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刚
语文教学遇到的问题,归根结底可以分为两类:其一是“教什么”,其二是“怎样教”。从某种意义上说,“教什么”决定着“怎样教”。谋定好“教什么”,是小学语文有效教学的前提。由于忽视学生具体学情,导致语文教学高耗低效现象频频发生。以“学”为中心,谋定“教什么”“怎樣教”,能让教师的“教”更好地服务于学生的“学”,能让学生“学”的样态从低阶跃迁到高阶。下面以苏教版六上《钱学森》这一篇写人散文为例,简要谈一谈“学为中心”视角下语文教学的基本思路。
在语文教学中,我们发现,一些教师总是将语文课简单定位为“教课文”,“课文”教结束了,也就意味着教学的结束。其实,这是有失偏颇的。学本视域下的语文教学,不是“教课文”而是“教语文”,不是“教教材”而是“用教材教”。“学”为中心的语文教学,不仅要厘清课文的原生价值,更要厘清课文的教学价值。
1.从“文体”入手,聚焦“这一类”
小学语文文本,兼具课程内容与形式的双重价值。传统的语文教学,往往关注文本内容,而忽视文本形式。歌德说:“题材人人看得见,内容意义经过努力可以把握,而形式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秘密。”语文文本,从形式上看是丰富多彩的,比如体裁、写法等等。其中最为紧要的就是文体。正是由于“文体”的存在,才让文本的写作“实锤化”(汪政语)。从根本上说,语文教学的许多谬误,其根源在于教师文体意识的模糊。语文课应当有“语文味”,应当直面语文本身,我们同样要求体现文体的“类”的特质,即诗歌应当上出“诗歌味”、小说应当作“小说”来教、散文应突出“散文特质”等。 如果教师将感性童话演变为理性论说,对学生而言,无异于语文学习的“一场灾难”。基于“文体”视角,我们首先要明晰该文文体,聚焦于课文所属的“类”。比如《钱学森》是一篇写人散文,因此教师首先要明确“这一类”写人散文的文体特质,比如真实性、文学性、励志性,比如关注写人散文的基本文体元素如“人、事、物、景”等。对于《钱学森》这篇散文来说,重点就是引导学生认识“写人散文”在选材、谋篇、语言表达等方面的特点,从而让学生通过学习“这一篇”,明晰“这一类”,通过学习“这一篇”,领悟“那一篇”“那几篇”,这就是聚焦“这一类”文本所能给予学生的引领作用。
2.从“单元”着眼,聚焦“这一篇”
站在课程高度,不仅需聚焦于“这一类”文体,更需聚焦于独特的“这一篇”。同样都是写人散文,但表现手法各不相同,有插叙,有先抑后扬,有借物喻人,有对比衬托,等等。同一文体文章,会因作者、主题、人物等不同而在具体表现手法上呈现出“百花齐放”样态,因此我们还得从“类”走向“篇”。借助“预学单”,能有效把握学生学习“这一篇”的基础。聚焦“这一篇”,要引导学生在文体、单元、教材中展开“异中求同”和“同中找异”。就《钱学森》这一课而言,学生在苏教版六上学习这一课之前已经学习了系列写人散文,比如《郑成功》《船长》《轮椅上的霍金》等。在本单元中,则有《给家乡孩子的一封信》《詹天佑》《鞋匠的儿子》等课文。从单元着眼,可以发现《给家乡孩子的一封信》是一篇书信文体,《鞋匠的儿子》是针对性极强的演讲词,而《钱学森》则是爱国情怀在不同情境中的反复表达。教学中,教师应让学生在不同的情境下反复感受、体验钱学森老人的“拳拳爱国心”。只有当教师对一个单元篇目有了总体概览,才能对“每一篇”文本有一个具体而精准的教学定位。从而让学生感悟到文本独特的表达形式,帮助学生形成审美体验,获得人生启迪。
3.从“文本”着手,聚焦“这一点”
对于一个文本,我们要学习的东西是很多的,比如累积词串、句子、习得写法等。从“文本”着手,需聚焦到文本表达特色——“这一点”上来。只有聚焦“这一点”,语文教学才能找到抓手。“这一点”往往就是“文眼”,是独特的“这一个”,是“这一篇”文本区别于其他文本的特色之所在。在语文教学中,教师很难面面俱到,聚焦“这一点”,能让语文教学“纲举目张”。如何提炼“这一点”呢?我们可借鉴华东师范大学郑桂华教授观点,郑教授从四个维度来加以分析:即“这一点”是否具有语文特质?“这一点”是否为“这一篇”文本所特有?“这一点”对“这一篇”是否具有统摄功能?“这一点”是否有助于学生语文素养在情境中的展示,是否有助于学生积极语用? 根据郑教授观点,笔者梳理《钱学森》这一篇文本,比如生字新词、文本背景、内容理解、倒叙结构(回国前的情景前置)、悬念设置(第一自然段最后点到主人钱学森)、不同情境中的言语表达、联系钱学森回归历史背景学习等。这么多的学习内容,要从哪一点入手呢?不难发现,不同情境中的言语表达(1955年乘坐巨轮回国;1934年赴美留学,时刻准备回国做贡献;1949年中秋节,部分留学生觉得祖国穷,钱学森就觉得应回国做贡献;1949年之后,尽管美国阻挠,但钱学森回国之心坚如磐石)是独特的。从这一点入手,不仅有助于学生理解文本,而且有助于提升学生的写作能力。
以“学”为中心,不仅要谋定“教什么”,还要清晰“怎样教”。每一篇文本,其教学功能定位是不一样的,所承载的教学任务也是不同的。中国浦东干部学院李冲锋教授认为,“将课文文本作为定篇,要教经典蕴含;将课文文本作为例文,要教读写知识;将课文文本作文为样本,要教读写方法;将课文文本作为用件,要教所触发的内容;将课文文本作为引子,要教选文与全文的链接点。”《钱学森》这一篇课文文本,要作为例文、样本来教。
1.品味“这一篇”的鲜活语言
如上所述,“不同情境中的言语表达”是《钱学森》这一课文的主要表达特色。为此,教师要引导学生品读、咀嚼能够揭示文本主旨或体现作者思想情感的关键词语、句子或段落。比如,文本中有这样两句话——“我是中国人。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作准备,为的是回到祖国后能为人民多做点事”“我们日夜盼望着的,就是祖国能够从黑暗走向光明,这一天终于来到了。祖国现在是很穷,但需要我们大家——祖国的儿女们共同去创造。我们是应当回去的”。课文中两次写钱学森的话,教师要引导学生细细品味。如“课文中钱学森的第一句话是在什么背景下说的?”“课文中钱学森的第二句话是对谁说的?”“从留学生劝钱学森的话中,你能悟出什么?” 通過言语品味,学生就能读懂钱学森的爱国情怀、急切想回国的愿望、在美国的优厚待遇以及受到冯·卡门教授的青睐等。这是对文本中人物言语的直接品味。除此以外,教师还要引导学生品味文本中间接表现钱学森才能和作用的话语,那就是美国一位海军高级将领所说的话——“钱学森无论到哪里,都抵得上五个师,绝不能让他离开美国。”正是通过言语品味、咀嚼,才能让学生明晰文本主旨。正如2007年感动中国年度人物的一段颁奖词所描述的,“在他心里,国为重,家为轻,科学最重,名利最轻。五年归国路,十年两弹成。他是知识的宝藏,是科学的旗帜,是中华民族知识分子的典范”。
2.发现“这一篇”的特色表达
如上所述,围绕“这一点”展开教学设计,要以学生的“学为中心”。从文本表层言语到表达内容、形式,要善于提炼、聚焦与转化。就《钱学森》这一课而言,撇开第一自然段的倒叙外,重要讲述了两个背景下钱学森始终不忘祖国:一是钱学森在美国留学,时刻不忘祖国;二是新中国诞生后,钱学森和在美国留学的十几位留学生格外兴奋,钱学森渴望早日回国。两个情境下的文本表达,不仅能凸显文本主题思想,而且能让学生明晰写作特点,这就是“衬托”。在课文第二自然段中,以大量笔墨写了钱学森在美国的优厚待遇、富裕生活和优越的工作条件,但钱学森始终盼望着“回到祖国后能为人民多做点事”,从而更加衬托了钱学森“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国”的爱国主义精神。这种对于表达的提炼、聚焦,能让学生关注到文本特有的言语现象、形式和意蕴。只有对文本形式进行分析、提炼,学生才能感受、体验到文本的质感。在这种“衬托”之中,课文始终突出的是钱学森的“拳拳报国之心”。正如著名语文教育专家叶圣陶老先生所说:“阅读是吸收, 写作是倾吐, 倾吐能否合于法度,显然与吸收有着密切的关系,单说写作如何是没有根的,要有根,就要追问阅读的程度。”
3.推进“这一篇”的深度思维
生长学生的思维力是学生语文学习的应有之义。以“学”为中心,要求教师要注重学生思维发展、提升与深化。在教学《钱学森》这一课中,教师不仅要引导学生关注文本本身,还要引导学生关注文本空白。比如“钱学森面对美国人阻挠或迫害时会怎样说话?”对此,可引导学生联系文本中钱学森其他相关语言进行揣摩。如“想象钱学森当时处境(钱学森被美国政府软禁了五年,失去了自由),想象钱学森说话时的神情、动作等。通过情境想象、角色体验等方式方法,生长学生的文本思维。再比如,在《钱学森》一课学习过程中,绝大多数学生归纳概括钱学森事件都运用了烦琐的语言。为此,教师可引导学生用“四字语”概括,催生学生深度思维。当笔者引导学生概括出“乘坐巨轮,终于回国”之后,学生通过交流、研讨,概括出“赴美留学,准备回国”“朋友劝阻,应当回国”“美国阻挠,决心回国”。如此,精练传神。不仅让学生感受到钱学森回国意志之坚决,而且锤炼了学生抽象概括思维,为学生深入理解人物形象、文章主题等找到了着力点。
在语文教学中,以学生“学”为中心,既要谋定“教什么”,更要谋定“怎样教”。聚焦文本所属的“这一类”,要引导学生透悟“这一篇”在“这一类”中的意义和价值;守望文本独特的“这一篇”,要领悟作者在“这一篇”中所传达的独特精神;聚焦文本中核心的“这一点”,要引导学生领略到文本语言的鲜活、表达的秘妙,生长学生的文本思维。如此,探寻学生最佳的语文学习路径,让学生不断逼近语文学科的课程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