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网络保护，如何“聚指成拳”

乌梦达

完善网络监管，加强未成年人网络保护，减少网络对未成年人的不良影响，已然成为各界的广泛共识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2018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显示，我国未成年网民规模为1.69亿，未成年人的互联网普及率达93.7%，远远高于全国互联网普及率。

与用户快速增长一同到来的，还有网络沉迷等社会问题——孩子们沉迷电子产品的情况愈演愈烈。

近年来，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有哪些新进展？还有哪些重点难点需要破解？

“防沉迷”加速推进

第4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我国网民达到8.54亿，互联网普及率达到61.2%。随着互联网不断发展，网民的首次触网年龄明显提前，由此带来的未成年人沉迷网络问题受到各界高度关注。

完善网络监管，加强未成年人网络保护，减少网络对未成年人的不良影响，已然成为各界的广泛共识。

今年以来，国家网信办统筹指导西瓜视频、好看视频、哔哩哔哩、秒拍等14家短视频平台，以及腾讯视频、爱奇艺、优酷、PP视频等4家网络视频平台，在“六一”儿童节到来之前，统一上线“青少年防沉迷系统”。加上此前试点的抖音、快手、火山小视频平台，国内已有20多家主要网络视频平台上线了“青少年防沉迷系统”。

技术无法解决全部问题，监管落地仍然需要家长、教师的配合，需要全社会聚指成拳，形成合力。

据了解，国家网信办在总结前期试点工作经验基础上，扩大了“青少年防沉迷系统”覆盖范围。除了全面覆盖短视频平台，还首次将主要长视频平台纳入防沉迷体系，实行统一标准，进一步提升了青少年保护力度。

在“青少年防沉迷系统”里，进入青少年模式后，网络视频用户使用时段、服务功能、在线时长均受限，只能访问专属内容池。

在专属内容池中，长视频平台重点选择弘扬爱国主义、宣传英雄人物的优秀电影、电视剧;短视频平台侧重为青少年提供课程教学、书法绘画、人文历史、传统文化等寓教于乐的内容。

国家网信办相关负责人介绍，青少年防沉迷试点工作开展2个月来，已有约4.6亿短视频用户每日收到青少年模式弹窗提示，5260万人次访问青少年模式引导页。

在网络游戏方面，腾讯、网易两家国内最大的游戏公司都上线了未成年人保护系统。

腾讯宣布，今年会完成健康系统的全产品覆盖。为了确保所有未成年用户都可以受到保护，“如果有游戏因为技术等硬性原因无法接入健康系统的，即便依然可以贡献营收，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们停运和下架。”腾讯副总裁马晓轶介绍。

相关立法正加紧推进。

今年2月，全国人大社会建设委员会社会事务室副主任刘新华介绍，未成年人保护法将迎来大修，并有望今年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

“防沉迷”的薄弱环节

尽管“重视”已成关键词，但不同行业和企业的认识、操作仍存在不小差异。

第一个差异存在于行业间。

例如，网络游戏的未成年规范核心是实名认证，以及与实名制相绑定的时长限制机制。如果注册账号为未成年人，系统会自动限制其游戏时长。然而，网络短视频的青少年保护机制并没有采取实名认证的办法。

国家网信办相关负责人表示，由于各个视频平台技术研发能力存在差异，青少年防沉迷系统需要依靠用户自主选择才能发挥作用。在利用大数据分析、人工智能、人脸识别等技术主动发现未成年用户方面，目前覆盖有待加强，内容池建设亦需要不断优化。

除了行业间差异，行业内部亦存在标准不一的情况。

相關部委2017年修订并发布的《网络游戏管理暂行办法》中提出，网络游戏企业应要求玩家使用有效身份证进行实名注册，并保存用户注册信息。

今年，中消协对50款游戏进行体验发现，只有41款游戏启用了实名制。而且，有的实名制验证方式形同虚设，例如只有17款游戏在登录时强制用户实名验证，不少游戏不强制用户验证或者只在产生消费时才实名验证。

即便同是采用实名制管理，企业的执行标准亦各有不同。

例如，腾讯的成长守护平台规定，12岁以下的玩家每天最多只能登录游戏1小时，13岁到17岁的每天登录游戏不超过2小时;网易的15款游戏上线了防沉迷系统，规定12岁以下工作日每天限玩1小时，13岁至18岁工作日每天限玩2小时，节假日3小时。

这些差异，成为“防沉迷”链条的薄弱环节——一位14岁的初中生告诉记者：“打不了王者荣耀，就打别的游戏，反正又不只是一个游戏可以玩。”

家庭和学校的责任 

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是一个全球性问题。

就企业的社会责任而言，理应从技术上构建严格的监管防护体系，规范未成年人的网络使用行为。但技术无法解决全部问题，监管的落地仍然需要家长、教师的配合，需要全社会聚指成拳，形成合力。

把游戏视为洪水猛兽是很多家长的惯性思维。记者曾经探访一个为防孩子沉迷游戏而设置的求助热线。仅2018年一年，就接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家长来电近100个。

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发布的报告显示，近半数中小学生乐于主动与父母谈论游戏，而主动与孩子谈论游戏的家长比例仅为32.4%。

专家指出，对“90后”“00后”而言，网络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和“80后”“70后”相比，他们不仅是不同的一代人，甚至因为移动互联网的存在，成为不同的“一种人”。他们对于互联网的理解和使用，远远超过了很多家长。

一个统计发现，89%的未成年人消费使用了父母的支付账户。一位负责接受游戏投诉的客服说：“我曾遇到一个孩子，在5个月的时间里通过3个账号消费，但家长没有发现。”

另一位游戏从业者讲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例子。为了防止孩子沉迷游戏，他给孩子的手机接入了成长守护平台，可以实时监控孩子的游戏时长、游戏消费等。

发现孩子最近都没玩游戏，他还觉得很奇怪。直到偶然间通过家里的路由器发现，有一个陌生设备接入了家里的WIFI，他才明白，原来是孩子为了逃避监控，和同学互换了手机。

“我们应加强对孩子的网络素养教育。”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青少年与社会问题室副主任田丰认为，被称为“网络原住民”的“00后”从小便接触各类电子产品，家庭和学校应该教会他们正确认识网络的优点和缺点。

在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主任佟丽华看来，网络沉迷（成瘾）确实对未成年人身心发育带来了严重负面影响。

佟丽华建议，加强对互联网企业在防沉迷方面采取的有效措施进行研究，为立法提供参考并进行推广。

2019年7月10日，小朋友在位于合肥市的安徽图书城里看书（张端/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