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岭研修生：让环境教育人才在自然中成长

文 陈阳

狼岭环境学习中心培养出的800名研修生对于这段研修生生涯充满感谢，认为是重要的生命体验，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起到了重要的启蒙和引导作用。

美国的环境教育人才培养，除了高校环境教育专业的设置以及硕博士学位授予，还有着高校和环境学习中心合作研修生项目Graduate Program的机制。研修生们第一年在环境学习中心进行理论和实践的学习，在达到合作高校的结业标准后，可以获得该学校的环境教育结业证书。接下来研修生可以在任何一个承认这份证书的高校继续上课，完成硕士学位；也可以选择去工作。

1974年，狼岭环境学习中心（Wolf Ridge Environmental Learning Center，以下简称狼岭）从公立学校转为非营利机构，政府停止资助，因为缺少经费聘请足够优质的授课老师，开始有了实习生项目，对年轻人进行12周到16周的教学技巧的培训，然后由他们进行教学，这是狼岭研修生项目的前身。1996年开始，狼岭正式和高校合作研修生项目，每年招收12～24人，45年间培养了800多名研修生，大部分都活跃在环境教育领域。研修生培养，不仅给研修生带来了成长，同时研修生每人每年接近200节课的教学也为狼岭的日常教学提供了充足的老师，是双赢的模式。

完善的课程体系，要靠高质量的授课者来实施。而强调体验式学习的环境教育，非常适合这种“传帮带”的师徒式的人才培养模式，新手们一边接受培训、一边观摩老员工的教学、一边密集的实践。我在狼岭的时候，刚好赶上2018-2019年度研修生结业，我看到的这群经过一年学习和实践将要毕业的研修生们，身负环境教育的使命，热情自信，教学能力强，了解环境教育中心的运营，为未来的环境教育专职工作做好了准备。接下来我就以狼岭为例，介绍研修生项目的运作。

和高校的合作机制

1996—2015年，狼岭和位于同一州的明尼苏达大学杜鲁斯分校教育学院合作研修生项目。2016年起，狼岭更换了合作高校，开始和位于新罕布什州的安提雅克大学（Antioch University）合作研修生项目，原因是安提雅克大学在环境领域很活跃，教授的理念和狼岭更契合；学生学费也较低，约8400人民币每年，能有更多的学生负担得起（学生缴纳学费给狼岭，但是数目要由高校决定）。每年狼岭需要向安提雅克大学缴纳大约4万人民币的管理费，项目设计由安提雅克大学的教授和狼岭负责研修生项目的工作人员一起讨论完成，包括研修生的全年培养方案和教学大纲。

除了狼岭之外，美国还有数十个环境学习中心有研修生项目，多数和本州的高校的教育学院或者环境学院合作，其中包括：怀俄明大学、华盛顿大学教育学院、高盛大学、爱达荷大学自然资源系等，每年招收20～30名研修生，培养了大批的一线环境教育实践人才。

研修生培养

研修生社区

狼岭工作人员和研修生都一致认为，由同龄人所形成的社区对研修生有极大的支持和帮助。狼岭在这一年中免费给研修生提供食宿，所有研修生都住在环境学习中心的同一栋建筑湖景别墅（Lake View House）里。这是一座以绿色建筑标准建成的宿舍，每人都有单独的卧室，另外共享非常大的公共空间，包括客厅、阳台、厨房、地下室等。除了上课和教学外，研修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一起度过，他们在这里一起做饭、一起讨论作业、交流上课心得、周末一起去野外爬山看动物划船，也会相互吐露烦恼，相互支持共同成长。

1996年开始，狼岭每年招收20名研修生一年级新生，大多数是刚本科毕业的学生，也有一些是工作了几年后想继续在教育方面深造的年轻人，年龄一般在22～30岁。2004年起，狼岭开始设置研修生二年级，从研修生一年级学生中选拔4～5名，留下来开展他们想做的项目，可以是个人能力提升，外部资源整合，也可以帮助全职员工开展新的课程或项目，总之是对他们赋能，鼓励给狼岭带来新的好的改变。二年级学生会有每年6万多人民币的薪水，他们也要承担教学的工作。留下来的原因大多是喜欢这里的美丽的自然环境和友善的社区氛围，还想继续在这里学习和实践。

近几年偶尔会有一名三年级的研修生，一般是狼岭申请到了特定项目的基金，然后再选拔二年级研修生完成一年的项目。近三年的三年级项目分别是课程评估、国际交流和教师培训，对去完成一些在战略规划内但全职员工没有精力的项目非常有帮助。

狼岭的全职工作人员大多在此工作了20～30年，员工的稳定性让狼岭的使命、愿景和好的工作方式得以传承，但研修生项目每年给狼岭注以新的力量，只要研修生有新的想法，都会被支持去实践，每年都有新的改变，并且能一直保持活力。

研修生课程

狼岭的一年级研修生有四门必修课程：环境教育基础、可持续发展、教学法和博物学，目标是让研修生为成为环境教育工作者做好准备。上课时间是每周一早上的8点到12点。

环境教育基础包括环境教育的起源和历史、环境教育课程设计、文献检索和写作能力、文献阅读和小组讨论、开展个人独立项目等，其中个人独立项目有6个选择，课程开发、制作教学档案、环境教育传播项目、课程反思、环境教育口袋书以及你想做的任何尝试。我刚好赶上本届研修生的结业个人项目汇报，有的项目是以密室逃脱的形式设计气候变化的新课程的，有的项目是改善已有的探险课程，还有对动物教学进行总结和优化的，非常丰富和精彩。

环境教育教学方法包括集中培训、听课、教学和被听课。研修生在8月最后一周接受密集的培训教学方法后，从9月第一亲身教学：每周每人平均听老员工1～2节新课，研修生项目负责人会通过排课保证每人教新课前都听过老员工上课。研修生自己亲身教授5节课，平均每人每年教授200节课。每个研修生会被老员工听课4～5次，并给出建议；同时他们也会给自己的课录视频并提交报告，新生要互相听课并提交听课报告，在这过程中研修生不断练习、反思、提升自己的教学能力、课堂组织能力、帮助学生学习的能力。

由于狼岭的课程体系覆盖生物、历史、地理、物理、化学、资源管理、气候变化、冒险教学等内容，研修生在准备教学和教学的过程中也会在不断的学习和讨论，从而拥有比较全面的知识体系。

狼岭非常重视也最和本地特色结合的是博物学课程。这门课程包括博物学相关的工作坊、野外实习、自然笔记、公民科学项目比如鸟类环志、水质监测、物候记录等，研修生在这部分学习中，能够为自己课程的教授打好科学基础。这里既有本地物种像鸟类、植物、岩石的认知，也有生态学的学习和科学思维的培养，比如如何提出一个可验证的科学问题，如何收集证据来证明你提出的问题等。博物学是狼岭很重视的一种素质，所有教学的人都被称为博物学家（Naturalist），而不是像其他环境学习中心一样被称为引导员（facilitator）。

还有一门是可持续发展课程，内容包括提升研修生的环境素养，理解环境伦理、环境正义，了解环境学习中心的运营和管理，以及领导力的培养。

研修生从全职员工中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导师和主题，狼岭有农场项目、动物项目、冒险教育项目、公民科学项目、课程设计、步道和维护项目等，每个导师带1～4名研修生，带领研修生深入了解在该领域工作应该具备的技能，为未来的工作做好准备。

研修生环境教育素养的培养在整个人才培养体系中非常重要，是为了让研修生对环境教育有认同和使命感，同时也具备成立新的机构的能力、发展环境教育行业的使命感。我在旁听狼岭可持续课程时，就有研修生对自己环境教育使命的分享，使命的描述中被提及次数较多的是“好奇心”“爱”“基于场域的学习”“探索世界”“文化和创造的可能性”。

研修生的职业发展

狼岭培养出的800名研修生中，有一半依然在从事环境教育相关工作，1/4从事其他教育类工作，还有1/4从事其他类型的工作。从事环境教育工作的人中，有的参与了明尼苏达州环境教育立法，有的创建了新的环境教育机构，有的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以不同的方式活跃在环境教育的各个领域。他们对于这段研修生生涯充满感谢，认为是重要的生命体验，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起到了重要的启蒙和引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