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斯惟
近年来,学术界对抗战大后方音乐研究的关注度逐步提升,但对抗战期间在重庆重组的国民政府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及其在民族精神动员方面所做的贡献却关注不多。(1)研究成果有冯雷的《陪都重庆三个音乐教育机构之研究》,博士学位论文,上海音乐学院,2010年。本文拟从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的初创与重建、音乐教育委员会与民族精神动员、音乐教育委员会工作成效与评价等方面进行研究,以期还原抗战真实历史,弘扬伟大的民族精神。
1934年4月,国民政府教育部为“研究和改进音乐教育起见,特设立音乐教育委员会”,(2)《教部组音乐教育委员会,委员为萧友梅等十三人》,《新闻报》,1934年5月5日,第14版。办公地址设在上海。该委员会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国家级的音乐教育行政机构,它的成立在中国近现代音乐史上产生重要的影响。(3)为行文方便,以下均简称为“音教委”。新设立的音教委主要有以下几项职责:“一、音乐教育之设计;二、审查音乐教科用书;三、关于音乐教员之考试及检定事宜;四、推荐音乐教员,介绍音乐名家组织各种演奏会”。(4)《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章程》,《教育部公报》,1934年,第6卷,第13—14期,第13页。同时,国民政府教育部委任萧友梅、唐学咏、赵元任、胡周淑安、黄自、赵梅伯、马思聪、董王瑞娴、沈心工、杜庭修、方东美、顾树森、黄建中等13人为音教委委员。(5)《教部组音乐教育委员会,委员为萧友梅等十三人》,《新闻报》,1934年5月5日,第14版。1934年6月29、30日,音教委举行了第一次会议,会议提出“请订定音乐学校组织法案”“请订定中学及师范学校音乐教员检定试验标准案”“请教育部举办暑期中小学校音乐教师补习班案”及“订定音乐教育视察制度”(6)《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第一次会议》,《音乐杂志(上海1934)》,1934年,第4期,第47—49页。等四项议案。但由于种种原因,教育部并未就这四项议案给出明确回复。至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加之国民政府迁渝,音教委的工作也因此暂停。
随着全面抗战的到来,社会各界人士普遍意识到音乐对全国抗战,特别是民族精神动员有着的重要意义,“自从保卫国土的战争发动以后,在国内并不被人注意的‘音乐’,竟以崭新的姿态,深入民间的活跃起来了”。(7)康讴:《推进社会音乐教育的探讨》,《乐风》,1941年,第1卷,第11—12期,第51页。在重庆,各种救亡歌咏团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各类歌咏大会更是频频举办。如1937年9月29日,由青年民众歌咏会、暴风歌咏队、雪耻歌咏队、怒吼歌咏团等10个歌咏队联合成立了重庆市救亡歌咏协会并发表宣言,希望通过“努力普及救亡歌咏,以达到我们唤醒民众的目的”。(8)杨力主:《中国抗战大后方中间党派文献资料选编》(上),2016年,第389—390页。尽管歌咏运动在重庆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但人们普遍感到音乐“人才是那样的缺乏,歌曲是那样的良莠不齐,所以民众到处是乱‘喊’抗战歌曲,电台到处是乱放抗战乐”。(9)李抱忱:《抗战期间音乐教育工作计划书》,1938年9月19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1989(4)。鉴于这样的情况,李抱忱于1938年9月,向国民政府教育部提交了一份《抗战期间音乐教育工作计划书》,在《计划书》的一开头就写道“计划人深信音乐教育对于抗战建国有重大的供(贡)献,特拟计划书,敬呈贵部”,他认为“抗战军兴以来,音乐更变为激励民气的一个最好方法,但因为以往音教之不发达,音乐救亡的工作非常的难于进行”,因此,特撰写此计划书,“若蒙采纳赞助推行,则计划人荣甚,中国音教前途幸甚”。该《计划书》将我国的音乐工作分为“抗战期”和“建设期”两个阶段,“抗战期”的工作“应偏重于如何唤起抗战情绪,如何调剂抗战生活”,他建议组建一个国家合唱团和国家军乐队,建立音乐干部训练机关,设立歌曲编审机关,创办音乐刊物,增设电台广播秩序委员会等,对于“以上的工作,与其分项去作,不如合起来成为一个全国音乐教育委员会”,(10)同注⑨。然后再分部门地去做,共同推动中国音乐教育的发展。
可以说,李抱忱的这份《抗战期间音乐教育工作计划书》对音教委的重组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月,国民政府教育部正式颁布了《修正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章程》,明确了重组后音教委的具体性质、工作任务、人员编制等事宜。这份新修正的音教委章程同1934年的《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章程》相比,最显著的变化在于其更注重对音乐教育的“推广”和“实验”,而推广音乐教育的目的又在于“激发民众情绪,增厚抗战力量”,这也是音教委重组的宗旨,更是国民政府赋予音教委之新使命。1938年10月,国民政府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在重庆正式重组,陈立夫任首任主任委员,应尚能任秘书。
国民政府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重组后,当月就召开了第一次会议。会上,陈立夫首先向参会人员“报告音乐与抗战建国之关系”,并说明了“教育部设置该会之主旨及其所负重大之使命”,同时,明确要求音教委的各项工作应“适应抗战建国需要”。(11)《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第一次会议议程》,1938年10月27日,上海音乐学院档案馆藏,520—37(2)—32。可以说,重组后音教委的工作目标和内容,已重点转向了用音乐来宣传抗战、动员民众,以此唤醒大众的抗日爱国意识。顾毓琇、郑颖荪、卢冀野、唐学咏、李抱忱、应尚能、吴俊升、顾树森、陈礼江等音教委委员出席了这次会议。随后,音教委在半年之内又连续召开了四次会议,分别就如何推广音乐教育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研究。在第四次会议上,音教委决定将其内部主要机构划分为四组,即研究组、教育组、编订组和社会组,(12)研究组历任主任为郑颖荪、郑志声;教育组历任主任为李抱忱、郑颖荪;编订组历任主任杨仲子、吴伯超、熊乐忱和李抱忱;社会组历任主任应尚能、金律声、熊乐忱和李抱忱。而这四组的工作都与民族精神动员紧密相连。如教育组需认真“审查各级学校现有音乐教材及编制新的音乐教材,并公开征求歌曲作品,俾适应抗战建国需要”;(13)同注。编订组应“编制及选刊优良抗战乐曲”,“编印《抗战建国歌集》”(14)《音乐教育委员会各组工作纲要》,1939年4月15日,上海音乐学院档案馆藏,520—37(2)—34。;社会组成立“本部歌咏团,指导组织县市歌咏团办法及简章,以谋推广各地音乐教育”;研究组,通过“整理中国音乐史料、搜集民间音乐、研究历代律制、搜集研制乐器”等,以此来“恢复民族自信”,并“以自力更生,更昭示礼乐为增强民族之动力”,“与敌寇作文化百年之战”。(15)《复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胡彦久秘书函》,1939年,上海音乐学院档案馆藏,520—37(2)—35。可见,音教委重组后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基于“抗战建国”之需,这样做,一方面可“求得我民族音乐精神体式之所在,为创立民族新音乐之张本或于世界乐学可以迎头赶上争一席地”,另一方面通过大力推广音乐教育,激发民族意识,增强民众抗战力量。
音教委重组于民族存亡的关键时期,其主要工作与抗战宣传紧密结合,而这对于构筑民族精神堡垒,加强民众抗战必胜的决心起到了积极的作用。音教委大力推广音乐教育,就是要把音乐教育作为抗战动员和激发民族精神的一种重要手段。萧友梅曾说,“音乐是精神上的国防的建设者……是建设精神上的国防的必需的工具”,而“音乐教育应该迅速改变方针……以维系民众信念,团结全国人心,强调民族意识,激发爱国热忱等工作为己任,努力迈进”。(16)转引自萧友梅:《国立音乐专科学校为适应非常时期之需要拟办集团唱歌指挥养成班及军乐队长养成班理由及办法》,《中国音乐学》,2006年,第2期,第6—7页。柳诒徵也说过“军歌、国乐,奋起士心,讽刺描摹,晓喻民众,美术、音乐皆战具也”。(17)柳诒徵:《论非常时期之教育》,《国风月刊》,1936年,第8卷,第2期,第27—28页。不难看出,在此背景下重组的音教委,实际上是扮演了支持政府宣传抗战、动员民众力量、唤醒民族意识的角色。
需要指出的是,抗战爆发之初,在利用音乐教育进行民族精神动员方面,国民政府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后来随着战事的推进,特别是在抗战全面爆发以后,国民政府逐渐意识到了音乐对于抗战的重要性。对此,时任国民政府教育部部长的陈立夫说到“音乐之用,所以亲附万民,盖其感人也至深,而其道则出于自然,故一唱百和,能于潜移默运之中,收声应气求之效。而鼓舞人心,激昂士气,坚其同仇敌忾之忠,作其杀敌致果之勇,亦为展示之迫切需要”。(18)陈立夫:《音乐在教育上的地位》,《教育通讯》,1939年,第2卷,第12期,第13页。因此,“乐教之复兴,尤为首要”,乃“为建立民族精神之基本”。(19)陈立夫:《乐教之复兴》,《乐风》,1940年,第1卷,第1期,第24页。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音乐教育得到了国民政府的关注,音教委更是在此时肩负起了抗战宣传、建立民族精神之新使命。
1. 组建巡回歌咏团
音教委教育组主任李抱忱认为,自抗战以来,“抗战军兴宣传工作收效尤宏,要能唤起全民敌忾同仇心理,自非利用音乐不能激发热烈情绪”,(20)《教育部巡回实验歌咏团28年度工作概况》,1940年9月27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全宗号五:11958。而且“这次的战争暴露了我们许多的弱点!我们觉悟了民气之蓬勃和民族之团结是抗战和建国两方面如何重要的因素,我们明白了音乐是激励民气,团结民族如何有效的一个工具”。(21)李抱忱:《改进音乐教育的一个基本问题——师资训练》,《教育通讯(汉口)》,1939年,第2卷,第12期,第10页。因此,为充分发挥音乐在抗战的巨大作用,音教委在重组的当月就迅速组建了“教育部实验巡回歌咏团”,编印了《抗战建国歌集》(见表1),供该团及各省、市、县、镇新建的歌咏团使用。歌咏团在近两年的时间里(1938.9—1940.7),共走访了四川、贵州两个省的40多个市、县、镇(见图1、2),帮助并指导各市、县成立歌咏团。期间,他们每到一处,都会通过演讲、座谈会、音乐会等形式,“大声疾呼,竭力反驳,曲尽辩正,随时随地予与痛斥,使我大后方民众明白晓然,使其激发良知,引恨敌奸”。(22)《教育部巡回实验歌咏团28年度工作概况》,1940年9月27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全宗号五:11958。同时,他们还利用“庙会、酬神、结社、茶肆”等机会,举办各种“抗宣音乐会”,“分派团员到各祠堂、县府、街道张贴标语,宣传抗战,激发群众的抗日热情”。每次举办音乐会,都会吸引上千人来观看,有时可达2000余人(见图3),(23)同注。屡次刷新当地“抗战宣传大会新纪录”。(24)同注。歌咏团所到之处举办的抗战宣传音乐会,不仅受到了当地民众的欢迎,更得到了该地政府、新闻报社的大力支持。如贵阳的《中央日报》就开辟专刊对歌咏团的抗宣音乐会进行了报道。此外,他们还会根据当地实际的抗战宣传情况,随时调整演唱曲目。如1940年伊始,歌咏团在到达贵阳后,为“适合一般社会的水平及抗战宣传之用”,立即“召开音乐谈话会及歌词审核会”,并根据需要,“增加了四部合唱《民族至上》《我愿》《为了祖国的缘故》《我们是游击队》,男声合唱《赴前方》”等民众耳熟能详的抗战歌曲。(25)同注。从结果来看,国民政府认为此次实验巡回歌咏团的工作成效是显著的,他们既帮助了各地“以音乐为抗建工具从事宣传,唤起全民热烈情绪,……提高内地音乐水准”,(26)同注。又收获了诸多宝贵的抗战宣传经验,例如歌咏团就“认为要想更好的推进抗战歌咏宣传工作,就需要从下层做起,最好能从谦卑肤浅的方式入手,更为完善”,(27)同注。以上这些工作都极大地推动了大后方抗战宣传工作的顺利展开。
表1.《抗战建国歌集》(28)《函问可否代印抗战建国歌集由》,1938年10月18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1957。
曲名填词君作曲君抗战建国歌陈立夫应尚能国旗歌戴季陶应尚能励志刘雪庵填词德国民歌振兴中华刘雪庵填词Haydn爱我中华刘雪庵填词Chadwick满江红岳飞词曲调,刘雪庵和声抵抗陈礼江,马祖武应尚能焦土抗战胡然江定仙游击队歌贺绿汀贺绿汀抗日合唱光未然江定仙为祖国战争孙瑜贺绿汀胜利进行曲锡金贺绿汀
图1. 教育部实验巡回歌咏团路线之一
重庆→璧山→永川→荣昌→隆昌→内江→资中→资阳→简阳→新都→成都→温江→成都→双流→新津→彭山→眉山→夹江→乐山→成都→乐至→遂宁→潼南→铜梁→重庆
图2.教育部实验巡回歌咏团路线之二
重庆(经綦江→桐梓→息烽→筑市)→贵阳→清镇→安顺→平坝→贵阳→遵义→重庆
2. 举办音乐会与合唱大会
除了组织巡回歌咏团外,音教委还在重庆举办了多场十分有影响力的音乐会与合唱大会,其中有两场特别值得关注:一是1941年3月5—6日在国泰大戏院举办的三大管弦乐团联合演奏会;二是1941年3月12日在夫子池新运模范区举行的千人合唱大会。这两场音乐会不但很好地起到了“激发民气,鼓舞民众抗战的情绪”的作用,(29)醒亚、木山:《记陪都两大音乐会》,《乐风》,1941年,新1卷,第4期,第25页。同时也开启了抗战时期大型音乐演奏会的先河。三大管弦乐团联合演奏会由中华交响乐团、国立音乐院实验管弦乐团及实验剧院交响乐团的60余名演奏员组成,马思聪、郑志声、戴粹伦三人担任这次音乐会的指挥,期间他们演奏了贝多芬、韦伯、莫扎特、门德尔松以及马思聪等人的代表作品,而此次音乐会也被媒体誉为是“空前之盛举”。(30)《三大管弦乐团联合演奏》,《图书月刊》,1941年,第1卷,第3期,第46页。千人合唱大会“由大重庆21个歌咏单位合组而成……共1001人”,吴伯超、金律声、郑志声、李抱忱担任指挥,“伴奏由重庆市八个军乐队选出的联合军乐队担任,共108人”,(31)木山:《千人合唱大会》,《乐风》,1941年,新1卷,第4期,第25页。这次千人大合唱表演了“《国歌》《总理纪念歌》《精神总动员歌》《拉纤行》《胜利进行曲》《最后胜利是我们的》《旗正飘飘》《抵抗》《满江红》《我所爱的大中华》”等23首爱国合唱歌曲(见图3)。蒋介石等也亲临现场并做了相关讲话。值得一提的是,音教委举办此次千人合唱大会的目的主要是为纪念“国民精神总动员两周年”,而王星舟在《千人合唱大会之意义》一文中也曾明确提道,合唱大会“非夸耀组织之阔大,盖为抗战期间,全国人民均应集中意志集中力量,以贡献国家民族”。(32)王星舟:《千人合唱大会之意义》,《中央日报》,1941年3月12日,第5版。国民精神总动员运动是1939年3月蒋介石基于对前期抗战的认识以及对国民精神的重视而提出的,主要目标就是要达到“国家至上民族至上、军事第一胜利第一、意志集中力量集中”。由此可看出,举办千人合唱大会的目的与国民精神总动员的主旨是契合的,千人合唱大会实际上也是一次强化民众思想意识、坚定国人抗战决心的音乐大会。虽然国民精神总动员运动有防共和强化“一党专政”的一面,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民族危难的紧要关头,国民精神总动员运动及其由此开展的相关音乐活动,对于提升民族自信心,增强民众凝聚力,激发爱国主义情怀是有一定作用的。
图3.千人合唱大会现场(33)《国民精神总动员二周年纪念》,《少年画报》,1941年,第1期,第7页。
3. 设立音乐节
1941年4月13—14日,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举行第六次全委会,会上王星舟、郑颖荪提出设立“音乐节日及音乐季节”一案,随后音教委做出决议:1.黄帝诞辰四月五日为“音乐节”;2.三月五日至四月五日为“音乐月”(纪念蔡元培先生);3.春季(即二、三、四月)为“音乐季”。(34)《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第六次会议提案》,1940年4月13日,上海音乐学院档案馆藏,520—37(2)—32。同时,音教委还规定在此后每年的音乐节当日,全国各地大中小学均应开展、组织一系列音乐活动,并把开展活动的具体情况上报给教育部。该项提案于1943年2月正式施行,(35)孙继南:《中国近代音乐教育史纪年(1840—2000)》,上海: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12年,第1版,第137页。随后,全国各地开始积极响应。如1943年4月3日,(36)“因各校春假关系,公决提前于三日举行”,引自《呈报遵令扩大纪念音乐节情形》,1943年4月19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2000(1)。江安县各中小学校及职业专科学校在江安县中心球场联合举行了一次“音乐演奏大会”,参加人数达到5000余人。本次音乐会分上下半场进行,共演唱歌曲16首,包括《民族至上》《赴战》《上前线》《巷战》《国旗歌》《满江红》等人们耳熟能详的抗战歌曲。是年4月5日晚7时,国立复旦大学在大礼堂举行音乐会,由复旦大学校长章益亲自主持,整场音乐会共表演了26个节目,其中“大都有关抗战建国及发扬民族道德,激励民众气节”,同时,他们还“编印音乐节油印特刊一种……以扩宣传”。(37)《为具报音乐节本校举行音乐会情形恭祈》,1943年4月19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2000(1)。除此以外,音教委为扩大音乐节的影响力,于1944年4月5日下午1时,在中央广播事业管理处大发音室举行了一次“音乐节学生音乐歌曲独唱比赛”,由胡然、吴伯超、杨仲子、潘公展、应尚能、郑颖荪、杨荫浏、李抱忱、桂斯义、戴粹伦等人担任评委。在举办这次比赛的同时,音教委还对学生报送的全部歌曲做了一次评比,排名第一的歌曲是《满江红》,而像《拉纤行》《安睡吧勇士》《国殇》《巷战歌》等一批新创作的抗战爱国歌曲也深受学生们的喜爱。(38)《三十三年音乐节学生音乐歌曲独唱比赛记分册》,1944年4月6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1989(1)。音教委通过设立音乐节,不但使国民的音乐素养得到提高,而且借助音乐节的活动进一步增强了民众的爱国意识,对民族精神动员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1. 审查抗战歌曲及书籍
抗战期间,各种抗战歌曲和音乐书籍数量繁多,但质量却参差不齐。为此,国民政府规定凡是“与音乐相关的所有抗战歌曲和书籍都必须送音教委或礼乐馆后才能公开传唱或发行”(39)汤斯惟:《国立礼乐馆述略》,《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17年,第1期,第97—98页。。音教委委员杨仲子、李抱忱、杨荫浏、郑颖荪、金律声、熊乐忱等音乐家都曾亲自审查过相关音乐教材及歌曲,其代表事件是1939年4月,前教育部职员周永楠上书蒋介石“呈请通令禁止歌唱流亡歌曲”即禁唱《松花江上》一案。(40)该禁唱事件的详细经过已在拙文《国立礼乐馆述略》(《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17年,第1期,第98—99页)中有详细介绍,这里不再赘述。音教委作为一个汇集了全国最优秀音乐家的政府行政机构,在音乐方面具有绝对的话语权。1940年7月,教育部社教司司长陈礼江向音教委提交了一本《抗战歌曲》,该曲集内含数首抗战爱国歌曲,他希望音教委的音乐专家们能从中甄选出几首优秀的歌曲并对其曲谱进行进一步的完善,以备抗战宣传之用。(41)《函请台端尊著抗战歌曲,已交音教会研究制谱》,1940年7月6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2068(1)。又如1940年9月,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宣传部向音教委报送了一首由萧友梅侄女萧淑娴创作的抗日爱国歌曲《满江红》,该部在呈文中写道“兹有萧淑娴所谱岳飞满江红词曲谱,经交中央广播事业管理处,发交给音乐组试唱并征询音乐专家意见。据云不如旧满江红曲调完美,究竟为何?兹特检同原谱备函迭请贵部查照,转交音乐教育委员会重行研究见复为荷”。(42)《函送萧淑娴所谱岳飞满江红词曲谱请查照,发交音乐教育委员会重行研究,见复由》,1940年9月11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2068(1)。收到此曲后,熊乐忱和李抱忱随即对该曲做了仔细的分析,他们认为“萧淑娴所谱满江红曲调颇为不平凡,乃一艺术作品,惟不甚适合一般民众之用”。(43)《音教委研究签注》,1940年9月23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2068(1)。很显然,他俩都认为萧淑娴所谱的《满江红》从曲谱的难度、风格、音域等来看,乃属于艺术歌曲的范畴,只适合专业歌唱演员演绎,并非适用于一般普通民众演唱,因此,在之后的歌曲推广中,这首由萧淑娴所作的《满江红》也有了自己的定位。通过对抗战歌曲和音乐书籍的审查,音教委遴选出了众多优秀的抗战音乐作品,保证了抗战宣传的需要。
2. 出版抗战歌咏读物
20世纪40年代,由于出版条件有限,人力、物力又极度缺乏,从而导致抗战歌咏读物出现曲目东拼西凑、错误百出、定价过高等问题,严重阻碍了民众抗战宣传的积极性和广泛性,特别是战时全国各中小学校的音乐课又以教唱抗战歌曲为主,因此他们急需一套优良的音乐教材用于教学。为了改变这一状况,音教委决定出版一套乐库,此“乐库以供给一般民众唱歌材料,并灌输其音乐常识,用以普及民众乐教为宗旨”,“包括齐唱曲集,合唱曲集,中国乐曲集,音乐常识,音乐故事,识谱法,唱歌法,中国乐器演奏法,音乐活动组织法,儿童歌舞剧,儿童节奏乐队用曲,唱游教材等十余种。视需要缓急,以定编印之先后”。(44)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国乐合奏曲集》,1944年,重庆图书馆藏。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各地深感教材之缺乏,而尤以合唱教材为甚”,于是音教委首先出版了《现代合唱曲集》《齐唱曲集》等抗战曲集,“以应时代之需要”。《现代合唱曲集》编选了《战士之歌》《胜利进行曲》《民族至上》《出征歌》《满江红》等十首混声合唱歌曲,“皆为现代抗战合唱曲之创作”。(45)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现代合唱曲集》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1941年9月版,重庆图书馆藏。《齐唱曲集》收录了如《军民联欢》《募寒衣》《出力插秧歌》《长城谣》《热血歌》《大家一条心》《出发》《中国空军歌》《凯旋歌》等18首抗战齐唱歌曲,都“以歌词浅显,曲词易唱,合乎民众歌唱者为标准”。(46)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齐唱曲集》,1941年10月版,重庆图书馆藏。这套书库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教材荒的压力,而《现代合唱曲集》和《齐唱曲集》也因此被各地中小学校及歌咏团体作为首选音乐读物,满足了学校教学以及抗战宣传的需要。
3. 创办抗战音乐期刊
抗战期间,音教委还注重音乐期刊的创办和发行。《乐风》是音教委主办的会刊,该刊历时5年,共发行20期,涉及191位作者的441篇文章,社长先后由胡彦久、熊乐忱担任,编辑主任为缪天瑞,发行主任陈振铎,顾问有陈礼江、李抱忱、杨荫浏、张洪岛等人。此刊不仅极具学术价值,其更是国民政府进行抗战宣传的重要阵地,因此,他们希望《乐风》能“成为推进乐教的一支生力军,借以发挥抗战建国的精神与力量,使音乐的光辉的业绩永留在中华民族的复兴史上”。(47)《卷首语》,《乐风》,1941年,新1卷,第1期,第1页。《乐风》每期都会发表10首左右的原创歌曲,这些歌曲有如下三个特点:一是歌曲的内容多与抗战有关,二是歌曲的质量较高,三是曲作者基本为专业音乐工作者。如贺绿汀的《嘉陵江上》、陈田鹤的钢琴曲《血债》、江定仙的《为了祖国的缘故》、刘雪庵的《民族至上》等这样的经典抗战歌曲就出自该刊。另外,《乐风》还发表了如《国防需要音乐》、刘雪庵的《怎样普及民众歌咏》等抗战音乐论文,这些文章一方面在理论层面对民众歌咏进行了一些科学指导,有利于提升民众音乐素养,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动员民众积极抗战。
1.成立专业音乐院校
陈立夫曾说道“今日谋挽救国家民族之危机,不可不恢复音乐在教育上的地位”,“乐教盛而成周之文教昌明,乐教衰而民族之危机日亟,因果互异,其事显然......音乐在教育上的地位,不待繁言矣”。(48)陈立夫:《音乐在教育上的地位》,《教育通讯》,1939年,第2卷,第12期,第13—14页。1939年3月28日音教委第三次会议决议“设立五年制音乐专修科,并得附设预辅班,相当于小学及初中程度,由唐委员学咏、应委员尚能、李委员抱忱负责起草课程标准”。(49)《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第三次会议提案》,1939年3月28日,上海音乐学院档案馆藏,520—37(2)—32。经过1年多的准备,重庆青木关国立音乐院于1940年11月1日正式成立。从1940年到1945年,仅5年的时间,重庆青木关国立音乐院就已发展成为一所由本院、分院、幼年班及实验管弦乐团于一体的专业音乐院校。抗战期间,这所音乐院校一方面培养了大批专业音乐人才,另一方面更是不遗余力地积极响应音教委“改进并推广音乐教育、激发民众情绪、增厚抗战力量”的号召,参与各种救亡、募捐等音乐活动,在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迸发出爱国主义的最强音。如1942年4月10—11日,国立音乐院教师叶怀德,为响应音教委筹募音教号滑翔机捐款,在新运总会礼堂举行室内音乐会;1944年国立音乐院钢琴教授李翠贞应全国慰劳总会之请,在银社举行“湘鄂劳军筹捐演奏会”。(50)龙红、廖科:《抗战时期陪都重庆书画艺术年谱》,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1年11月版,第298页。仅1944年上半年,国立音院分院为推行社会教育,动员民众坚持抗战,就举办了16场专场音乐会,听众最多的一次达到了5000余人。(51)《沥陈三十三年份上半年办理社会教育状况并检送音乐会节目单,请拨补助费俾得继续进行工作由》,1944年7月10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4935。而国立音乐院实验管弦乐团作为一支专业的演出团体,更成为推动抗战音乐的主力军,如该团“每月举行室内公开演奏会一次至二次,每月举行露天公开演奏会一次”,除数次在渝举行劝募战时公债音乐会外,乐团还“担任有关宣扬文化之临时演奏或辅导工作”,并多次应战地服务团邀请,赴昆明、云南一带进行劳军演奏或举行筹募赈款演奏音乐会等,这对推进抗战宣传活动,激励民众坚持抗战发挥了积极作用。(52)《呈送实验乐团三十一年度工作计划祈核示》,1942年9月16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2206。
2. 开办音乐教员培训班
抗战宣传能否取得成效,离不开音乐人才的培养,而音乐人才的培养关键在师资。对此,音教委根据抗战宣传需要,在重庆开办了两期全国音乐教员培训班。培训班不仅传授专业音乐知识,而且还开设“精神讲话”等课程,以期学员们在专业及思想方面都有所提高。培训期满后,学员回到各自的省市,巡回辅导当地的音乐教员及指导民众歌咏活动。这一做法对当时极度缺乏音乐师资的中国来说很有必要,它能够在短时间内培养大批音乐专业人才,为抗战宣传服务。随后,各地教育厅也纷纷开始效仿。如1943年湖北省立教育学院开办附设音乐教育人员训练班,该训练班对来自省民众教育馆、省立歌咏队及中学的14名音乐教员进行为期1年的培训。(53)《湖北省立教育学院附设音乐教育人员训练班训练计划大纲》,1943年,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2038。1944年宁夏省政府教育厅举办了“暑期音乐教育人员训练班”,招收来自社会教育机关、中小学音乐教员及初中、师范毕业肄业生35名学员,由宁夏省政府教育厅厅长王星舟亲任主任,学习了普通乐理、声音基本练习及歌咏三门课程及20余首抗战歌曲,并于结业前在省政府大礼堂举行汇报音乐晚会,(54)《宁夏省教育厅三十三年度办理暑期音乐教育人员训练班报告书》,1945年2月28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2038。对抗战宣传发挥了重要作用。
3.招引音乐家内迁入渝
在重庆青木关国立音乐院成立以前,中国仅有一所专门培养音乐人才的国立院校,即国立音专。1937年,上海沦为孤岛,为继续音教事业,丁善德等人在百般困难中成立了上海音乐馆,后更名为私立上海音专。虽说抗战期间音专大部分的师生西迁到了内地,但仍有部分音乐家由于种种原因滞留在了上海。1942年,私立上海音专被汪伪接管,改名为国立上海音乐院,但许多不愿同流合污的音专教师,如校长丁善德、苏石林等人都毅然辞职,这一情况引起了音教委委员们的高度关注。从他们掌握的情况来看,除了这部分离职的音专教师,还有一批毕业于上海音专的音乐家仍留守上海,如果他们再固守于此,惟恐被汪伪利用。于是在1943年5月15日的音教委第七次会议上,杨仲子和熊乐忱共同提议,“请部拨五十万元补助上海私立音专及招致沦陷区乐人案”,该提案得到教育部认可,决议“拨款补助上海正派乐人,并招致内迁”。(55)《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第六次会议提案》,1943年5月15日,上海音乐学院档案馆藏,520—37(2)—32。但此决议因为缺乏具体的实施办法,一再被延迟。两个月以后,音教委委员金律声再次上书教育部,请求国民政府教育部“拨划专款,招致沦陷区乐人马思宏等内迁,参加抗建工作”。金律声认为,众多未能“由沪转来渝”的音乐家都是由于“旅费无着未能成行”,同时,他还听说“已有多人竟被诱附逆矣”,为避免这一状况继续发生,他强烈建议教育部“应竭力设法招致,不使留为敌用,以开展后方之乐运而加强抗建力量”。(56)《据签请拨划专款,招致沦陷区乐人马思宏等内迁,参加抗建工作等情指令知照由》,1943年8月20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2066(1)。为此,金律声专门和留守上海沦陷区的音乐家们取得了联系,依照音教委所指之“正派乐人”(57)这里的“正派乐人”即指学院派的音乐专家。拟定了一份内迁音乐家名单(见表2),而这份呈文也终得到教育部的批准。招引沦陷区音乐家内迁入渝这一举措,不仅体现了音教委对音乐人才的关爱和尊重,而且一定程度上还增强了大后方抗战宣传的力量。
表2.拟招致之沦陷区乐人名单(58)《据签请拨划专款,招致沦陷区乐人马思宏等内迁,参加抗建工作等情指令知照由》,1943年8月20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2066(1)。
姓名籍贯出身专长马思宏广东上海音专小提琴马思琚广东上海音专大提琴司徒海城广东上海音专小提琴纪汉文安徽上海音专大提琴郑金銮福建国立艺专小提琴、洋箫韩中杰上海上海音专长笛汪启熊吴县上海音专洋管秦鹏章上海美专洋箫冯灿文北平上海音专低音管黄贻均广东上海音专中提琴、小喇叭
评价抗战期间国民政府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会的工作成效,以目前笔者所掌握的文献资料来看,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一方面是来自各团体、学校等向音教委呈报的工作总结。如1938年国民政府教育部实验巡回歌咏团第四周工作报告写道,歌咏团在到达隆昌后,积极“指导全体学生唱救亡歌曲,全场秩序甚佳,每一节目演奏时,听众均深为之神往,完结时必报以热烈掌声”;(59)《呈送第四周工作报告请鉴核由》,1938年12月2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1957。歌咏团在“贵阳工作的四个多月,通过组织民众观看音乐会,学习救亡歌曲,……进行抗战宣讲大会等,使抗战宣传深入民心,取得了很好的成效”。(60)《为呈送第二十九次工作报告仰祈》,1940年4月5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1958。又如,国立同济大学在1943年的音乐节呈文中汇报道“当时民众亦多,空气热烈,秩序井然,所选唱片均为各国名曲及有关抗建与发扬民族道德之高尚歌词,……听众均感异常满意,叹为盛事”。(61)《为呈报遵令于四月五日举办音乐活动经过仰祈鉴核备查由》,1943年5月10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2000(1)。以上呈文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音教委开展的抗战宣传活动,对战时民族精神动员确有积极的推动作用。
另一方面是来自音教委的实际工作成果。不可否认音教委在民族精神动员、高等音乐教育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它在中小学音乐教育及师范音乐教育方面的成效却显不足。抗战期间,虽然有重庆青木关国立音乐院、国立音乐院分院、国立福建音乐专科学校等这样的专业音乐院校,还有各省立师范音乐专修科以及教育部和各省教育厅开办的音乐师资培训班等,从表面上看,音乐专业人才的培养在数量上的确不少,“可是毕业和修业的人真正从事音乐教育的还是少数,而且在这些少数中间,真正能有教育计划来从事音乐教育的恐怕更不多见了”。(62)林路:《音乐教育的前途》,《每月新歌选》,1946年,新1第1期,第6页。这些“音乐专门学校中的学生,不管自己的天资和毅力怎样,人人都想成为大演奏家、大作曲家,而不肯修习师范课程,即使师范科出身的学生,也非万不得已,不肯屈就学校音乐教员”。他们认为在中小学当一名音乐教师,不仅“待遇菲薄”,而且“为人所轻视”,“一般中小学的当局也很少对于音乐教师加以相当的敬重”,(63)应尚能:《音乐教育与新中国之建设》,《教育与社会》,1947年,第6卷,第1期,第48页。因而“要他们甘心去工作,似乎也是困难的”。尽管李抱忱等人多次在会议上呼吁教育部应加强对音乐师资的建设,提高中小学音乐教师的待遇和地位,各师范学院(学校)应增设音乐系或音乐专修科,(64)根据1938年国民政府教育部《师范学院规程》的规定:师范学院音乐系招收高中毕业或同等学历学生,学习五年,经考核成绩及格后,授予学士学位;音乐专修科宜提前修习,招收初中毕业生,修业五年,期满考试及格,由院校核予毕业证书。培养音乐教师,(65)如在音教委第三次会议上,唐学咏提议“为适应中小学音乐师资之迫切需求,亦可就各大学原有音乐组系或专修科,一律改为音乐师范科,其原属教育学院仍属师范学院,其原属文学院者,亦必称音乐师范科案”;在第六次会议上李委员抱忱提议“请指定国立师范学院一律增设音乐系案”。但以上建议并没有得到教育部足够的重视。抗战期间,各中小学校严重缺乏音乐教师,许多任课教师并非音乐专业毕业,他们多为兼任。根据李抱忱对“战时全国中小学音乐教学情形调查”的统计来看,小学音乐教师兼任比例高达90%有余,中学音乐教师兼任比例也在60%以上,(66)李抱忱:《抗战期间全国中小学音乐教育》,《教育通讯(汉口)》,1940年,第3卷,第37/38期,第21页。而作为专门培养中小学音乐师资的师范音乐教育更是没有得到发展。如1941年,我国仅有国立女子师范学院一校设有音乐系,截止到抗战胜利时,全国也仅有国立女子师范学院和国立湖北师范学院两校有音乐系。对于以上情况,我们不应忽视一个重要的前提,即教育部重组音教委的目的是通过音乐教育来增强“抗战建国”的力量,动员民众,唤醒民族意识,稳定社会秩序。因此对于基础音乐教育的诸多问题,音教委并没有下大力气,并且在处理方式上,也让人感觉力度不强、决心不够。到了1943年,音教委的重心又转向了礼乐工作,这一转变让基础音乐教育的发展更加困难。
尽管音教委存在着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国民政府及社会精英阶层仍对音教委积极推进中国音乐教育寄予了不小的期望。例如,在1944年音教委最后一次会议上,顾毓琇就提道“本部于音乐教育之推行极为注意,举凡人才之培养,教材之编印,乐器之制造以及各种音乐会之举办,均著成效。然距理想之程度尚远,群策群力惟我音乐界同人共勉之”。(67)《教育部音乐教育委员第九次会议》,1944年4月6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五:11989(1)。此外,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音教委隶属于国民政府教育部,其工作中固然参杂了与国民党意识形态相关的内容,但只要在抗战期间能积极宣传抗战,激发伟大民族精神,唤起民众同仇敌忾以争取抗战胜利,都应值得肯定和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