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棋匪

2019-10-11 03:21帅士象
今古传奇·单月号 2019年5期
关键词:虎豹教头

帅士象

恨当年金戈铁马,富贵险中求,终难逃命运多舛,落魄做强梁。深山里,罡风烈,割愁肠;鉴湖东,浪子刀,断离殇。早知樽俎风流皆虚幻,不如芒鞋破钵任去来!

第一回  站西夏教头立奇功

公元1044年寒冬,北宋仁宗皇帝在位。

在西夏皇帝李元昊的猛攻下,西北渭州城危在旦夕,守城大將黄天龙一日三道求援信急送京师,说最多还能坚守半个月。宋仁宗命掌管天下兵马的殿帅太尉马斌智,率领大军救援。由于宋朝此时要面对西夏与辽国两个北方劲敌,且已与西夏进行过三次大的战役,均战败,损失惨重,基本无兵可派。马太尉想尽一切办法,冒险从拱卫京师的禁军中抽出一万人,再加上地方杂牌,勉强凑了三万军队,号称五万大军,前往渭州城救援。

李元昊自称帝以后,与北宋三大战、辽国一大战,均取得了胜利,帝国根基基本稳定。特别是与北宋三大战大胜以后,他信心大增,想一举灭了北宋,将国土延至长江以南,成为可比秦皇汉武的大帝。他这次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杀到渭州城下,想破城南进,横扫大宋。守将黄天龙只守不战,西夏军队数攻不下,损失惨重,李元昊没有办法,只得驻兵城下。

这天,西夏兵依旧在城下叫战,一直高挂免战牌的城门竟慢慢打开。只见马太尉率领大军,在城门外排开阵势。李元昊大喜,亲自来到阵前。

马太尉策马上前,先是责备了李元昊一番,说他作为北宋属臣,受恩多年,不应恩将仇报,反叛建国,还自称皇帝。

李元昊只是冷笑,不作回答。

马太尉最后说:“大军杀戮,都是百姓遭殃。开国护国,不过在于名将。不如我今天派五员猛将,你也派五员猛将,决一胜负,如何?”

李元昊手下擅长杀人的猛将多的是,便问:“如果你败了,则如何?”

马太尉说:“我若败了,便将渭州城献给你,马某自当回去承担灭族之罪。要是你败了呢?”

李元昊道:“你说条件。”

马太尉说:“要是你败了,从此退兵,西夏对宋称臣,双方和议,永不侵犯。”

李元昊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在他看来,他是不可能败的。

于是,李元昊将手下最厉害的五位猛将派了出来,看上去人人都非等闲之辈。

马太尉也喝了一声:“田虎豹等众将出列。”

高大威武的田虎豹答应了一声,手提长枪,策马出来。宋朝五位大将,也是个个威风凛凛。

马太尉敢如此与李元昊谈条件,是有绝对信心的。原来,田虎豹等五位将军是马太尉从八十万禁军教头中挑选的最好的教头,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马太尉绝对相信,田虎豹这五位将军,最差也能和对方打个平手。

双方十员大将也不多说,在阵前捉对厮杀起来。

田虎豹对阵的是西夏第一猛将李罴。此人使一柄异形大斧,力大无穷,自西夏与宋开战以来,他已经斩杀了宋朝十余位将军。

田虎豹使一根长枪,毫不畏惧,杀了过去。

阵前尘烟四起,两边士兵的呐喊声山摇地动。半个时辰过去,十员大将全是平手,并且已经激战了近百回合。

又战了数十回合后,阵前形势陡然一变,只见一名西夏大将大吼一声,一刀将一位禁军教头斩下马来,瞬间身首异处。而另一位教头则一锤将一名西夏大将的脑袋打开了花。第三名西夏猛将一锏砸下,对面的那位教头顿时被打下马来,再补一锏,教头立即死于非命。第四位北宋教头佯败之时,反身一箭,将一名西夏猛将射落马下。

这样一来,西夏、大宋各胜了两场,剩下的就看田虎豹与李罴的比拼了。

对方势大力沉,田虎豹枪法再好也捡不到便宜。田虎豹心想,力战不行,只得智取。于是,他交手之中,有意示怯,露出败势,策马就逃。李罴占了上风,哪肯放过,双脚夹击跨下宝马,闪电般追了上来。他看得真切,一斧朝田虎豹的背心砍去。田虎豹无处可躲,只得落马坠地,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古代对阵,人从马上掉下来,已经百分之九十输了。李罴大喜,一斧补过去。突然,他感觉心有物堵,浑身无力,双眼发黑,大斧从手中掉了下去。原来,这是田虎豹的祖传绝学,号为“弃马枪”,在败势中取胜。他从马下绝不可能的角度,一枪穿透了李罴的胸膛。随即,田虎豹用枪挑起西夏第一猛将,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漂亮地甩了出去。

两边大军一齐喝彩。

胜负已分,马太尉对李元昊说:“称臣之诺是否兑现?”

李元昊心有不甘地默默点了点头,率领大军向北退去。

一个月后,西夏使臣来到汴京,与大宋签订了协议。西夏向大宋称臣,李元昊接受大宋的封号,取消帝号,称夏国主;双方于数年战争中所掳掠的将校、士兵、民户等,不再归还对方,史称“庆历和议”。

马太尉班师回朝,即使大雪纷飞,也止不住两边街道上万民的欢呼声。

马太尉得意地骑马走在前面,尽显荣耀。田虎豹等一众将军、教头骑马跟在后面。

无意中,田虎豹的脸朝一条巷子望去,但见两个衙役,用车将两具老人的尸体从雪堆中拖了出来,丢上车后,朝城门外走去。田虎豹心中一紧,他知道,这一定又是冻饿而死的流民。

自西夏与大宋开战以来,大宋三次大败,北方的边民大量流入京城,这里倒是没有野兽般的西夏兵烧杀抢劫,可是寒冷与饥饿甚至比西夏兵更狠。流入京城各个角落的数万边民,夜夜都有冻饿而死的。想到这里,田虎豹一声叹息,低头前行,在前方取得的战功也让他高兴不起来。

宋仁宗封赏了众将,赐宴以后,田虎豹回到家里。

已经有近两个月没见到美貌贤惠的夫人了,所以他进门就问仆人:“夫人呢?”

仆人说:“在暖阁抄写佛经。”

田虎豹一笑,来到了暖阁。果然,夫人董玉莲正在抄写佛经。原来,董玉莲生长在一个数世礼佛的家庭,从小礼佛拜菩萨,学习佛经,喜欢做善事。这一点,让田虎豹内心十分愉悦。

田虎豹问:“夫人,这些时日你可曾想我?”

董玉莲道:“当然。不过,教头此次北征,可否立下战功?”

田虎豹得意道:“力杀西夏第一猛将,为国立下第一战功。”

“好!教头果然厉害,佩服佩服。不过,立下如此战功,皇上可否有赏?”

“当然有赏,还是第一赏呢。”

“赏的什么?”

“黄金五十两,白银五百两,绸缎十匹。”

“你立下第一大功,皇上才赏这么一点儿?”

田虎豹有些吃惊,说:“这么点儿?不少了啊。想我大宋县令,一年也才三百两银子的薪俸,这黄金白银,是一个县令三五年的俸银呢,还少?”

董玉莲伸出手,道:“当然少,我希望你有百两黄金、千两白银的赏赐。不过,少也有用。把金银拿来,我有急用。”

田虎豹命人将装金银的箱子从后面抬来,问:“给你那是自然的。不过,夫人有何急用?”

“捐给大悲寺。”

田虎豹有些不高兴,道:“夫人,这钱是我舍命换来的,你应全部用于家里。花园中的厢房,不是早就该修了吗?我还想用这些金银,在家里给你盖座佛堂呢。怎么拿去捐给大悲寺?”

董玉莲边看金银,边说:“大悲寺在这寒冬,最需要金银,多多益善。”

“大悲寺八方都在施錢给它,够有钱了,不差你这几个。”

“他们差,现在很差。”

“他们差这钱做什么?”

董玉莲说:“你想想,京城有多少北方拥来的落难流民?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他们度日如年,大悲寺天天在舍粥舍馒头,排起的队看不见尽头。所以,他们再多的钱也不够用。”

田虎豹一听,想起回来街上所见,便不再言语,心里暗赞董玉莲的善良。

且说田虎豹因为立了大功,皇帝除赐他黄金白银外,也下旨晋升他为都教头。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在无战事的情况下,禁军保持在十万人左右,教头有三千余人,其中大部分是副教头和教头,而这都教头,则只有数十人。所以,都教头的军阶已经很高了。

马太尉又给大家放了十天假。

假期满了以后,田虎豹像过去一样,照常上班点卯。

 第二回  索神器太尉难虎将

这日,衙役过来告诉田虎豹,马太尉有事找他。

田虎豹高兴地过去了。在他看来,马太尉是他的恩师和靠山。

进去后,马太尉连忙让座,对他说:“此次与西夏大战,多亏你力斩西夏猛将,我军才得以大胜回朝。要是我们真败了,我和我的家人,可能都身首异处了。所以本帅十分感谢你,对你的武功,也是十分佩服。”

田虎豹谦虚了一番,问:“太尉找我来,不知有何吩咐?”

马太尉说:“我有个想法,事先与你通一下气。”

“太尉有什么想法?”

“我想让你去渭州做兵马都监。想那地方,与西夏接壤,西夏每次入侵,那里都是首要位置。你此次力斩西夏大将,威震番邦,若在那里当个兵马都监,主管军事,手下随时有近两万大军,胜过在这里做都教头。”

田虎豹一听,顿时热血沸腾。因为都教头在禁军中地位虽高,但毕竟只是教头,说到底是个闲职。如果去做一州的兵马都监,那可就是将军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想到这里,他额头上冒出细汗,手指也在微微颤抖,他不信这么好的事会落在他头上。

马太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问道:“不知你是否愿意?”

田虎豹说:“谢谢太尉,我当然愿意。”

马太尉一笑,说:“既然你同意了,我马上奏明圣上。望你能建立大功,扬名天下,封侯挂帅,光宗耀祖。”

田虎豹说:“太尉之恩,虎豹一生不忘。”

马太尉这时说:“不过,我倒有一事相求。”

田虎豹大惊,太尉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事求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恭敬地问:“太尉,不敢!只要虎豹能够办得到,万死不辞。”

马太尉哈哈大笑,说:“好!我想借你家祖传神秘兵器——‘爨刃一看。”

田虎豹一听,先是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说:“太尉,您在说笑话!我们家绝对没有这个东西,那都是外人的传说。”

马太尉说:“我听到的也是传说。田教头,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我听到的这个传说?”

田虎豹说:“洗耳恭听。”

“八十八年前,你家先祖田蛟将军,随周世宗北伐之时,被北汉皇帝联合契丹大军,围困于卧阳山谷。世宗大军不过十万人,敌方约十五万人。眼见世宗要败,你家先祖田蛟将军,突然拿出睡梦中仙人指点、偶然所得之‘爨刃神器,与北汉、契丹大将单挑,连杀敌国四十八员大将,都是交战不到三回合,田蛟将军借‘爨刃之轻盈灵活、削铁如泥,在兵器上占绝对上风,毁敌兵器,斩敌将于马下。所以,北汉与契丹皇帝十分骇惧,撤兵北去,卧谷之围顿解,周世宗得以南回中原。世宗后人让位于有道大帝,这便是我大宋江山的来历。”

田虎豹说:“太尉,这个故事确实很精彩,但我的确从没见过什么‘爨刃神器啊!”

“真的没见过吗?”

“是的。”

“你是不想给我看吧!我保证看后还你,你若不信,我可将府上的三件宝贝——清风剑、芙蓉刀、黄金锏押在你那里。”

田虎豹一笑,说:“要是我真有‘爨刃神器,不是借,而是一定奉送给太尉。”

马太尉脸一沉,说:“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给我看了?”

田虎豹说:“真的没有啊,太尉!”

马太尉勃然大怒,拍桌子喝道:“本帅数梦‘爨刃神器,欲见之心如饥似渴。本帅今天苦口婆心,你却装聋作哑,油盐不进,让本帅失望至极!退下!”

田虎豹的内心如雪山崩塌,忐忑不安地退了出来。

马太尉生气地退进书房,早有几位副将坐在那里等他消息,他们都想一见“爨刃”神器的神秘面目,见马太尉生气而来,知道事情不顺利。

一位姓朱的将军说:“看来,太尉并没有在田虎豹那里借到‘爨刃神器。”

马太尉哼了一声,道:“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鲍将军说:“这就是田虎豹的不对了。太尉要推荐他做渭州兵马都监,天大的好事啊,我等均无此荣幸,他竟然不给太尉面子!”

马太尉说:“我说用清风剑、芙蓉刀、黄金锏三宝贝作质押,他也不干。”

陈将军说:“田虎豹可恶!太尉,你不必在皇上面前保奏提拔他了!”

马太尉气鼓鼓地说:“我哪还有那个心情!”

盛夏来临,马太尉被宋仁宗叫去,给他布置了一个风险极大的任务。仁宗要马太尉派一得力之人,去宁波府押送三件国宝回朝。

马太尉一听,感觉压力巨大,内心发虚害怕。

原来,浙江宁波府为天下几大富饶之地,自唐至今的进士,出得极多,因此那里多巨富之家。那里的知府,都是正四品充任,与普通知府的五品完全不同。究其原因,就是皇帝看重那里产生与进贡的财富。現在的宁波知府名叫席及第,原是吏部的从四品官员,因为诗画极好,对国策的理解也深合仁宗之意,仁宗便有意让他去那里历练,有了地方官的经历,以后好重用。这席及第可以说是天下极聪明之人,亦深通为官之道。一到宁波,便暗中派了一心腹之人,在宁波各地暗访天下宝物,以便送给皇上讨取欢心。世上就怕有心人,这暗访者果然在半年后为席及第找到了国宝级宝物——三个超级砗磲。这三个砗磲,每个近一丈长大,重量都过了八百斤,是平常砗磲的两倍。一般二三百斤的砗磲都已是人间罕见的珍宝,何况这么巨大的砗磲!

席及第万分高兴,立即密报于仁宗。仁宗大喜,便把押运砗磲的任务交给天下兵马大元帅马太尉。

砗磲是什么?砗磲本是海洋深处的一种双贝壳动物,通常个体巨大。神奇的是,这种动物死后,贝壳埋葬于海洋深处的海沙中,上万年或者十数万年后,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白色宝玉。个体达到八百斤以上的,那简直是价值连城,比黄金更贵。所以砗磲被佛家列为七宝之一,佛祖释迦牟尼在他的讲经中反复说,他的理想之国,就是用七宝建设成的天堂,人们在那里享尽生命的各种幸福。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就叫佛家七宝。

仁宗对马太尉说,他想用这三个巨大的砗磲,世界上最极品的美玉,让大宋最好的工匠,雕刻成三世佛: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药师如来佛,在皇家寺院供奉,他也好经常去礼拜。

马太尉之所以压力巨大,是因为宁波到开封路途遥远,一旦砗磲中途被劫或丢失,别说自己这个太尉当不成,只怕全家人的性命都不保。

他决定选一个最能干最得力的人去完成此事。想来想去,他自然想到了田虎豹。原因很简单,田虎豹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办事精细,沿途的风浪他知道如何躲避,让他很放心。

于是,他差人叫来田虎豹,让他从海上乘船押运这三个砗磲,进大运河,直抵京师。而且答应田虎豹,任务完成后,他即保奏田虎豹去渭州做兵马都监。

本来心凉的田虎豹,以为这兵马都监做不成了,一听运气再次降临,就愉快地答应了。

马太尉还一百个不放心,对他的北上路线进行了周密的布置。田虎豹一一答应。

 第三回  贪对弈雨夜丢国宝

第二天,田虎豹便率领三十名他亲自挑选的强悍禁军及五个亲如兄弟的教头,去往宁波府。

田虎豹在宁波府见过席及第,半个月后,即从水路出发北上。席及第知道这个任务的艰巨与危险,事先征用了一艘特别坚固的大船,再进行了加固,将三个巨大的砗磲分别装在三个铁皮箱里,又藏在三个大舱里。他想,即便有万一,匪徒们也一时找不到砗磲。

田虎豹监督着这艘大船,沿杭州湾北上,准备从长江口进入镇江江面,再入扬州,沿大运河直达开封。

船到嘉兴海面时,遇上了两艘海盗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海盗,身高八尺,体重三百余斤,眼睛被箭射瞎了一只,使一柄六十六斤重的铁榔头,力大无比。他便是海盗界排名第一的杀手独眼龙郑大榔。

田虎豹率领三十五名禁军,手提长枪,隔船喊话道:“来者何人?”

郑大榔哈哈大笑道:“我便是人见人怕的海上独眼龙郑大榔,这一生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口吹牛皮的英雄豪杰。”

“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道。”

“我是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田虎豹。”

郑大榔摇了摇手指,不屑一顾地说:“无名鼠辈,俺没听说过!”

田虎豹冷冷地问:“你想做什么?”

郑大榔说:“交出你船上的三个大砗磲,便饶你们不死,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们船上没有你说的东西,请放我们过去。”

“你们的情况,我们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快交出来,不然我们进攻了。”

田虎豹说:“胆敢抢劫,杀无赦!”

郑大榔哈哈大笑,吼道:“放箭!抛绳!攻上船去,一个不留!”

说时迟,那时快,两艘海盗船上顿时放出百千支箭。数十根绳子,前系铁钩,纷纷抛上船来,挂住大船。海盗们纷纷跳上船。

幸好田虎豹挑选的禁军个个都是狠角色,他们以一当十,与海盗们大战。五名教头更是厉害,一人迎战二三十名海盗。虽然禁军有伤亡,但海盗们死得更多。

田虎豹和独眼龙郑大榔斗在一处。二人大战五十余回合,郑大榔竟然没占到丝毫便宜,便有些着急。要知道,平时郑大榔都是三两下就砸死了对手,能接他十几榔头的人少之又少,谁知今天,七七四十九下还没砸死田虎豹,这要是传到舟山八十三岛及整个海盗界,他的脸还往何处放?所以,他看得真切,动作放慢,招招致命地砸向田虎豹。

田虎豹冷静地躲闪腾挪,枪尖寻找着对方的致命死穴。突然,他抓住鄭大榔一个致命的错误,一枪从他的右肋直捅进了身体。郑大榔狂吼一声,将巨大的铁榔头丢进海里,泰山般倒在甲板上,鲜血瞬间从体内奔流出来。

其他海盗见无敌的郑大榔被杀,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纷纷跳海逃命。

田虎豹也不追击,他的任务可不是打海盗。他让手下将船上的海盗尸体抛入大海,煮了些东西犒劳活着的兄弟们,然后继续北航。

二十余天后,大船到达了长江与大运河交叉处的镇江。田虎豹想到余下的十八个禁军与五个教头兄弟不容易,决定在此歇息一晚。他们一半守船,另一半上岸游玩。按照马太尉事先的要求,田虎豹将大船停在镇江一边,却是离岸五十米的长江之中。这样的目的,是防备夜晚有强盗前来袭击抢劫。

安排妥当,田虎豹乘上小船,一人上了岸。他生性洒脱,不喜欢有人跟着。

田虎豹来到一家上好的酒店吃饭,里面坐着的都是有钱人。他喝着陈年女儿红,忽然问伙计:“你们此地,可有围棋高手?”田虎豹从小痴迷围棋,水平在禁军中是一流的,即使与陪伴皇帝下棋的当今八大棋待诏对弈,对方也让不下他三颗子。

伙计说:“有呀,还挺厉害的。”

“谁?有多厉害?”

“他是前棋待诏石双飞。”

田虎豹一听,十分高兴。他知道这个人,但从没与他交过手,听说其棋力高深莫测。他当下急问:“石双飞现在何处?”

伙计说:“南山般若寺中扫地的老和尚便是。”

田虎豹也不喝酒了,胡乱吃了碗面,保持头脑清醒,叫伙计租了一匹快马,直奔般若寺。

果然有个扫地的老和尚,此时已经扫完了地,正坐在大殿前的石亭中喝茶。

田虎豹上前行礼,道:“前辈可是石双飞?”

老和尚一笑,说:“已经记不得此名了,贫僧现在法号净虚。”

田虎豹一笑,说:“在下是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田虎豹,我在朝中办事时,您已经辞了棋待诏之职南归,所以无缘请教。”

老和尚说:“我也知道你,与西夏一战,名扬天下。”

“前辈过奖了!晚辈十分痴迷围棋,甚至用在围棋上的时间比用在练武上的时间还多。”

“那可不好。你是武将,自然应以武第一,时刻准备为国立功。”

“所以在下特来请前辈救我。”

“我如何救你?围棋救人,这不是怪事么?”

“求您解我心中之结。”

“何结?”

“我已经明白‘大雪崩的三十多种变化,但似乎远没有弄清‘大雪崩最奥妙之处。或许,‘大雪崩有数百种变化?所以,‘大雪崩号为围棋古今之最难。我今天特来拜见大师,就是想请教‘大雪崩最深奥的变化。”

“为何你如此纠结这‘大雪崩?”

田虎豹便向石双飞说出心中的苦结。

原来,在八十万禁军都教头中,有一名双鞭高手叫展金龙的,像他一样,也是围棋高手。围棋发展至北宋,已经相当成熟,上至皇帝,下到草民,痴迷围棋的人极多,高手也极多。展金龙的棋,始终强田虎豹一二子。原来他拜了棋待诏徐三公为师,特别在“大雪崩”上用了不少苦功。因此,他与田虎豹下围棋的时候,均在四个角与田虎豹进行“大雪崩”的复杂较量。这“大雪崩”是围棋世界三大难题之一,展金龙用功极多,又有师父徐三公的指导与研究,最后总是要占田虎豹一些便宜。田虎豹可以赢其他任何人,但是每次与展金龙下,总是败在展金龙的“大雪崩”之下,少则一二子,多时要输二三十子,相当丢人。

田虎豹表示,自己想与石双飞详细研讨一下“大雪崩”中最深奥的变化,悟透了“大雪崩”,心结解除,他就可以专心于武功修炼。

老和尚不语,将他让进禅房,泡上粗茶一杯,然后拿出一副质地极好的棋盘、棋子,开始与田虎豹摆“大雪崩”的各种定式,详细分析各种巧妙与隐藏的变化。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通宵。田虎豹在老和尚那里学到了六种最经典最深奥的“大雪崩”变化,真是奥妙无比。他心想,若是用这些变化与展金龙较量,自己极有可能占上风,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研讨完毕,老和尚倒头便睡。

田虎豹走出禅房,天已大亮。他看见寺庙中的几棵古树都撕裂倒在了庭院中,便问守门的年轻和尚:“莫非昨夜狂风暴雨很大,古树竟然倒了这么多?”

年轻和尚说:“庙里最老的和尚说,昨晚的狂风暴雨至少三百年未见。”

如此大的狂风暴雨,田虎豹竟然一夜未觉,足见其对围棋的痴迷。他一听年轻和尚之言,内心不由惊慌起来,这才想起停在长江中的大船。

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到江边。天啊,浊浪滔天的宽阔江面上,哪里还有他的大船?

几个从船上逃命下来、坐在岸边等他回来的禁军和教头,一见到他,都哭喊着说:“大人,船沉进长江,也不知在水底漂到哪儿去了!”

“狂风暴雨来时,你们为何不将大船开进江边港湾躲避?”田虎豹跺脚责备道。

“我们也想过,可是没有您的军令,我们怎敢擅自开船?”

田虎豹脑袋里全是嗡嗡的响声,丢了皇帝做梦都想得到的三大国宝砗磲,大家都是杀头之罪!看来,他熟悉与喜欢的禁军军营回不去了!不,他的娇妻董玉莲,将不知有何悲惨结局?

想到这里,他心如刀绞,眼睛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第四回  畏死罪落草当寇王

田虎豹知道,自己只有选择亡命天涯,若回去向马太尉报告国宝沉江丢失,等于自投罗网。

几个手下想追随田虎豹,田虎豹挥了挥手,说:“你们回京城去吧,向马太尉禀告时,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虽然你们也会受罚,但一定不是死罪,最后总会与家人团聚的。”

面对田虎豹的大义,大家只得与他挥泪而别。

到哪里去呢?当然是离开封越远越好。田虎豹先想到了海南,但那地方太远,毒虫很厉害,一咬人就会死。最后,他想到了躲到偏远的巴蜀,那地方是真正的穷乡僻壤,山高谷深,处处森林,马太尉即使派出天下最好的捕头追捕他,也不一定找得到他。

打定主意,田虎豹便花了些银子,在一艘沿长江而上巴蜀的货船上买了个睡觉的木舱,又准备了些干粮在路上充饥。

谁知船在长沙时却抛锚了。船老大告诉田虎豹,船至少要半个月才能修好,劝他好好在长沙城里享受一下。

总不能这么长时间都住在货船上吧。于是,田虎豹下了船,在城里最偏僻处的一家小店里租了个单间,悄悄住下。

闷睡了几日,田虎豹颇觉无趣,又悄悄来到城里的一个大茶楼,坐在角落里喝茶听故事。茶客来自天南海北,本地的居多,吹啥的都有。不到半个时辰,竟有人在吹他田虎豹下棋误事、沉了三大砗磲的事。他一惊,细看四周,以为被人发现,但这只是人們喝茶聊天的话题,很快大家就把话题转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喝茶到第六天,田虎豹刚坐下,茶还没喝一口,就听有人说道:“才来长沙做官不久的冯将军,真的把那两百多年的匪巢乌云洞灭了么?”

另一人说:“吹牛。还说冯将军率众斩首三百六十六颗土匪人头,绝对不可能。”

田虎豹凑过去问:“什么冯将军?什么乌云洞?还有两百多年的匪巢又是什么?”

那人说:“你不知道,这几天长沙城闹得可凶了,说从福建到我们湖南来任职的冯将军,发誓要剿灭湘西十万大山中的十几个百年匪巢。这不,乌云洞是几大匪巢之一,听说冯将军率领两千将士灭了乌云洞,立了大功。”

田虎豹说:“湘西有这么多的土匪吗?还这么厉害?”

旁边喝茶的一个白胡子老者哈哈大笑,说:“这绝不可能。冯将军不可能有这本事,他这是吹牛皮。”

田虎豹看这老者,见他有七十多岁,胸口上一把雪白的胡子,少说也有一尺多长。他一身富贵穿着,样子十分精明,不像一般的市井俗人。

田虎豹问:“老人家,请问您贵姓?”

一茶客口快,说:“我们叫他冉老爷,在长沙城里一口气连开了五个大店,银子像水一样流进他家。前年冬天,一家人才从遍地匪巢的湘西搬来长沙的。”

田虎豹说:“冉老爷,在下有礼了。”

冉老爷说:“不必客气。”

田虎豹问:“冉老爷为何搬来长沙,离开生活了七十多年的湘西?”

“一言难尽。我家祖产原在湘西,几百年经营下来,家里也有数千亩良田以及一些药店绸庄。为了平安,平时与湘西各股土匪都有交往,大土匪派小土匪来要些金银绸缎,我都尽量满足。我与湘西三大匪首也暗中结为兄弟,过年免不了为他们送些酒肉金银,因此数十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谁知去年夏天的一天晚上,突然来了上百个土匪,皆是黑巾蒙面,将我家洗劫一空。我想几十年来与众匪小心相处,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寒心,也很恐惧,便将湘西的一切田产家产变卖,搬来长沙生活。好活歹活,求个平安,长沙城里,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土匪。”

大家笑起来,说:“省城要是土匪盛行,那还有王法?”

田虎豹问:“冉老爷,那您怎么说冯将军是吹牛皮呢?”

“我在遍地匪巢的湘西生活了七十多年,长期与大小土匪打交道,我还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土匪们狡兔三窟,厉害无比,绝对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冯将军最有可能是火烧了乌云洞,毁了乌云洞,但绝对不可能斩首三百多人!土匪们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躲,让你人影也找不着一个。你一撤,他们又马上回来。也许,现在乌云洞里又住满了土匪,而且还是过去那帮土匪。”

田虎豹很有兴趣,又问:“冉老爷,这些土匪都是些什么人?是不是全是地痞流氓、土匪恶霸?”

冉老爷说:“不,他们以两种蛮族为主。”

“哪两种蛮族?”

冉老爷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一种是土蛮,一种是苗蛮。很多土匪首领,从来不骚扰就近的老百姓,对仁义行善的地主也不侵犯。他们多是在远方去打老百姓痛恨的恶霸地主、行凶作恶之徒,也抢贪官,夺不义之财。”

田虎豹说:“这些土匪,说起来还有些侠义之气。”顿了顿,又问,“那现在湘西还有几家厉害的土匪?”

冉老爷勾着指头算了算,说:“现在湘西还有大小六十八洞,其中最大的有七洞。七洞之中,又数竹疙瘩洞人数最多,实力最强。洞中首领号称‘湘西三飞仙,就是说,他们三人,飞行的暗器都非常厉害,其中老三是飞钉,老二是飞剑,老大是飞斧。”

田虎豹追问道:“冉老爷可知晓他们的真名实姓?”

冉老爷说:“老大名叫巴飞猿,据说他妈生他时,梦见一只白色的飞猿扑进怀里,便以此取名。他背后始终有一个皮口袋,里面暗藏三十把小飞斧,每把半斤,锋利无比,百步砍人,万无一失。老二李梦笔,左右各有一个皮褂子,各藏十把小飞剑,百步穿杨。老三冉雪梅,是个女的,挎一个皮口袋,里面有飞钉百根,每根中指长,冷不防中索人性命。”

旁边一人道:“如今那老大巴飞猿和老三冉雪梅已经结为夫妻了!”

田虎豹听了,心有所动,便随意问了些其他的事情,然后结账告辞。

回到住处,田虎豹心想,我何必去蜀地躲避?何不投了竹疙瘩洞,手下有一帮兄弟,有打不败的百年匪巢。这个,比在巴蜀一个人躲避好。万一时运来了,被朝廷招安,北去征伐西夏、辽国,说不定还可咸鱼翻身,建功立业,成为真正的大将军。

第二天,他便到船上告辞了船老大,然后从长沙出发,直奔湘西竹疙瘩洞。

三十五天风餐露宿,四处打听后,田虎豹终于来到冉老爷讲述的竹疙瘩洞前。原来这是一座高山,山顶是一座周长五六里的石峰,云雾盘在峰腰上,石峰锁在白云中,神秘、壮观、美丽。石峰下面,就是竹疙瘩洞,洞前是一片上千亩的树林。

田虎豹在五里外,就被放哨的土匪捉住。土匪们听说他是来入伙的,就蒙了他的双眼,带他来到竹疙瘩洞里。

当田虎豹眼睛上的黑布去掉之后,他看见了冉老爷讲的“湘西三飞仙”坐在上面。他认真看了一下,认定当中那人是巴飞猿,左边是李梦笔,右边是冉雪梅。

当田虎豹说出他的身份和姓名时,巴飞猿大笑,忙行礼道:“知道,知道。江湖上早就传闻,你迷棋误了大事。这么说,田教头不是潜进来的奸细,是真找地方落脚的。你这样的高手,我们兄弟当然欢迎。”

田虎豹拱拳回礼,道:“谢谢三位首领!”

巴飞猿说:“田教头名扬天下,我们很想见识一下你的武艺,不知肯否赐教?”

田虎豹想了想,说:“听说你们三人擅长飞斧、飞剑、飞钉暗器。我试着用一枪,防守你们三人同时的暗器攻击,万一失手丧命,只怪我学艺不精,绝无怨言。”

三人闻听,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几百小匪一听说田虎豹如此寻死,不觉兴奋起来,纷纷鼓动三大首领出手。在他们看来,别说三人同时攻击,就是老大一人的飞斧甩十把出来,田虎豹也是性命不保。

巴飞猿悄悄对李梦笔与冉雪梅说:“他可能很厉害,但口气也狂妄了些。如果能够杀了他,就杀了吧。能够杀掉,他就是狂妄之徒,只有虚名。”

两人点头,准备痛下杀手。

三人起身,刚要从各个角度发射暗器的时候,田虎豹说:“慢!”

巴飞猿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田虎豹说:“请蒙上我的双眼。”

洞内几百土匪被震惊了,齐声呐喊起来。

巴飞猿示意将田虎豹的双眼蒙上。然后,他打声口哨,三人从各个角度,将几十枚飞斧、飞剑、飞钉,同时向田虎豹射过去。

田虎豹将一支枪舞得水泼不进,但见他闪转腾挪,灵活无比。大家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旁边大胡子土匪三颗花生米还没在嘴里嚼烂咽下,三大首领的暗器就已经全部发射完毕。田虎豹身边的地上全是被打落的暗器,躲过的暗器则钉在远方的地上。田虎豹站成马步,一手握枪,枪尖刺向天空,显然他没有中一枚暗器。

巴飞猿喝了声“厉害”,三人走了下来。

田虎豹再舞出一套满地生风的枪法,待他们走近,方才住手,竟然无气喘之声。

巴飞猿取过自己最擅长的狼牙棒,对田虎豹说:“田教头的枪法是天下一绝,我等三人的暗器伤不了你,我想用狼牙棒,再向你请教。你可别小瞧了我,我在这狼牙棒上花了二十多年工夫,从无敌手。”

田虎豹说:“好,请赐教。”

巴飞猿毫不客气,使出全身的本事,攻了上来。但是,仅仅三个回合,田虎豹就一枪挑飞了巴飞猿攻势凌厉的狼牙棒,闪电般插在了旁边的一根石笋上。而巴飞猿,也被田虎豹重重的枪风击倒,双手虎口麻痛不已。

田虎豹丢了枪,将巴飞猿扶起。

巴飞猿大笑,说:“厉害!太厉害了!我终于见识了天下一流武功为何物!田大教头,我是真心佩服,非常佩服。”

田虎豹说:“兄弟们可同意我留下入伙?”

巴飞猿说:“当然同意。从此以后,你就是老大,我们三人,交椅依次后退。”

田虎豹说:“我绝对不当老大,如果看得起,我最多当老四。”

巴飞猿说:“从古至今,能者居上。大哥,您,我是真心佩服。从此,这山洞之中您就是老大,我们齐心协力,干些大事。梦笔、雪梅,快来叩拜大哥!”

田虎豹坚决推辞。

巴飞猿硬将田虎豹按在当中他坐的交椅上,叫来李梦笔与冉雪梅,喝叫几百土匪一齐跪下,叩拜道:“大哥在上,请受我们叩拜!”

田虎豹连忙扶起面前的三人,说:“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真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从此,田虎豹在竹疙瘩洞落草为寇,成了竹疙瘩洞的大王。

第五回  恋贤妻京城险送命

竹疙瘩洞大摆了三日宴席,请本洞各地兄弟回来庆贺,其他平时往来互助的大小匪巢首领,也都来庆贺。单田虎豹这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的名号,就让湘西的土匪们大感兴趣,他们都想一见本神真身,切磋一下武功。

田虎豹大醉了三日,同时也打败了与之交流的十几个大小匪首。土匪们都是耿直之人,对一身真本事的田虎豹,发自内心的佩服。

第四日,田虎豹请三大首领在仁义厅里议事。他问巴飞猿:“我想将本洞的兄弟们训练成一支天下无敌的精兵,至少要将我全身的本事传授给弟兄们,一丝也不保留。不知本洞兄弟,能否挑得出三千人?”

巴飞猿说:“三千?不能。”

“那两千呢?”

“也不行。”

“那能挑选多少?”

“本洞平时聚齐的也就五六百人,加上各地悄悄做生意,能够打仗的,召集回来,最多凑齊一千人。”

田虎豹想了想,说:“一千人也行。我要将他们训练出来,干一番大事业。”

巴飞猿说:“好。”

从此,田虎豹就在洞外开辟了一个训练场,完全按照禁军操练的模式,亲自训练众匪。训练的主要内容有两大项:力量与兵器绝技。田虎豹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最擅长枪法。因为枪法在与身强力壮的北方胡人面前,马战或步战时,长枪与胡人的弯刀相比,可占上风。田虎豹将本家祖传枪法从八十八式改成了最精湛的十八式,便于武功根基浅的众匪学习掌握。这十八式是田家枪的精华,杀法犀利,防守严密,循环使用,进退自如,防时天衣无缝,攻时凌厉无比。田虎豹告诉大家,学会了这十八式,他们就个个可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二十,水平相当于可统领一百人的副都头或下级武将,可以官拜从八品或正九品的职位。众匪一听,都高兴无比,练习起来便十分卖力。

训练步入正轨后,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田虎豹就特别想念妻子董玉莲。他反复想了很久,在自己不能克制内心的冲动后,终于对巴飞猿说,他想回开封一趟,把他们的大嫂董玉莲接到山上来。

巴飞猿一听很高兴,马上同意了。他想,有大嫂在,大哥心更专,才快乐,那么,竹疙瘩洞的大业就会一年比一年好。

于是隔天,田虎豹收拾行装,乔装打扮了一番,出了竹疙瘩洞,直奔开封府而去。

到了开封,他又有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乞丐,一身褴褛,面孔肮脏,任何人也认不出是他。然后,他在自己家的四周细致观察了两天。晚上,董玉莲房间的灯亮至上半夜,便熄灯休息。白天,他看见董玉莲偶尔在院落里走动,指挥仆人做家务,有时还要去荡一下院中的秋千。两天以后,他确信董玉莲与过去一样,只是多了些忧伤。另外,他觉得外面也没有可疑的人暗中布防,于是决定第三天晚上的下半夜,把董玉莲唤醒带走。

下半夜的时候,他翻进自己的家,到董玉莲的闺房窗下敲打。

灯亮了,董玉莲问:“谁在外面?”

“夫人,是我,田虎豹。”

“相公回来了?”里面发出欢喜的声音。

“对,玉莲,正是我。”

“好的,我马上开门。”

里面一阵窸窣的响声过后,门开了。田虎豹一下从缝中钻了进去,轻轻关了门。

田虎豹下意识地就想抱住妻子,好好亲热一下,以表达对她的抱歉与思念。谁知道,他还没张开双臂,董玉莲已经手持双刀,向他杀了过来。

田虎豹一愣,知道这绝不是妻子的玩笑,因为董玉莲一点儿也不会武功。

他细一看身形,这个女人身材结实得多了,面相虽然相似,显然是化过装的,却绝对不是董玉莲。他赶紧一闪,躲过了双刀的刺杀。这个伪装成董玉莲的女人马上高喊:“快来人,田虎豹回来了!”随即双刀又如风般缠杀了过来。

原来,田虎豹丢了国宝逃匿后,宋仁宗盛怒至极,差点儿杀了马太尉,认为他用人不当。啥人不能用,选个围棋白痴,结果出了大事。仁宗让马太尉想办法将田虎豹抓回来,施以极刑,好给其他将军、教头看看,为皇帝办事不尽心的下场很惨。

马太尉遵旨,下来后开始寻思抓捕田虎豹的办法。

茫茫人海,去哪里找田虎豹?何况田虎豹武功盖世,真有三五个捕头找着了他,也敌他不过,抓他不回,反伤了公差。

想来想去,他决定守株待兔。马太尉知道田虎豹是个极重情义之人,很爱董玉莲。他不可能不回来将她带出开封,到另外的地方去隐匿生活。要不了三五个月,至多半年一载,他一定会回来。因此,要抓田虎豹,只需要在他家里里外外埋伏好高手就行。

于是,马太尉特意在田虎豹家附近租了几处房子,里面住着京城一流捕头与禁军教头,共十余人,分四组,日夜监视。

而屋中的董玉莲,并不知道外面的事。她只听说田虎豹出了事,暂时回不了开封。她想,只要丈夫安全,她便安心了,想来丈夫迟早会回家见自己的。

没想到,一场大祸却悄悄向董玉莲袭来。

两个月后,轮到都教头白腾当值监视。这个白腾,是马太尉的心腹,武功高强,不在田虎豹之下,却是个酒色之徒。那晚,白腾喝了一斤多酒,还把其他几个兄弟给灌醉了。大醉中的白腾,突然对监视对象董玉莲起了淫心。他大着胆子走下楼来,跃进矮墙,跳进田虎豹的家,轻轻撬开了董玉莲的房门。

没等董玉莲叫出声,他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冰凉的匕首已经冰凉地按在了她的脖子上。求生是人的本能,董玉莲不敢大叫。白腾捂住她的嘴,脱干净她,将她玷污。

事毕,白腾舒服地穿衣而逃。

董玉莲冰清玉洁,哪受得了这般污辱。当天晚上,她就在房间里自缢而亡。

白腾强暴了董玉莲让她自缢,马太尉大怒,差點儿杀了白腾。念在旧情上,马太尉打了他一百军棍,发配到遥远的伊犁充军去了。

虽然董玉莲死了,但守株待兔捕捉田虎豹的事还得继续做下去。马太尉与京城总捕头商议一番,决定让京城最好的女捕头伪装成董玉莲,住在董玉莲的房子里,继续等待田虎豹。女捕头长期练习武功,身材极好,远看有董玉莲的纤细,近看则非常结实。女捕头的伪装术自然一流,她在院子里指挥仆人们做事,俨然就是一个真正的董玉莲。思妻心切的田虎豹,在远处哪里看得清。

假董玉莲一边大战田虎豹,一边呐喊,很快就从外面扑进来两个捕头,协助她大战田虎豹,他们是女捕头的同事,号称京城八大捕头之一,十分厉害。他们都知道田虎豹武功高强,一点儿也不敢大意。田虎豹闪电般明白这是陷阱,妻子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顺手掰掉两条椅腿,与他们大战起来。

突然听得院中一声炮响,感觉天空中亮光一闪。他知道,这是另外埋伏的人在放信号,更多的人马必然杀来。他心中一急,绝招就使了出来。先一椅腿打伤女捕头,让她倒在一角无法再战,然后急攻两大捕头,八个回合之后,他又击倒了两人。让他高兴的是,其中一个捕头使用的是枪。田虎豹擅长的是枪而不是椅腿,抢了这枪,他相信杀出去,逃回竹疙瘩洞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当他跳到院子中准备逃跑时,一个身材高大、身体结实的人,手持朴刀,拦住了他的去路。周围的火光中,他看清了此人的脸,不觉大惊。

原来,此人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第一副总教头姜七星。总教头是马太尉,意思就是他是教头中武功最好的。姜七星不教御林军的武功,只教教头们的武功,田虎豹也经常与教头们一道,向姜七星学习功夫。当然,他那把朴刀,肯定天下无敌,无人可战。

田虎豹一看姜七星,内心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硬敌不过,只有找个机会闪电般逃跑。好在这是黑夜,他有许多机会。

姜七星早已经手持朴刀杀了过来。

周围的人打着火把,观看这一对天下无敌的教头,如何厮杀。一个是八十万禁军第一教头,一个是斩杀了西夏第一猛将、身犯死罪的田虎豹。一个要擒拿,一个要逃跑,必是一出好戏。

姜七星的刀法诡异,势大力沉,田虎豹这杆枪,处处都落在下风。外行看虽然一直是打个平手,但田虎豹知道,不到一百个回合,姜七星就会消耗掉他的体力与信心,最后会打掉他的长枪,一刀背将他砸在地上,让周围的捕快们将他五花大绑,押赴刑部。

田虎豹在内心悲哀地叫了一声:“玉莲!”

他痛苦的是,他不知道玉莲是凶是吉。显然,凶的可能性极大。

然而,让田虎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虽然处在下风,却发现姜七星的刀法竟然有破绽。按理讲,姜七星是八十万禁军的副总教头,无论是攻是防,他的刀法永远不会有破绽,有一点儿破绽就意味着死亡。也许,京城的好日子,真的可以让一个绝世高手出现懈怠。

但真的有!

田虎豹也不管那么多,心想,要是他再有一个破绽,我必痛下杀手。对方人多势众,我处在铁笼之中,弱势的是我,我必须逃跑。

所以在战到第七十九回合的时候,姜七星在田虎豹的家传五大绝招之一“望月枪”使出时,一个踉跄,防守出现破绽,田虎豹一枪刺中了姜七星的右臂。好个姜七星,即使是天下第一,沉重的朴刀也掉在地上。

田虎豹绝不想取姜七星的性命,数枪撂倒上来的二三流高手后,一枪点地,飞出自己家的墙外,迅速消失在茫茫黑夜。

武功如棋,只高一点,便如泰山压顶,根本难敌。

田虎豹逃回竹疙瘩洞,派李梦笔再去开封访董玉莲的事,终于打听得她早已自缢身亡。田虎豹闻此噩耗,不由号啕大哭,其声之悲怆,撼动了巴飞猿等一众土匪。

第六回  试锋芒强攻鲍家庄

一年后,原来松松垮垮的众匪,在田虎豹的训练下,渐渐成了一支厉害无比的精兵。

这天,四大首领又在仁义厅里议事。

田虎豹问:“各位兄弟,大家想不想打些该打的有钱人,让我们竹疙瘩洞有可以吃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金银财富?”

巴飞猿一笑,说:“大哥,当然想。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

“那么,周围五百里内,有没有特别富裕的庄主?比如说,他们家的金银,值几百万两,甚至上千万两的?”

“有三十多家吧。”李梦笔回答。

“这三十多家中,有没有作恶一方,令百姓苦不堪言的?”

“有啊,大哥。距此三百八十里外的樊家庄,作恶几十年,家财至少数百上千万两。我们早就想打了。”

“过去为什么不去打?”

巴飞猿大笑道:“哪里打得赢?这湘西的土匪,哪个不想打他,但都知道打不赢,不敢去打。”

田虎豹问:“为何?”

巴飞猿说:“樊家庄的樊老爷,他当庄主后,成为近五十年来那一带最有名的恶人,典型的弱肉强食,为富不仁。樊老爷七十岁不到,却在周围三十多个县,占有良田十六万多亩。城里的钱庄、店铺一百余家,遍布周围五个省。樊老爷如此凶狠,其他方面也自然了得。他娶有二十九个大小妻妾,生有十八个儿子,二十多个女儿。家里的金银难以数计,这就是湘西众匪想单独或者联合去打他的理由。”

田虎豹问:“这么多年了,你们为何没去打下来?”

巴飞猿说:“大哥,能够打下来吗?樊老爷自知作恶多端,不义之财太多,想灭他们的人无数,他除了收买地方官以外,自己还长期养有一支千人的家兵,加上协助作战的农户,兵力少说三千。最厉害的在于,樊老爷有一位军师,据说精通各种阵法。一旦进入他布的阵,绝对有去无回。还有更厉害的。”

“哦,啥更厉害的?”

“樊老爷花重金请了三个枪刀教练、一个总教练、两个副教练,据说都是与西夏、辽国交手未得公正封赏、官场失意或遭陷害的将军。个个经历大小数十阵,从死人堆里杀出来,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樊老爷的十八个儿子与二十多个女儿,在三个教练的长期训练下,个个功夫了得,多人成为千人敌或者万人敌。樊家庄差不多成了一个强大的小国,哪个还敢去攻打,想他们家的金银,那不是自寻死路?”

田虎豹一笑,说:“三位首领,那你们看,我们现在的力量,可以一试么?”

巴飞猿一拍桌子,说:“绝对没问题。我终于明白大哥说要做些大事的意思了。”

准备了三日后,备齐一个月的粮草,田虎豹与三首领,率领八百精兵化装成商队,朝樊家庄进发,留下两百人守洞。

五天后,田虎豹率领八百精兵,在樊家庄前集合起来,布下阵势。

樊家庄,好大一个庄园,两边是高山,当中的坝上至少有数千间房屋,围墙高大。正中的城门高大,旗帜四处飘扬,前面一道人工深河拦住去路。田虎豹率领的精兵,在河这边的空地上排下阵势,有意为对方留下数亩空地。

一通炮响之后,副教练曹胜北手提大刀,率领手下十三名徒弟、樊老爺八个儿子五个女儿及五百庄兵,开门出来迎战。

三公子樊靖是武功最高的三大儿郎之一,他纵马出来,骂道:“哪里来的土匪,自己来找死?湘西的强盗,听见我樊家兵,从来都吓得屁滚尿流。莫非你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攻打本庄,夺取我家的金银?”

巴飞猿拍马冲了出来,手舞狼牙棒,说:“废话少说,先取你狗命!”

樊靖哈哈大笑,说:“先杀了你这强盗再说。”手舞方天画戟,直杀巴飞猿。

两人开始势均力敌,但二十回合后,巴飞猿渐渐占了上风。巴飞猿的狼牙棒在田虎豹的指点下,比过去上了多个档次,厉害无比。他瞧准时机,卖个破绽,有意放他方天画戟刺杀过来,形成空当,然后大吼一声,一棒打在樊靖的脑袋上。可怜一个英勇公子,立即脑浆四迸,落马而死。

樊靖的三个妹妹见哥哥战死,娇喝着一齐来攻巴飞猿。冉雪梅挺枪迎了上去。巴飞猿退了下来,根本不屑与三个女人一战。

冉雪梅已经在田虎豹那里学得一手好枪法,她学的不是田家枪十八式,而是五十三式,厉害无比。三个姑娘哪是她的对手,冉雪梅在马上躲闪灵活,四人搅成一团,三五十个回合下来,樊家三姑娘全被冉雪梅刺死于马下。

樊家同时出来三个公子,悲愤无比,要杀冉雪梅。巴飞猿与李梦笔两人同时出战,以二敌三。十几回合下来,樊家三个公子又全部毙命。

樊家余下四位公子要出马大战的时候,副教练曹胜北用刀拦住了他们。他知道,这是平生所遇最大劲敌之一,徒弟们上去也是送命,不如他出马先杀几个,显示一下樊家庄的实力,震撼一下强盗们的肝胆,也展示一下自己的威风与本事。所以,他提刀慢慢纵马,走了出来。

巴飞猿再要出战的时候,田虎豹拦住了他,说:“此人威风凛凛,似有万夫不当之勇,待我去会会他。”

田虎豹放马出来,直奔曹胜北。他也不多说,挺枪直取对方。二人你来我往,大战三十多回合不分胜负。两人武功的确高强,让人眼花缭乱,两边一齐喝彩。巴飞猿看后心中吃惊,心想,若是自己上,可能早死于对方的刀下了。

一边战,曹胜北一边说:“阁下武功如此纯正,显然有深厚武学渊源。请问阁下大名。”

“在下田虎豹。”

“原来是你!”曹胜北一惊,知道他是谁,力斩辽国第一猛将的八十万禁军教头。知道自己战不过,撤退回去商议再说。他心一虚,一分心,手上动作只慢了一点儿,田虎豹手中的枪,便闪电般刺穿了他的咽喉。

剩下的樊家儿郎和姑娘,看见副教练被杀,心中大为恐惧,知道再上也是送死,便发一声喊,率领几百家兵,逃回了庄园。

莊门紧闭,任土匪们如何叫战,对方就是不开门应战。

田虎豹对巴飞猿说:“不着急,我们利用十天时间攻下此庄,先让大家吃饱饭,后几天,打的都是恶仗。”

樊家兵退入庄内,儿郎们报告了大败的结果。樊员外见自己死了那么多儿女,心痛无比,瘫在椅子上半天喘不过气来,干号而无泪。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樊员外问军师戴道人、总教练朱将军和副教练牛将军:“大敌当前,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戴军师说:“樊员外不要悲伤。集合庄里所有能用庄兵,待我布下一阵,放他们进来,保证让这几百强盗有来无回。”

朱将军精通各种阵法,问:“何阵?”

戴军师说出此阵,见过大世面的朱将军也大为点头,称此阵极好,保证一战全胜。

三天时间,戴军师在庄内演练他的神秘之阵。田虎豹听得里面时而鼓声,时而钟声,时而号角,知道他们是在演练阵法,但他内心全然不怕,战士精锐,任何战阵都像纸一样,刀削即破。

第四天,樊家庄打开大门,另一副教练牛将军率领数百人出门迎战。

第五天巴飞猿大吼一声,舞动狼牙棒冲了上去。

牛将军与巴飞猿激战几回合,佯败,回马便走。牛将军率兵退入庄内,庄门大开。田虎豹率领八百精兵杀进庄来。

好一个豪华之庄,处处亭台楼阁,荷田花园,根本不像一个土豪乡绅的居所,倒像是巨宦的官邸。突然一阵号角吹响,田虎豹抬眼望去,但见不远处有一高大碉楼,楼顶上,两面旗帜舞动,樊员外与一道士、一将军,站在上面指挥。

田虎豹说:“杀向碉楼,擒了樊员外,捉住几个首领,让他们拿出我们所要的金银,此战即告成功。”

巴飞猿说:“好。孩儿们奋勇杀敌,回去论功行赏。敢有后退者,杀!”

“杀!”早成精兵的众匪,非常急迫地想大战起来,展示自己的绝学。田家十八枪,让他们非常有信心。

田虎豹一众人还没有冲到碉楼下,四面早拥来层层伏兵,杀向他们。田虎豹立即将众匪分成三路,他、巴飞猿、李梦笔各带一路,又相互联络,奋勇杀敌。激战两个时辰,庄兵像蚂蚁般不断拥出,自己这面也损失过百。田虎豹感觉不对,立即让大家聚集成一股,由他率领,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才退出樊家庄。

巴飞猿一清点,众匪损失一百六十多人。

巴飞猿说:“不知道樊家庄有多少人,布的啥阵。这仗,悬!”

李梦笔说:“哥哥不要烦恼,我在师父那里学习飞剑时,学过一切阵法的攻防。先准备下云梯,我们明天进去时,待我上云梯一看,弄清是什么阵法,再来破解。”

田虎豹说:“好。”

第二天,田虎豹率领余下的六百悍匪进入樊家庄。像昨天一样,樊员外与戴军师、朱将军站在碉楼上指挥。

李梦笔叫众匪搭起准备好的云梯,爬上去看。看了许久,在上面下不来。田虎豹见此情形,也上了云梯观看。他作为八十万禁军都教头,自然熟悉各种阵法,只是他没想到,李梦笔竟然也懂此道。

田虎豹问:“何阵?”

李梦笔长叹一声,说:“大哥,我熟悉各种阵法的编排演练。自古传下的战阵,最著名的不过十大阵。”

田虎豹问:“哦?你知道的是哪十大阵?”

“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才太乙阵,四象漯河阵,五虎群羊阵,六宇连方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曲黄河阵,十面埋伏阵。但此阵怪异,不是十阵中的任何一阵,有点儿像八门金锁阵,主将在中,但周围又无八门。所以,我看不懂此阵。”

“我来见识一下。”

田虎豹便在那里细细观察。许久,他道:“这个戴军师,极不简单,是个绝世高人。”

李梦笔问:“摆的何阵?”

“你说的十大阵,适合几万人十几万人的厮杀,对方这只有两三千人的阵法,却不适合十大阵。这个阵,最适合几千人防守厮杀,所以我说这个军师是个绝世高人。”

“奥妙何在?”

“戴军师一定在日本游历过,到日本军队中学习过阵法,而且时间不短。这个阵叫‘鹤翼之阵,是适合几千人厮杀的经典阵法。我们昨天吃亏,那是必然的。”

“此阵的奥妙在哪?”

“主将在中吸引,前面是精锐。精锐减员,再从后面调入精锐补充,所以很难攻到主将面前。而两边,则是强大的‘鹤翼。”

“这‘鹤翼有何妙处?”

“两大作用。当敌人进攻主将时机成熟时,主将号旗招展,号角吹响时,两只强大的‘鹤翼,从两侧包抄过来,形成合击之势。两翼再分兵从后面包抄,形成全部的包围之势。敌人陷入铜墙铁壁,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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