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增尧
药王爷孙思邈富有灵性、勇于创新,年轻时就声名鹊起。
一天清晨,孙思邈让小厮进城采办货物,眼看时近中午还不见回转,就自个儿吃午饭。刚刚捧起饭碗,就听得辚辚的马车声自远而近,未几,“吱溜”一下停在门前。门帘启处,一个膀阔腰圆的汉子和车夫小心翼翼地抬进一个病夫。未等孙思邈动问,紧随于后的小厮便将在城门口看见县衙告示召医自己揭榜的经过说个一清二楚。孙思邈虽嫌小厮自作主张,但想到治病救人乃医者天职,也就含笑应允。
病人气若游丝、面如淡金。孙思邈细察脉象后说:“此病颇难即时收效,须留住此地昼夜调理,未知可否?”病夫艰难点头,汉子、车夫遂一并住下。
光阴辗转,转眼已半月有余,经孙思邈精心诊疗,病夫已从地狱门口返了回来,只是腰腿麻木,感觉似无,调理多日后依然毫无进展。这时,病夫心里扑腾开了:你孙思邈既然有能耐使我起死回生,区区腰腿病焉能不治?分明是另有图谋!想到这里,他眼珠两转,计上心来。
孙思邈被汉子唤到床前。
“你知我为何人?”病夫傲然动问。
“不知!”孙思邈不卑不亢实话实说,“客官,凡有疾厄来求救者,吾从不问其贵贱贫富,怨亲善友,皆如至亲之想。”
病夫见说,不由一怔,半晌方哂笑道:“吾实京兆尹也,承蒙费心,吾实感激莫名,只是公务在身,不宜久留,只好告辞了!”言讫抱拳致意。
“那你的腰腿疾患?”孙思邈波澜不惊,心里却放不下他残存的病症。
“哈哈!”京兆尹朗声笑道:“这有何难,烦你同行就成。”孙思邈听了,摇手不绝道:“大人厚意,在下自然心领,可吾难舍一众乡亲,而且……”這边,孙思邈恳切解释;那厢,京兆尹却脸色阴沉,但见他将手一挥,站在身侧的汉子早轻舒猿臂,将孙思邈挟持出门。车夫一手托臀,一手扶背,将京兆尹抱出门去。
突然的变故仿佛晴天霹雳,惊得小厮张大着嘴,就是说不出话来。他怨自己鲁莽行事,使主人横遭灾祸;又恨该死的当官的,好心当作驴肝肺,气愤交加之下,不由热血上涌。他连纵带跳追到门外,照准还在车夫手上的京兆尹,一个“牛头攻”,撞将过去。
优哉游哉的京兆尹正为自己的阴谋得逞而沾沾自喜,却不料区区小厮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搞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中,那满蕴小厮一身劲力的“牛头攻”已“扑”的一下猛撞在他的病腿上。
“啊!”痛呼声中,京兆尹连同车夫一个筋斗,倒向地去。
就在京兆尹快要表演狗吃屎时,松开孙思邈的汉子一声大喝从斜刺里疾掠而至,一招“燕子三抄水”,双手堪堪托住京兆尹身子,左腿却闪电般踢上小厮屁股。刹那间的动作虽瞬息即逝,然漏不过洞察秋毫的孙思邈的眼睛。他分明瞧见小厮的脑袋撞上京兆尹的病腿,也分明听见京兆尹发出的痛呼,心头灵光倏现,“住手,此病有治!”喊声脱口而出。京兆尹听得,赶紧制止汉子动蛮。小厮虽然跌得灰头土脸,但幸喜没有伤着要害。
众人进屋。孙思邈让京兆尹仰卧榻上,找准他腿上被小厮所撞之位用力按压,“哎哟,痛、痛……”京兆尹呻吟不绝。
“中!”孙思邈面有喜色,他拈过一枚毫针,“飕”地扎进“痛位”,捻、转、提、插,弄得京兆尹又是皱眉,又是咧嘴,诸般滋味涌上心头。
说来也怪,不过一歇辰光,京兆尹的腰腿疾患居然减轻了数成;翌日继续针刺,京兆尹已能勉强举步;再扎针数日,京兆尹觉得病腿已痊愈如初。
孙思邈对人身腧穴可谓精熟,可于此却是新识,思索之下,遂称其为阿是穴。他对新创的阿是穴十分重视,记入《备急千金要方》中。
再说京兆尹见自己不治顽疾连根拔除,不禁大喜过望,骄横之态自是荡然无存,辞别之际虽连说“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可半晌不忍离去。
时隔数月,两乘铁骑来到孙思邈门前,乃是当朝天子隋炀帝的使者。京兆尹叹服孙思邈的医术医德,进京后当即奏明皇上,隋炀帝惊其才华,遂遣人召孙思邈入京做官。
孙思邈放不下家乡父老,辞谢高官厚禄,甘愿悬壶济世解救百姓疾苦,而智慧之晶“阿是穴”也造福人类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