色逐渐变化,代表不同节点从早期到近期出现的情况;年轮的厚度与关键词的聚类呈正比。节点间的连线代表节点与节点间的共现关系,代表被引文献出现在同一篇文献中的可能性〔8〕。同时在关键词共现网络知识图谱的基础上,通过导出汇总表得到文献的关键词频次和突现值(Burst term)等指标数据,利用CiteSpace V 提供的词频探测技术,通过考察词频的时间分布,将其中频次变化率高的词从大量的主题词中探测出来,依靠词频的变动趋势确定前沿领域和发展趋势〔9〕。
2.1研究文献的时间分布 从CNKI与WOS 年度发文量来看,国内外高血压HRA研究约起步于2000年左右;且自2006年以来,发表的文献逐年增加;近10年呈平稳增长趋势,且国外相关研究增长速度明显大于国内,见图1。
2.2国内外高血压HRA研究概况及热点
2.2.1国内外研究者分布 国内研究者胡大一、吴寿岭、孙宁玲、张永红及吴兆苏等是高频发文作者,对高血压及相关心脑血管病风险因素评估进行了一系列深入研究,见表1。通过分析研究方向,形成8个大小不同的自然聚类,表示该领域有多个研究团队:学术团体1以胡大一为代表,主要致力于高血压、心肌梗死及危险因素(吸烟、抑郁与肥胖、糖代谢异常等)研究;学术团体2以吴寿岭为代表,研究方向为糖尿病合并高血压、妊娠高血压及老年高血压的危险因素;学术团体3以孙宁玲为代表,研究方向为高血压合并脑卒中或冠心病的HRA;学术团体4以张永红、佟伟军为代表,研究方向为少数民族人群高血压危险因素;学术团体5以刘宝英为代表,研究方向为不同职业人群高血压患病的影响因素;学术团队6以吴兆苏、王薇为代表,研究方向为正常高值血压人群心血管病发病风险;学术团队7以李觉、董光辉、孙兆清为代表,研究方向为农村居民高血压和血压正常高值相关危险因素;学术团队8以霍勇为代表,研究方向为H型高血压特征。
国外研究者中,以LIP GYH为代表的团队主要从事高血压合并房颤或脑卒中风险因素的研究;Benjamin EJ、Vasan RS研究团队主要从事弗明汉心脏研究、房颤引发心血管事件的相关研究;Devereux RB、Bluemke DA研究团队主要从事左室肥厚与心源性猝死相关性的研究;Bohm M研究团队主要从事高血压与肾素、血管紧张素受体相关性研究;Deev AD研究团队主要从事动脉高血压流行病学研究;NASIR K研究团队主要从事冠状动脉钙化与危险因素相互作用预测心血管意外事件的研究等。
图1 1999~2018年国内外高血压HRA研究文献发表时间分布
2.2.2国内外研究机构分布 对国内开展高血压风险因素及评估的研究单位进行统计,结果显示,发文量超过50篇有10个研究机构,根据发文量,依次为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解放军总医院、中国医学科学院阜外心血管病医院等,见表1。对各机构发文时区进行分析发现,阜外医院及广东省心血管病研究所、北京市心血管病防治办公室为最早研究该领域的机构。国外研究机构有哈佛大学、加州大学、波士顿医疗保健系统、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巴黎公共援助医院等。
2.2.3国内外研究文献来源分布 对国内收录高血压风险因素及评估研究的文献来源进行分析显示,发文量排名靠前、发文量大于60篇的期刊共有10种,分别是《中华老年心脑血管病杂志》《中华高血压杂志》《中国慢性病预防与控制》《中国老年学杂志》《现代预防医学》《中国社区医师(医学专业版)》《中国公共卫生》《中国全科医学》《中国实用神经疾病杂志》与《实用心脑肺血管病杂志》。研究该领域的硕、博士学位论文较多的单位为新疆医科大学与吉林大学。国外收录该研究领域的出版物有《Int J Cardiol》《Atherosclerosis》《Am J Cardiol》《Circulation》《J Am Coll Cardiol》《Arq Bras Cardiol》《J Am Heart Assoc》《Nutr Metab Cardiovasc Dis》《BMC Cardiovasc Disord》《Eur Heart J》《Am Heart J》。
2.2.4国内外研究基金项目或机构分布 对国内高血压风险因素及评估研究主要基金资助情况进行分析,发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最多,其次为国家科技支撑计划项目与国家科技攻关计划项目、国家重点基础研发计划项目(973计划)及省级基金项目等。可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科技部对高血压及心脑血管疾病HRA研究领域的资助占比较大,说明国家层面对高血压健康管理研究一直保持持续性的关注。而国外资助力度较大的机构包括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美国心脏病学会与梅奥医学中心,及阿斯利康、辉瑞、赛诺菲与诺华等医药巨头,见表2。
表1 1999~2018 年国内外高血压HRA研究文献发表机构分布
表2 1999~2018 年国内外高血压HRA研究基金资助项目或机构分布
2.2.5国内外研究关键词与研究热点分析 经可视化分析,出现频次≥100的关键词有17个。中心性较强的CNKI关键词有高血压、危险因素、糖尿病、患病率、冠心病、脑卒中、老年人、肥胖、流行病学、社区、健康管理、代谢综合征、心血管病、高脂血症、同型半胱氨酸、动脉粥样硬化与吸烟等。1999~2018 年间,各项研究从着力于高血压危险因素与HRA相关研究,向合并脑卒中、心房颤动与糖尿病等的风险预测研究转变。而在WOS中该研究领域关键词分析中,出现较多的关键词有血压、脑卒中、药物安全性、系统评价、动脉僵硬度等。见图2~4。
2.2.6国内外研究高被引文献分布 对所有文献的被引次数进行频次分析,发现国内高频被引文献主要来源于前述的核心学术团体,其中以北京大学第一医院霍勇、首都医科大学吴兆苏、阜外医院武阳丰、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胡大一团队最为突出。被引频次最高文献为针对高血压危险因素、H型高血压及正常高值血压人群心血管病风险因素的研究,其余高频被引文献主要围绕合并脑卒中、肥胖及冠心病人群发病风险开展研究。国外高频被引文献主要来源于Framingham心脏研究的分支研究,包括初级保健、动脉僵硬度与心血管事件关系及欧洲、美国高血压协会的高血压管理指南等,见表3、4。
图2 1999~2018 年国内外高血压风险评估研究领域核心关键词图
图3 1999~2018 年国内高血压风险评估研究领域核心关键词时区图谱
图4 1999~2018 年国外高血压风险评估研究领域核心关键词时区图谱
序号文章题目作者出版刊物出版年份引用频次1中国居民高血压病主要危险因素的Meta分析罗雷,栾荣生,袁萍中华流行病学杂志20032892伴同型半胱氨酸升高的高血压———“Ⅱ型”高血压张岩,霍勇心血管病学进展20112423高血压性脑出血再发生的危险因素分析高晓兰,胡长梅,杨卿,等中华神经外科杂志19992254北京地区2 740人的血压水平10年(1992~2002)变化情况孙佳艺,赵冬,王薇,等高血压杂志20052115中国老年人高血压的流行病学王薇,赵冬中华老年医学杂志20052026不同体重指数和腰围人群的血压均值及高血压患病率调查赵连成,武阳丰,周北凡,等中华流行病学杂志20031947正常高值血压人群10年心血管病发病危险的分析赵冬,李翠芬,王薇,等中华老年心脑血管病杂志20061788高血压合并焦虑、抑郁的发病率和相关危险因素分析张帆,胡大一,杨进刚,等首都医科大学学报20051449中年人群高血压患病率及控制状况的演变趋势王增武,王馨,李贤,等中华高血压杂志200814310高血压病患者脉压与冠心病危险性的相关性研究杨震坤,沈卫峰,翁迪斌,等中华心血管病杂志2002140
表4 基于WOS的1999~2018 年国内外高血压HRA研究高频被引文献(前10位)
2.3国内老年高血压HRA研究关键词与热点分析 经可视化分析,出现频次≥3的关键词有11个。中心性较强的CNKI关键词有高血压、老年、糖尿病、社区、脑梗死、患病率、危险因素、脑出血、青年、动脉粥样硬化、冠心病等。关键词时区图与高被引文献分析显示,1999~2018年,各项研究从着力于老年高血压合并糖尿病、血脂异常、脑血管病及其患病率研究,开始转向合并肾功能损害、动脉粥样硬化、高同型半胱氨酸血症与代谢综合征的细化研究。
2.4国内高血压合并靶器官损害风险评估研究概况及热点 经可视化分析,出现频次≥3的关键词有12个。中心性较强的CNKI关键词有高血压、靶器官损害、危险因素、老年人、糖尿病、治疗、防治、指南、颈动脉内膜中层厚度、评估、高血压前期与血压变异性等。关键词时区图与高被引文献分析显示,1999~2018年,各项研究从着力于高血压危险因素与靶器官损害的特征研究,开始转向高血压合并糖尿病及其昼夜血压节律、血压变异性与同型半胱氧酸的研究,见图5。
图5 1999~2018年国内高血压合并靶器官损害风险评估研究领域核心关键词与时区图谱
2.5中医高血压风险因素与评估研究概况 目前中医高血压危险因素与HRA,更多还是针对不同中医证型或不同中医体质下的高血压西医风险因素的特征或相关性研究;有学者基于“整体观念”“同病异治”及“天人相应”等中医理论及研究方法,提出中风复发HRA与早期预警系统的构建策略的设想〔10〕,但是具体如何应用中医的发病学、病因学与病机学的理论,建立心脑血管病HRA的中医指标与模型研究还是空白。
3.1时间分布 自1999年,WHO/国际高血压联盟公布高血压治疗指南(第四次修改方案)及中国高血压防治指南(试行本)制定以来,国内外在高血压相关风险因素领域的研究年发文量呈现递增趋势,1999~2006年呈现出快速增长阶段,而近10年因Framingham研究的出现呈现平稳态势。当前高血压相关风险因素领域研究发受到学者和研究人员的广泛关注。
3.2研究机构及地域分布 在中国,1983~1985年,阜外医院及广东省心血管病研究所、北京市心血管病防治办公室开始开展高血压相关风险因素研究,目前仍为主要研究团体。目前国外开展心血管及高血压风险因素与HRA研究工作依然以美国、英国、法国的大学和研究院所为主。中国在高血压相关风险因素方面的研究水平与上述发达国家存在一定差距。
3.3研究热点及研究趋势 在众多研究中,从经典的Framingham风险评估(FRS)、美国胆固醇教育计划成人治疗组第三次报告(NCEP ATP Ⅲ)〔11,12〕、欧洲系统性冠心病风险评估(SCORE)计划〔13〕、Reynold风险评分〔14〕等研究的主要心血管危险因素——年龄、性别、总胆固醇(TC)、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DL-C)、血压和吸烟等,到我国的“冠心病、脑卒中综合危险度评估及干预方案的研究”课题组〔以缺血性心血管疾病(ICVD)为主要终点〕〔15〕、多省市心血管病危险因素队列研究(CMCS)〔通过10年随访,总计11省市31 728人,以急性心肌梗死和冠心病死亡为终点〕〔16〕及China-PAR项目(以ASCVD发生为主要终点)〔17〕等重大研究。均以年龄、性别、血压、TC、HDL-C、体重指数(BMI)、吸烟和糖尿病为危险因素;近年高血压及其靶器官损害的HRA研究已深入到对同型半胱氨酸、血压变异性与昼夜血压节律的关注,左室肥厚、动脉僵硬度、动脉粥样斑块、血管弹性、肾功能损害〔18~21〕等细化的热点问题。
随着人口老龄化的进程,我国对慢性心血管病防治日渐重视。在大数据、生物信息学技术背景下,近些年开展的高血压风险因素研究明显增加,国家级及省部级重大科研项目的持续投入,支持越来越多的学者、科研院所、医药巨头展开高血压自身危险因素、H型高血压、正常高值血压人群心血管病HRA研究,及合并冠心病、脑卒中、糖尿病、肾病及外周血管病的HRA研究〔7,22〕,将高血压相关风险因素及合并靶器官损害HRA领域研究推向了纵深。
3.4对构建中医药高血压及其靶器官损害HRA指标体系的意义 近年,虽然关于中医高血压危险因素的研究证实高血压中医症状、证型、体质类型与客观指标存在相关性〔23~25〕,但糅合中医“治未病”思想,于疾病的不同阶段(未发、未成、未传与未复阶段〔26〕),在整体观念指导下,将中医体质、五态人格、情志、六淫等中医健康风险因素整合的研究资料较为少见。中医关于高血压HRA研究尚处于探索阶段,借鉴已明确的心血管病风险与靶器官损害的相关生化理化指标,运用体质偏颇、情志内伤、外感六淫、天干地支及“子午流注学说”等中医方法论,构建“天人合一”、“整体观念”健康思想框架下具有中医特色的高血压及其靶器官损害HRA指标体系与预警模型,对中医药防治高血压及其靶器官损害的早期干预有实际的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