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实践教育”的国际经验：如何基于积极心理学培育阳光新人

黄彬彬 陈峥

“生活·实践教育”旨在培养“阳光新人”。随着积极心理学的发展，生活·实践教育学人用积极心理学有关性格优势的研究进一步充实了“阳光新人”的内涵，并在中小学进行了实证研究。

性格优势培养的国际经验

近年来，国际上兴起的积极心理学将视角转向学生的优势和长处，而非问题和短板，倡导发现和促进学生的性格优势，培养有能力追求幸福的人。积极心理学家彼得森和赛里格曼提取了全人类普遍具有的六大美德：智慧与知识、节制、公正、自我超越、勇气和仁慈。然后通过“十条标准”进一步遴选出培养这些美德的24项性格优势，具体包括创造力、好奇心、心胸开阔、好学、洞察力、正直、勇敢、诚实、热情、善良、爱心、社交能力、公平、领导才能、团队协作、宽容、谦虚、谨慎、自我控制、对美和优秀的鉴赏力、感恩、希望、幽默、虔诚。

培养并实践24种性格优势是获得核心美德的途径，而美德是获得幸福人生的关键。

因此，培养性格优势是真正为青少年儿童的幸福人生奠基，是阳光人格的核心组成部分。

通过文献梳理我们发现，培养性格优势的途径有三种，即：有意训练、心理课程和日常学习。

（一）有意训练。幸福的能力是可以被训练的。所谓有意训练，就是利用目标设定方法，使学生在一開始便明确训练的目标，从而保证学习具有个人意义，使学生能够将概念反映到自己的生活中。例如可布置表达性写作干预、感恩日志作为课后作业，要求学生连续5天，每天15分钟，写未来生活的目标、他们感激的事等，旨在提升积极情绪和生活满意度，以减少消极情绪。训练主要采用提问的方式而不是讲授法，训练的目的是提高个体对自身情况的认识，并有意识地运用身边可利用的资源实现自我设定的目标。训练过程中，要求学生根据自我设定目标进行自我管理并制定和执行计划，监测和评估计划进展。因此训练对参与对象的年龄和认知水平有一定要求。

澳大利亚、英国、美国都实施了“训练教育”，将参与训练教育的学生组和未参与训练教育的学生组进行前后测试对比，经训练的学生适应性、希望水平更高，抑郁水平显著下降。

（二）心理课程。心理课程就是以课程的形式对学生进行心理干预，与有意训练相比，其系统性与计划性更强，实施对象往往以小组或班级为单位。赛里格曼研究团队专为小学生和初中生精心设计的小组型干预课程“宾夕法尼亚韧性项目”（Penn Resilience Program），其理论基础是“事件—信念—结果”理论，即通过事件引起信念的改变从而引发某种情绪结果，该项目旨在提高学生处理校内外突发情况的技能，以增强他们的心理韧性。PRP课程设计思路是：一般包含12节课，每节90分钟左右;或18节课，每节一个小时左右。也可以根据不同需要和课时设定不同的课程内容与时间长短。每节课需要学生掌握的技能通过不同的方式来呈现，如角色扮演、师生互动、短故事或卡通，并通过即时的小练习让学生们现场应用所学技能。

再如，英国一所大学与合作的中小学共同依据积极心理学理论设计出了1-13年级的幸福课程。1-9年级课程重点是积极的干预活动，如以希望、幽默、创造力、勇气、欣赏美的能力等为主题进行课程活动，引导学生从认知和行为上了解并使用这些性格优势，增强他们的积极力量。10-11年级的课程重点是自我教育，如促使学生对他们的幸福感和发展进行反思和做出选择，包括自我认知和接受、自身变化、自我评估、情绪、情感和心境、推理、创造性思维、信念、勇气和信心、忧虑、安全、活力、快乐、学习和死亡。高中阶段的幸福课每周进行一次，每一次采用非正式讨论、小组任务、理论联系实际和角色扮演等形式。在所有课程开始前和结束后分别对参与和没参与的两个学生群体进行评估和对比。英国学校的实践证明，参与课程的学生在积极情感，对朋友、自我、家人和自我实现的满意度及总体生活满意度方面有显著增高，并在消极情感方面有显著降低。

（三）日常学习。除了专门的有意训练和心理课程，把积极心理学的概念运用到日常的学习和生活中也是一种培养性格优势的知行合一的学习方式。例如，心流（flow）体验是一种高度专注、意识和行动统一、有控制感、自我意识丧失和时间感收缩的身心最佳体验。有研究表明，当熟练和成功的行动似乎毫不费力，或者消耗了大量的身体或心理能量的行动时，会产生心流体验，心流体验会给学生带来投入和意义感，而这两者是产生幸福感的要素。教师需要做的是，设置具有适当挑战性的任务，促进学生的心流体验。例如：英语成绩较差的学生在课堂上无法与教师和其他学生进行现场互动，但教师可以给他们布置为电影角色配音或者表演英语话剧中某个角色的任务，这种方式有效支持了学生的自我表现，带动学生更主动充分地参与，学生就能获得心流体验，从而获得成就感和意义感。

要注意的是，只有在已有技能与挑战任务相匹配时才能引起行为主体的心流，这种挑战与技能的平衡又能反过来增加动机、提高竞争力、增长和扩展学生的能力。

性格优势与“阳光新人”的实验研究

2018年3月至今，我们在武汉大学社会学系段文杰教授的带领下，与沌口开发区黄陵小学合作开发了专门针对小学生的幸福课程。该课程以培养学生的性格优势为主要目标，以期促进学生阳光人格的形成。

课程的基本思路为：先以五年级学生为对象进行试点，进行2x2实验研究，验证课程的有效性与有效率，然后再从一年级到六年级进行系统开发。不同年级所培养的性格优势要参考已有研究，有科学依据。具体操作步骤为：先进行基线调查，了解学生在性格优势、积极情绪、生活满意度等方面的初始水平。然后基于认知行为模式与PERMA模型，设计具体的教学过程，并准备好教学材料（如不同颜色的纸张、日记本、彩色笔等）。接着，进行每学期10周的课程，每周一次，每次两课时。在最后一课时，我们对学生进行后测。对比前后测的结果，便可知课程是否达到了预设的目标。

以24种性格优势里的“勇气”为例，其目标是提高小学五年级学生在身体、心理和道德三个方面的勇气。课程以团体心理活动课的形式开展，采用将讲授式、体验式（情景表演、角色扮演、课堂游戏等）、互动式（师生互动、生生互动）的教学方式相结合的方法，充分调动学生的课堂参与和讨论分享的积极性。课程采用认知-行为模式，即前半部分教师通过故事、分享等引导学生认识勇气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如站在很高的地方往下看），还包括心理上的（如在公众面前讲话）和道德上的（如揭发作弊的人）。课程后半部分通过活动、游戏等让学生即时运用勇气的几种技巧。

课程活动名为“你敢不敢”，教师创设十个情境，问学生敢不敢，学生要如实回答。比如老师发问：你敢不敢跟校长打招呼？你敢不敢一个人回家？你敢不敢当众演讲？你敢不敢揭发作弊的人……有的学生会说“我不敢揭发考试作弊的人，因为我怕打击报复”。此时，教师就要进行引导，包括改变认知，克服恐惧的情绪与增强决心和动机。

积极心理学关于性格优势的研究为“阳光新人”的培育提供了科学依据，阳光人格不仅仅是健康人格，更是富有个性与优势的人格，“阳光新人”的培养需要专门的心理课程，更需要用积极心理学整体改进我们的教与学。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

责任编辑/鄢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