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灸治疗男性不育症临床疗效与穴区温度相关性研究

张晓艳，应 荐，邓海平，程 珂，汪 乔，潘 文，季 军，王克邪，赵 玲△

(1.上海中医药大学，上海 201203; 2.上海市气功研究所，上海 200030)

世界卫生组织规定，夫妇不采用任何避孕措施有性生活1年以上由于男方因素造成女方不孕者，称为男性不育症[1]。近半个世纪以来，男性不育症在全球范围内的发病率逐年上升[2]。当前，中医对男性不育症的理论认识和治疗手段均已趋向成熟，且现代研究证实了中医疗法的有效性，其中艾灸疗法经济、安全、便捷，越来越被患者接受和认可，但严谨试验设计的临床报道较为罕见。本研究使用简易自贴式艾灸装置，以严格的随机双盲对照的试验设计进行临床试验，现报道如下。

1 临床资料

1.1 一般资料

2016年9月—2017年12月在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泌尿外科门诊收入102例患者，艾灸组50例，脱落7例，因胶带过敏退出1例，完成42例，安慰灸组52例，脱落6例，完成46例，实际纳入88例。其中艾灸组42例年龄27～37岁，平均(32.14±4.52)岁，体质量62～81 kg，平均(71.45±8.72)kg，病程0.3～3.6年，平均(1.98±1.61)年；安慰灸组46例年龄为28～36岁，平均为(32.21±3.80)岁，体质量63～84 kg，平均(73.60±9.94)kg，病程0.4～3.4年，平均(1.86±1.46)年。两组一般资料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通过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查(批件号：2016LCSY069)。

1.2 诊断标准

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男性不育标准化检查与诊疗手册》、郭应禄与胡礼泉主编《男科学》中诊断标准综合制定具体：①夫妇婚后有正常性生活1年以上；②未采用任何避孕手段；③因男方因素而造成女方不孕；④检查精液常规分析2次以上，前向运动(即a+b级)精子10%～50%，或快速前向运动(a级)精子<25%，精子密度(5～20)×106mL。

1.3 纳入标准

本试验所有符合诊断标准的患者应具备以下4项要求方可纳入受试者范围内：①符合WHO男性不育症诊断标准；②年龄25～45岁；③研究前15天内未接受相关治疗者；④同意签署知情同意书。

1.4 排除标准

出现下列5种情况中的任意一种的患者将不能进入本试验：①生殖系统器质性异常及染色体异常者；②患有影响研究完成的疾病，如合并精神病患者、严重原发性疾病、肝肾功能不全者；③对艾灸烟雾过敏者；④过敏体质及对多种药物过敏的高危患者；⑤依从性差不愿意配合者；⑥有艾灸治疗经历者。

2 治疗方法

2.1 艾灸装置构件

简易自贴式艾灸装置，南阳汉医艾绒有限公司制造，由艾炷和底座构成，艾灸组艾炷底座有小圆孔设计，安慰灸组艾炷底座安放独特绝缘金属膜隔热，外观与治疗艾炷完全一样，见图1。

图1 两组艾炷外观与底座

2.2 艾灸操作方法

艾灸组：采用真艾炷艾灸神阙、关元两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GB 12346-90)《经穴部位》取穴)，每次灸2壮，隔日1次，1次约20 min，每周灸3次，共灸12周；安慰灸组：采用安慰艾炷艾灸神阙、关元两穴，灸法同艾灸组。两组均由干预人员示范并进行首次治疗后，携2周剂量的艾炷回家自行操作，治疗期间干预人员通过电话、微信方式随访并监督受试者按时完成，受试者首次艾灸和末次艾灸均由干预者完成并使用欧姆龙MC-872红外测温计测量灸前、灸后的温度。

3 随机和盲法

试验开始前，由不参与本试验的专人采用计算机随机数字表法产生102个随机数字，分为艾灸组和安慰灸组，艾灸组50例，安慰灸组52例，准备102张写有数字及分组代码的标签并分别粘贴于艾炷盒子底面,见图2。受试者纳入后，治疗人员依就诊顺序及艾炷盒子的编码分发艾炷，双方均不清楚分组情况，治疗前后的资料由专人保管。

图2 艾炷盒子正面编码及背面分组代码

4 观察指标

观察指标分别为治疗期间及随访期间两组患者配偶怀孕率，两组患者精液质量，包括精子浓度、a级精子活力、a+b 级精子活力，首次治疗时神阙穴灸前温度和灸后温度、末次治疗时神阙穴灸前温度和灸后温度、首次治疗时关元穴灸前温度和灸后温度、末次治疗时关元穴灸前温度和灸后温度。

疗效标准：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男性不育标准化检查与诊疗手册》《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中疗效标准制定。痊愈：患者配偶受孕(服药期间以及治疗后随访期间发现)，或者虽没有受孕，但患者治疗后精液质量转为正常；显效：患者精液分析精子密度、精子活力(a+b级精子百分率)好转、精子活动率(a+b+c级精子百分率)，至少有1项提高>60%；有效：患者精液分析精子密度、精子活力(a+b级精子百分率)好转、精子活动率(a+b+c级精子百分率)，至少有1项提高>30%；无效：患者精液分析治疗前后无明显变化。

5 统计学方法

6 结果

6.1 两组患者配偶怀孕情况比较

治疗期间共有12例患者配偶自然怀孕，其中艾灸组8例，安慰灸组4例，经卡方检验，差异无统计学差异(P>0.05)；随访期间(治疗结束后10个月)共24例患者配偶自然怀孕，其中艾灸组16例，安慰灸组8例，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配偶怀孕率比较 (例)

注：与安尉灸组比较,*P<0.05。

6.2 两组患者精液质量比较

治疗前两组的精子浓度、a级精子活力、a+b级精子活力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治疗12周后，经秩和检验艾灸组精子浓度显著高于安慰灸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a级活力两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a+b级活力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精液质量比较 [M(Q25，Q75)]

6.3 两组首次、末次治疗后神阙穴灸前灸后温度比较

首次治疗时两组神阙穴灸前温度无统计学差异(P>0.05)，艾灸组温度显著高于安慰灸组(P<0.05)；末次治疗时，两组神阙穴灸前温度无统计学差异意义(P>0.05)，灸后艾灸组温度显著高于安慰灸组(P<0.05)。且末次治疗时两组神阙穴灸前温度与首次治疗时两组神阙穴灸前温度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神阙穴灸前、灸后的温度(T)比较

6.4 两组首次、末次治疗后关元穴灸前灸后温度比较

首次治疗时两组关元穴灸前温度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而灸后艾灸组温度显著高于安慰灸组(P<0.05)；末次治疗时，两组关元穴灸前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灸后艾灸组温度显著高于安慰灸组(P<0.05)。且末次治疗时两组神阙穴灸前温度与首次治疗时两组神阙穴灸前温度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两组患者关元穴灸前、灸后的温度(T)比较

6.5 两组疗效与穴区温度的相关性

艾灸组42例，痊愈22例，显效14例，有效2例，无效4例;安慰灸组46例，痊愈13例，显效21例，有效2例，无效10例。经秩和检验分析，两组疗效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将艾灸组38例有效患者末次治疗时所测量的神阙、关元两穴灸后温度与其疗效进行秩相关分析，结果艾灸组的疗效与末次治疗时的神阙、关元两穴灸后温度无相关性(P>0.05)。见表5。

表5 艾灸组有效患者的神阙、关元两穴灸后温度与疗效的相关性

7 讨论

男性不育症病因涉及宏观和微观领域，病理机制复杂，目前西医主要从药物、手术、辅助生殖技术三方面入手，价格昂贵且存在副作用。中医认为男性生殖功能的强弱是由肾气盛衰和天癸盈亏决定，强调肾在生殖中的重要地位，后世医家在先人理论总结的基础上，提出了很多新的见解。如李海松等[3]将肾虚不育分为肾阳不足、肾阴亏虚、肾精亏耗3种，在辨证论治基础上适当配以益气、疏肝、活血、清热利湿、化痰散结之法。崔云等[4]强调从肝肾两脏论治。王琦教授[5]提出“肾虚挟湿热毒”是现代不育症发生的主要原因。徐福松教授[6]指出经络协调、气血通畅、脏腑阴阳平衡与否直接影响着男性生殖能力的强弱，而气血通畅有赖于脾脏，因此强调调理脾肾。中医药治疗男性不育的疗效已被现代研究所证实[7]，中药汤剂充分体现了中医辨证论治的优势，目前亦有针灸治疗男性不育症的报道[8]。温热刺激是艾灸发挥作用的前提条件，其升温效应是影响艾灸疗效的重要因素。有研究发现观察到艾灸10 min以上出现经脉线其他穴区温度升高的现象[9]。国外亦有研究发现艾灸后穴位温度从42℃开始，肌细胞间质液的 PH值会随着温度的上升向碱性侧移动,而关于艾灸温度与其疗效之间的相关性国内外文献尚未见报道，因此这亦成为本研究的意义所在。

本研究选取腧穴为对男性生殖系统疾病有重要治疗作用的神阙穴和关元穴。神阙穴，首见《素问·气穴论》，称“脐一穴”，皇普谧在《针灸甲乙经》中最早提出“神阙”一词，其别名还有脐中、气舍、命蒂，俗称“肚脐眼”。神阙穴居人体正中央，为任脉要穴，“神”指元神，“阙”指中门，以示显贵，“神阙”即指元神通行出入的门户。神阙隶属任脉，而任脉又与督脉、冲脉同出一源，三者相互沟通联系，再加之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等皆与神阙相连通，因此，神阙穴被认为是人体先天之本、生命之源。现代研究发现神阙穴是艾灸的热敏点之一[10]。 “关元”一词最早见于《素问·气穴论》，“关”为闭藏， “元”指元真之气，“关元”即指闭藏元气、真气之意，是一身元气之所在。《难经集注》又将关元称之为“丹田”。其具体取穴方法为：在人体正中线上，肚脐下3寸处，即脐与曲骨穴连线的五分之上三与下二之交点处。在经络系统中，关元作为任脉要穴，小肠经之募穴，足三阴经之交会，与足阳明胃经、冲脉以及督脉等相沟通联系。关元穴作为任脉要穴，是治疗泌尿生殖系统疾病的良穴，张介宾指出：“此穴……乃男子藏精，女子蓄血之”。现代研究亦证实关元穴可治疗生殖系统疾病[11]。关元穴借助艾灸的火力可温通经络、补益阳气。

本试验对象多为青壮年，常因外地出差被迫退出试验，少部分患者急于求子而另寻他法。总结本研究认为，艾灸结合中药治疗能够显著改善男性不育症患者的精子浓度，提高患者配偶的受孕机率，为艾灸用于男性不育症的临床推广提供了新的研究证据，但尚无法证明艾灸的临床疗效与穴位温度之间是否存在相关性，需要扩大样本量进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