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市主义理论在中国语境下的实践与反思*

文/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执业资格注册中心 王锦辉

中国矿业大学（北京）力学与建筑工程学院 沈濛 陈 扬

0 引言

近年来，我国城市化进程不断推进，郊区人口不断增多，城市空间结构发生变化。在一些地区的城市规划中，新城市主义理论被探索性引入，相关学者试图找到一条适合我国城市发展的城市建设与社区规划道路。但我国城市发展与西方国家存在本质性差异，而在实践过程中又存在主观臆断、盲目复制的现象，由此引发了一系列问题。

新城市主义是希望从传统社区中找到可以适应未来发展的元素，从人的尺度出发，对建筑密度、邻里结构、社区环境、街道尺度等方面进行控制，建成或改造成紧凑、功能复合且步行可达的宜居社区，进而达到抑制城市蔓延的目的[1]。新城市主义需结合我国实际情况及地域传统，在中国语境下重新解读，成为切实指导我国城市建设、社区规划的理论体系。

1 新城市主义理论

1.1 产生背景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工业高速发展，居住区和工业区在老城混合聚集。为解决居民住房问题，开发商选择在郊区为中产阶级建造大批独立式住宅。因此，大量城市人口迁移至郊区，住宅郊区化愈演愈烈。新城市主义理论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针对失控的郊区化现象和其导致的一系列城市问题而形成的新的城市规划及理论。希望通过学习“二战”前美国传统老城的规划方法，营造具有城镇生活氛围的紧凑型社区以阻止郊区蔓延的趋势[2]。

1.2 核心内容

新城市主义的核心内容体现在从宏观到中观再到微观3个层次上（见表1）。

表1 新城市主义理论核心内容

1）宏观层面是区域层次，在贫富街区内保障同水平的城市服务，包括投入的基础设施建设费用。

2）中观层面是邻里交通层次，从领域的外边缘单元到中央单元按一般步行5min（步行辐射区域半径400m）的距离进行定义。彼得·卡尔索普提出了“步行口袋”的规划模式，促进居民间沟通交往的同时也减少不必要的交通出行。

3）微观层面是街道、建筑层次，住宅类型多样化使不同阶层的居民有平等的选择机会，单体建筑与地形景观相结合，改善居住生活环境。

新城市主义理论在发展的每个阶段有不同的侧重方向，面对不同情况与挑战寻求相应的策略和方法（见表2）[3]。每种方法都倡导提高土地使用率的新城市主义理念，在发展过程中核心思想贯穿始终。

表2 新城市主义理论的方法

1.3 西方实践案例

美国马里兰州的肯特兰德斯镇是新城市主义的实践样板案例。项目占地143hm2，社区容纳5000人，约1600户[4]。肯特兰德斯镇的土地使用和住宅类型是混合型的，创造了新的有活力的布局形式。其规划边界明确，形式紧凑，共包含6个组团，每个组团有配套的公共服务设施。同时，肯特兰德斯镇为传统建筑赋予了新的功能。它的街道、小巷、人行道、自行车道等构成清晰可达的道路系统，形成良好的社区网络。

2 新城市主义在我国的实践

2.1 安亭新镇

安亭新镇位于上海西郊嘉定新城，是新城市主义在我国实践的一次尝试（见图1）。项目占地面积约5km2，初期定位是以汽车产业支撑的独立居住区，由德国建筑师设计而成[5]。

从宏观层面看，嘉定新城具有明确的区域边界，以平均4～5层的建筑格局形成较为适中的建筑密度，体现了紧凑城市的设计理念；从中观层面来看，居住区的道路系统是不规则环状路网和井字形道路相结合，空间结构上以广场为核心，将复合多样化的公共活动穿插在社区中；从微观层面来看，实现了建筑类型多样化，有2～3层的联体别墅和4～5层的公寓式住宅。

但是，该社区片面模仿德国小镇的城市肌理和欧洲建筑的外在形式，失去了上海老城特有的古城底蕴（见图2）。这种外来社区的植入，失去了原有的人文氛围，最终的规划成果是一座在各类技术参数上完全符合新城市主义的“德国魏玛小镇”。

图1 上海安亭新镇

图2 德国魏玛小镇

2.2 深圳万科四季花城

万科地产较早引入新城市主义理论并开始实践，提出开放的步行街、商业街、景观道路等概念[6]。

深圳万科四季花城占地面积约23hm2，建筑面积35万m2（见图3）。从宏观层面上看，具有完善的基础服务设施；从中观层面上看，每个邻里街区以客家土楼为空间形式的原形，由2～3栋住宅围合而成，儿童可在每个单元中玩耍。社区采用人车分流的交通系统，步行道路与公共空间相结合；从微观层面上看，此项目分为7期，每期的住宅类型均不同，有别墅、小高层、情景花园等，为居民提供多种选择模式，一定程度上可满足不同阶层的需要。

四季花城作为最初引入新城市主义的实践项目，更多是为迎合市场需求，仍存在对于新城市主义关于社会公平、人文关怀的层面落实不够，大多停留在表现形式的层面。

图3 深圳万科四季花城平面布局

2.3 反思

魏玛小镇曾是德国的文化中心，是因为歌德和席勒等在这里创作过不朽的文化作品，文化沉淀是不可替代复制的。安亭新镇的规划设计在宏观和中观层面基本依照新城市主义原则，但在微观建筑层面刻意仿造欧洲传统古镇，让这个社区的原有居民丧失了城市归属感。对于深圳万科四季花城项目，从宏观到微观各层次是一种首创的尝试，在小区内部空间中可找到新城市主义的影子。但对于生态人文主义的精髓不能仅停留在形式上，要努力探索更深层次的文化基因。

3 结语

在城市化高速推进并倡导可持续发展的今天，新城市主义理论的引入有其必要性。新城市主义从宏观、中观、微观层次城市设计的角度出发，建立完备的整体理论体系。新城市主义对维持中心城区活力、促进郊区发展有重要的价值。

然而，我国城市蔓延的产生机制和人居行为与西方国家有较大差异。因此，在借鉴学习的过程中应批判地看待新城市主义理论，而不是盲目复制。应在充分把握新城市主义以人为本、紧凑节约和与自然共生的原则下，传承我国固有的城市底蕴，探索出符合我国国情的城市规划社区发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