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如月

丁喜慧

【摘 要】近年来，女权运动如火如荼，而事实上，早在20世纪时吉娜维夫·魏莎便通过《佳人如月》（A Lady Like the Moon）中的陈圆圆表达了对女权运动的支持。本文主要借助罗兰·巴特的五种代码具体分析魏莎描绘陈圆圆人物形象的方式，并结合时代背景分析缘由。

【关键词】陈圆圆;女权运动;五种代码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27-0225-02

一、叙事手法

美国作家吉娜维夫·魏莎（Genevieve Wimsatt）是一位汉学家，对中国有着浓厚的兴趣，其多部作品都与中国相关，为中西文化交流作出了重要贡献。《佳人如月》描写了一位普通而又伟大的女性—陈圆圆。不知从何时起，陈圆圆便被贴上了红颜祸水的标签，世人都认为其是明朝灭亡的主因。因其被李自成囚禁，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助满军进入山海关，然陈圆圆对南方音乐和诗歌的贡献却鲜为人知。

作者魏莎以陈圆圆住址的变化以及其与冒襄、吴三桂、崇祯皇帝和李自成四人的感情纠葛为主线，组织故事。同时，用两个虚构的人物老合（Old Harmony）和天哑（Heavenly Mute）来丰富故事情节。

二、陈圆圆的人物形象

本文借助五种代码分析陈圆圆的人物形象，并深入分析美国作家塑造陈圆圆人物形象的原因。

（一）五种代码概述。五种代码由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提出，分别为阐述代码、动作代码、义素代码、文化代码、象征代码。阐述代码和动作代码主要关注故事情节的发展，而义素代码、文化代码和象征代码主要关注叙事风格。阐述代码主要是为了设置悬念，为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并引发思考，吸引其阅读更多内容;动作代码主要是通过动作表现主人公的某些观点和情感，借此读者可分析人物性格并预知故事的发展方向;义素代码即通过人物的言语塑造人物性格;文化代码是将主人公放于特定的文化背景之下，分析其行为的合理化;象征代码即以小代大，经由一个主人公表达了对特定群体的感情。五种代码相辅相成，共同推动整个故事情节的发展。

（二）阐述代码：开篇分析。众所周知，设置悬念能引发读者的阅读兴趣。陈圆圆是《佳人如月》的主人公，而作者在开篇并未提及陈圆圆。相反，她描绘了歌声。夜里士兵行军驻扎之时听闻歌声，误以为是佛像在唱歌，惊恐不已。然事实是佛像背后的歌妓在唱歌。吴三桂对其歌声大加赞扬，但歌妓却说：“苏州有一位女子，歌声可余音绕梁，诗人都争相为其写诗。”这些话成功地激发了吴三桂对陈圆圆的好奇，为下文寻美人进行铺垫。

作为秦淮八艳之一，陈圆圆的美貌和才艺毋庸置疑，但作者借由他人之口来展现陈圆圆的过人之处，避免平铺直叙，吸引读者注意。

（三）动作代码：动作分析。动作是一个人性格的反映。第一，当陈圆圆被迫嫁人，在上轿之时，“她叹了口气，把脸埋在手里。”从动作中，读者能感受到其无可奈何，只能听命于姨妈。无论如何挣扎，终无法对抗命运，这反映了其悲惨的生活和逆来顺受的性格。

第二，事实上吴三桂早已为叛乱做好充分准备，但陈圆圆始终认为，吴三桂一直要镇守山海关。因此，当被告知吴三桂向清朝投诚时，她“身体猛烈地颤抖，瞬间感觉天旋地转。”从动作中，读者们可以看出陈圆圆对这一事实的震惊，表明其并不能接受真正的吴三桂。

这两个动作从不同角度体现出陈圆圆的性格及处世之道。

（四）义素代码：人物性格分析。首先，陈圆圆追求的是平凡的生活。当兄长说：“美人的一生注定与常人不同。”陈圆圆回答：“我宁愿在寺庙中蹉跎一生。”通过谈话，读者可以明白陈圆圆对权势和财富并无兴趣，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但事与愿违，陈圆圆被卷入战争，成为一枚胁迫吴三桂投降的棋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战争时期，美人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

其次，陈圆圆十分向往男女平等。当张太傅说历史上的女性都不重要时，陈圆圆情绪高昂地说：“女人不重要？那赵飞燕和吕皇后呢？……我必须要为太傅补充一些历史知识！”从话中不难感受到陈圆圆追求男女平等的心愿。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之下，女性的社会地位十分低下且须遵守三从四德，“女子无才便是德”早已深入骨髓。在与兄长谈话中，陈圆圆也表达了对西施的敬佩，凭一己之力帮助国家发展壮大。因此，陈圆圆坚信女性拥有特殊的武器，可以比男性更有所作为，而不仅仅只是男性的附庸品。

第三，陈圆圆不畏强权。在见到崇祯皇帝时，陈圆圆担心本名会带来灾难，因此要求改名。面对崇祯皇帝的反对，陈圆圆据理力争。纵观历史，皇帝一直被视为天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因此无人敢忤逆皇帝，更何况一介女流。但陈圆圆有勇气对皇帝说“不”，这生动地表现了她的勇敢。

第四，陈圆圆冰雪聪明。当崇祯皇帝谈到国内战况并表达了对国内环境的担忧时，陈圆圆说出了解决暴乱的办法，这使崇祯皇帝对其另眼相看。陈圆圆拥有敏锐的观察力，能正确评判当前形势并给出有效的解决方案。陈圆圆自小便被培养为歌妓，本应对国家事务一无所知，但事实相反，陈圆圆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典例。

第五，陳圆圆非常关注国事。每当看到仆人天哑之时，陈圆圆便会问：“国内目前状况如何？叛军情况如何？”在古代，因地位低下，女性接受教育的几率很低，女性的唯一任务便是相夫教子。但陈圆圆与常人不同，她对国事的关注甚至超过男子。虽渴望平凡，但在国家危难之际，其又关心国家存亡，这也是她卷入战争的原因。

第六，陈圆圆十分有正义感。在确定吴三桂想降清之后，陈圆圆立即向吴三桂送去书信，信中说道：“若叛变，必定会给家人和孩子带去灾难。”从中不难看出陈圆圆虽深爱吴三桂，但也十分清醒。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叛变都并非正义之举。此外，因贪生怕死，吴三桂的父亲向李自成投诚，负责说服陈圆圆投降，陈圆圆却说：“忠诚之人要为国、为君而死。”在家国大义面前，陈圆圆比多数人都要清醒。

简而言之，虽然陈圆圆自身软弱，但其在中国历史上发挥了重要作用，促进了先进思想的传播。

（五）文化代码：社会背景的相似性。社会背景会很大程度影响人们行为，但为何魏莎要将一位东方女人作为女主角？就作者而言，通過描述长期被误解的陈圆圆，加深了人们对男女平权的理解，这也有助于女权运动的开展，而这一运动最早可追溯至20世纪40年代，主要是在生殖权利、家庭暴力、产假、同工同酬、妇女选举权、性骚扰和性暴力等问题上开展的一系列政治运动。事实上，早在1791年，奥兰普·德谷热（Olyme de Gouges）便发表了《女权与女公民权宣言》（The Declaration of the Rights of Woman and the Female Citizen），要求增加妇女的合法权利，并取消男性的所有特权。尽管德谷热被杀，但该运动的影响力愈发深远，波及全球。

陈圆圆的社会背景与作者的社会背景有相似之处。在中国，男性在各个领域的话语权仍高于女性。陈圆圆出生之时有凤凰在天空盘旋，但因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其父母只当是乌鸦。同时，陈圆圆挚友的梦想是嫁入豪门，她认为女人应顺从，除了相夫教子别无他求。普通士兵也认为女性倒酒并招待客人是理所应当的。在那些士兵眼中，女性除了是娱乐工具外，别无所长。而满腹经纶的张太傅也认为，女性在历史上可有可无。由此可见，即使是知识分子，封建思想也仍根深蒂固。但无论中国传统文化多么贬低女性，越来越多的女性都开始追求男女平等，秦淮八艳便是典型。这八位女性在国家危亡之际，敢于承担社会责任，有的甚至以牺牲生命为代价。

这同样也适用于美国的社会环境。众所周知，《独立宣言》是美国独立的基本准则，但这份文件有意无意忽视了妇女的权利。例如，“人人（men）生来平等。”也就是说，当涉及到人时，文件使用的词是“男人”而非“男人和女人”。

二战时，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国家，妇女也不例外。据统计，共有超40万的妇女参加了二战，从事后勤和医疗工作，自此，女性地位有所上升。在此背景之下爆发了第一次女权主义的高潮。1953年，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写的《第二性》（The Second Sex）一书被译成英文并在美国广泛传播。书中，波伏娃阐释了女性较于男性难以取得成功的原因。吉娜维夫·魏莎深受鼓舞，便用此书支持女权主义运动。

通过描写长期受到批判的女性，作者旨在打破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并表明世人未能正确认识女性的角色。女性可以怀孕生子，同时也可以拥有事业，实现自身价值，并为社会作出贡献。女性也可以关注国家事务，为国家的发展建言献策，呼吁女性应与男性一样拥有参与政府和政治事务的权利。受女权运动影响，女性开始获得权利，如受教育权、工作权和投票权。

（六）象征代码：勇敢女性的代表。通过描述陈圆圆，作者还赞扬了那些为实现平权而斗争的女性。她们明辨是非，遵从本心;她们能对国家的发展建言献策;她们聪明能干，能在社会上扮演重要角色;她们追求男女平等;她们充满正义;她们不喜束缚，追求自由;她们有勇气为国家而战。

三、结语

通过对陈圆圆生平的分析，魏莎描述了一位正直勇敢的女性。即使深处动乱时期，陈圆圆也能保持本真并与不平等现象进行斗争，这与人们对陈圆圆甚至所有女性的看法截然不同。作者选择陈圆圆作为女主角，表达了作者希望提升女性社会地位的美好愿望。通过描绘一位完美的中国美人，魏莎意在促进女性意识的觉醒，提高女性的社会地位，这也与特定的历史背景不谋而合。

参考文献：

[1]Philip Rayner， Peter Wall and Stephen Kruger， Media Studies： The Essential Resource[M].2004，30.

[2]秦海鹰.文化与象征—罗兰·巴尔特的五种代码分析法及相关问题[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5，（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