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化保护角度看平潭藤牌操艺术的发展

2019-10-08 07:03施群颖
艺苑 2019年4期
关键词:非物质文化民俗文化

施群颖

【摘要】 作为平潭地区非物质文化项目之一的平潭藤牌操,自明清起盛行,主要是以军队习武、抗击倭寇为最初目的。而到了改革开放以后,主要以表演娱乐的形式出现。如今,平潭藤牌操已发展为当地群众喜闻乐见的民俗活动,充满丰富的视觉艺术感,并在演变和继承方式中延续了平潭藤牌艺术的文化价值,也在发展中不断革新,成为平潭地区具有标志性的旅游文化项目之一。

【关键词】 非物质文化;平潭藤牌操;民俗文化

[中图分类号]J72  [文献标识码]A

民俗,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中是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保护是对非遗的一种态度,活态传承则是对非遗保护和传承的重要方式。作为平潭地区传统民俗文化之一的平潭藤牌操,在2017年时入选了“福建省第五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2018年,在当地潭城镇盛南庄成立了平潭藤牌操传承基地,主要以“群体”的传承方式,通过舞台艺术的感染力让观众和参与者能够身临其境并享受到其中的乐趣,能够从制作藤牌技艺和排演阵法的氛围中了解到平潭藤牌操的历史渊源,并体会到藤牌艺术的时代创新,使平潭的藤牌艺术不仅有物质层面上的魅力,而且也有精神方面的吸引力。

一、平潭藤牌操的发展历程

平潭藤牌操是流传于平潭地区400余年的民间艺术。史载,明嘉靖年间,倭寇入侵后,肆意烧杀抢掠,而福建是个多海、多山陵沼泽、道路崎岖的地区。此时有抗倭名将戚继光被任命来到福建,后又驻扎在平潭。根据倭寇作战技术的灵活多变和善伏设等特点,开创了藤牌战术。之后多次以其制敌,平息战乱。

明末清初,郑成功的部属驻军平潭,且常操练藤牌操,也教授于当地群众,进一步推动了藤牌操在平潭的普及。清康熙年间,水师移驻平潭,并建立起基地。这个时期有平潭人詹殿擢升任温州镇总兵,于是便将平潭藤牌及其阵法带入江浙地区,壮大了藤牌队伍并促进了藤牌操的传播。[1]599之后,他又将藤牌操带回平潭,进行重新改编和创新。民国初期,平潭因积贫积弱而导致病疫泛滥,为驱邪降疠、强身壮体,当地群众便兴起操练藤牌操。至此,藤牌操便从抗寇制敌逐渐演变为地方性的民间体育活动,也常在重要节庆和祭祀时表演,非常富有观赏性。到了1956年,平潭的文化馆将藤牌操改编为舞蹈,同年又参加了晋江专区会演,获得了最佳演出奖。1958年,平潭藤牌操就以舞蹈形式出现在上海电影厂拍摄的《小刀会》中,之后又经常参加区域性的演出且多次获奖。但在“文革”时期藤牌操历经低迷,主要是因为原藤牌手大都选择外出务工经商,只留下年老体弱的老藤牌手,再加上当地政府的扶持力度不够,使得藤牌操艺术还不足以吸引新一代的年轻人参与,导致演出的次数和演出人数逐渐减少。一直到了1980年,平潭藤牌操开始重获生机,并且在1992年时参加了福建省文联举办的民间舞蹈汇演,此后还被收录于《中国民间舞蹈集成·福建分卷》。[2]53在2007年,平潭藤牌操被选为福州市人民政府的首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且2009年以后,藤牌操除保留最初的习武阵法外,还融入了女性形象的题材,即抗倭女英雄“半山媽”的故事,这不仅打破了自古藤牌传男不传女的说法,而且让更多爱好藤牌操的女性加入到其队伍中来,在藤牌操原有的阳刚之气外,增添了更多轻松与喜悦的氛围。

自平潭综合实验区成立起,地方政府便将流水镇作为试验点,在老一辈为代表的传承人的努力下,打造出了藤牌操艺术与海岛旅游相结合的活动特色,深层次地呈现了藤牌艺术的文化精髓,吸引了不少观光游客。此后,藤牌操在2011年时申报了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2012年,在中央电视台《新春中国行》的栏目中被全程直播;2017年,又成功入选了“福建省第五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从而成为平潭独具特色的标志性项目之一。2018年,平潭藤牌操传承基地落成,且规定每周的某个时段进行操练排演,在给演练者带来健康体魄和身心愉悦的同时,也吸引了不少身怀藤牌操技艺的同胞来此交流学习。这一举动既恢复了部分失传的阵法,也不断改良了藤牌技艺与操演动作,以鲜活的表演形式传承和弘扬着平潭藤牌艺术。

二、平潭藤牌操的艺术特色

平潭简称“岚”,位于福建省东部,东临台湾海峡,是中国大陆离台湾最近的地方。其岛屿众多,海岸线曲折;冬暖夏凉,温热湿润。优越的地理条件和深厚的历史缘由,使藤牌操艺术一度在该地区流行。

藤牌,又称团牌、滚牌,形状有中心鼓起、四周翘起的锅盖状;有中心凸起成圆锥形的斗笠状;有中心向外鼓起的球面状。而其中又以锅盖状最为实用,主要是因为这种形状的藤牌在手臂和藤牌之间留有空隙,所以当藤牌被射穿时,也不会重伤及手臂;其四周呈翘起状又能挡住箭矢的攻击,使受伤率降低。此外在藤牌内侧,通常会设置一根横梁和一个圆套,便于手臂挽入或执持。传统的藤牌常使用黄麻藤皮、藤条编制,一般选用大藤作骨架,再以细藤篾缠绕后卷制而成。藤皮则需浸泡过一天一夜后再进行修边处理,且厚度和宽度要保持一致。为达到良好的防护功能,在编织时讲究粗细藤条交互间的紧密性,特别是对顶部的处理,因此每个环节的制作都不能有丝毫松懈。在藤牌的尺寸方面,通常是以能遮蔽一个成年人蹲下的情形为标准,一般直径为70-90厘米,重量有6-9斤。[3]1而如今的藤牌以轻便实用的材料代替了原来真藤材料的制作,并会根据不同年龄层次制作出适合各阶段的持牌者使用,方便他们的把持。另外,为了增添新颖和风趣感,还会在藤牌表面绘制出不同图案。

平潭藤牌操的阵法灵活多变且内容丰富,如两军对垒、互相攻守等。而持牌者善于利用兵器长短的特点,一般左手持藤牌,右手握兵器,或两手同持叉棍,上步、退步或小步跳跃式的滚动前进,传统的藤牌操强调队形的整齐有序,主要分八字阵,即“一字长蛇阵”“鸳鸯阵”“三才阵”等。而今转变为表演形式后注重队形的编排和空间的层次感,讲究舞台艺术的视觉感。其演绎程序先是六阵后再开始单打、双打、三打,最后以舞狮助阵结束。例如“鸳鸯阵”,左手持牌档于胸前,双腿全蹲,跟着节奏一拍一步,两脚侧交替着并贴地划弧前进。又如“扎马步”,右手持兵器,马步式地前进后退;左手则持藤牌绕头,顺时针或逆时针转牌,最后又以马步收尾。在表演的过程中常伴打击类的乐器,例如怀鼓、京鼓、大小锣、大小拔等,再配唢呐曲牌,如得胜令、将军令等,传递出强烈的画面感。

目前,平潭藤牌操已融入了丰富的舞蹈元素,且在动作上仍讲究传统的矮、滚、实、劲、圆、活基本要领,[3]1像“鸟仔跳”“观音坐莲”“太公独钓”“老鹰落地”“虎子穿腰”“黄猴担水”“狮子含剑”等基本动作,将武术刚劲与舞蹈柔美的结合完美展现出来。如“鸟仔跳”时,除领会“滚”的要义外,还需学会“矮”中的屈膝动作和腰板直、气沉身稳的“实”方法,再结合轻巧舞步,展现出跳跃轻松、提气自如的“活”的精气神来。如“狮子含剑”,要体现出“劲”的迅猛和威武之态,“圆”的大臂带动小臂,且在粗犷有力中增添了几分秀气和妩媚。

在这几年里,平潭藤牌操已多次在庆典节日中出现,并常配合各种乐器演绎。除上述动作阵法和制藤技艺上的改变外,藤牌操在服饰上也由传统的陆、海两色(即为红、蓝两色)变为统一穿着黄色舞服;原先的头巾和上下装均有镶边,胸前处贴有“勇”字,如今都已一切从简。尤其是传承基地的建立,在一定程度上壮大了藤牌队伍,也促进了更多观众及参与者能亲身感受到藤牌操气势磅礴的壮景、变幻莫测的阵法和浓郁的民俗气息,藤牌操已成为当地旅游业中必不可少的民俗活动之一。

三、平潭藤牌艺术的发展思考

当我们在谈及非物质文化时,重要特征就是“活态传承”。对于平潭藤牌操艺术的创造和发展,固然是离不开群体的传承和时代的创新。从对陈家浓先生的访谈记录中可知,他们常常会召集一批青年学习队伍,不论性别、年纪,只要有兴趣便会进行无保留的传教;每逢节假日,也会在不同社区或人群密集区进行表演。此外,陈先生还会在闲暇时段将藤牌操拍摄成视频,并将其发布于网络,让更多的人了解到藤牌操艺术,感受到平潭的地域特色。

对于像陈老先生这样的传承人,其是具有能动性的。在非遗的传承和保护中,传承人是“活态”的核心部分,其在内容和保护方式上也较为丰富。现平潭的藤牌操正是在原有技术和布阵要领的基础上进行演绎,不断通过表演形式传达给观众,它的文化精髓是与传承人结合在一起的。故在保护的过程中,要以“传承人”为重点,而地方政府要配合他们的行动并保障他们的收入,注重藤牌操活动对广大群众的受用性,满足他们的实际需要,以便让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到藤牌操学习的队伍中来。就这几年而言,在藤牌操的传承和保护方面,当地政府注重校本课程的推行,以“藤牌操进校园”的主题活动先后在平潭一中、平潭实验小学办起了培训班,为此还于2018年落成藤牌操传承基地,主要将平潭藤牌操艺术集研究、传授、表演和改良为一体,这不仅让青少年锻炼了坚实的体魄,还陶冶了情操,为鲜活的民俗文化传承补充了新的血液。

平潭的藤牌操艺术在发展的过程中,首先因作为强身健体的方法之一而备受当地群众的喜爱,在转变为表演的活动项目之后,其展现出的舞台魅力也具地方特色。我们在面临传承问题时,虽然传统藤牌操要求持牌者有一定的武术功底和良好的体力,甚至要求其均为男性,久之,当一批老藤牌手身退和新一代年轻人对此毫无兴趣,便会造成藤牌操的继承陷入困境。但是,近几年因为平潭海岛旅游业的开发,以及地方政府及老一辈传承人的不断努力,藤牌操凭借着阵法多变、形式浩大、节奏感强等特点吸引了大批观众以及爱好者。其次,当在传统藤牌操中融入舞蹈元素后,其传承方式虽向表演形式转变,但传递出的民族正义感依然不减,且所蕴含的精神追求和文化理念与群众间的情感有着密切的联系。最后,在非遗文化保护的过程中,我们应看到更多关于它的历史渊源,除出演的音乐舞蹈、基本程序、艺术特征和社会功能及其传承人谱系等内容外,还应注意到其所蕴含的文化精神及與民众的情感关系。像藤牌操的第二代传承人林宜祥,虽年事已高但仍带动着其他传承者和年轻人进行排演训练,并在2011年建党90周年庆典上亮相,引起轰动,让人赞不绝口。[5]1-2又如第四代传人黄水华,童年时期的他因其为军事操而产生兴趣,之后又受外祖父的启蒙而喜欢上拳术,并开始刻苦练习,将藤牌操式与拳术基本功相结合,不断对其进行创新,使藤牌操在演练动作和技法上有了转变。而第五代的藤牌手和乐师虽然只有25人左右,且从事不同行业,但每遇表演都会在百忙之中一起操练,这是百年来藤牌的传承者对藤牌操艺术的情感积淀。

目前所知,除福建平潭外,还有浙江温州、江西永新、广东的海陆丰地区及台湾高雄、新竹等地也在传习藤牌操项目。[4]101可见,藤牌操在南方一带有着广大的影响,并且形成了地方性的代表项目,有着地域性色彩。而作为平潭地区广泛的民间艺术形式,它的存在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其他文化形态共同构成一个特定的文化体系。如今,因为平潭综合实验区的设立,使得藤牌操艺术与海岛旅游业相互影响,彼此间共同发展。当下,海岛旅游是地区一种文化审美活动,是一种文化消费的过程,是不同文化之间的碰撞与融合的过程。在此过程中,我们能了解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精髓,并在某种程度上能激发起对文化的保护意识。[6]326平潭藤牌艺术在海岛旅游业中是重要的吸引对象,而海岛旅游对其又有着促进作用,不仅能增强旅游目的地的知名度,发挥旅游资源的市场优势,还能帮助弘扬和传承藤牌操文化,为它的保护提供创新空间。但是,借助这种旅游产业的开发与利用,对于它的保护和传承也有一定的利弊,故要重视且避免藤牌操文化内涵和内在价值的歪曲和损毁。因此,我们在深入挖掘当地民俗文化精髓之时,要注重藤牌操文化与观光旅游项目相结合,丰富平潭藤牌操艺术的发展,并打造出平潭地区特色的文化旅游名片。

因此,在关注到平潭的开发是利用两岸桥梁建设的区位优势,以及当前社会经济发展的状况外,还应注意到将藤牌文化传承和保护纳进区文化服务体系中,进行商业性的建设并实行保护规划,即旅游休闲的建设和节日项目的打造。前者可以把藤牌操文化作为旅游业的吸引物,吸引游客前来观光和度假等,在保护和发展藤牌艺术上,也会推动平潭旅游业和地方经济的繁荣,提高群众的生活水平。而藤牌操艺术在传统节日的基础上,通过政府和市场的强力介入,不仅能达到传承和保护藤牌操、宣传其文化形象的目的,还能拉动招商引资,进一步发展旅游业和当地的经济水平。

四、结论

平潭藤牌操注重传统文化的内涵,在阵法上有攻防配合和刚柔艺术的表现力,能展现出岚岛儿女不畏强敌和奋发有为的精气神。在平潭海岛旅游业的开发下,平潭藤牌操逐渐在内容和表现形式上注入新的生活气息,即从原有的军队习武而强身健体到融入舞蹈的表演方式,赋予观众除震撼精神外还有轻松和愉悦的氛围。因而作为当地特色的民俗文化,藤牌操在地区旅游业中占有着核心地位,把旅游开发与平潭藤牌操的保护有机结合起来,能增强旅游产业和文化事业的共同繁荣。

参考文献:

[1]福建省平潭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平潭县志[B].北京:方志出版社,2000.

[2]张绮悦.论平潭“藤牌操”的审美变迁[J].大众文艺,2014(12).

[3]林仪.平潭藤牌操与戚继光的鸳鸯阵[N].人民政协报,2018-8-10(10).

[4]余友儒.论藤牌操的源流与演变[J].宜春学院学报,2015(9).

[5]王凤山.藤牌操能否重新“舞”出辉煌[N].福建日报,2012-2-14.

[6]阚如良,李肇荣.论旅游开发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J].旅游论坛,20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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