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生死场》中生命的痛与韧

丁秋秋 吴玉珍

摘 要：萧红在《生死场》中写了一群愚昧、麻木的苦命农民们在特定时代平凡而柔韧的求生欲。小说不仅揭示了农民悲苦的生存状态，更写出了他们柔韧的生命在苦难中顽强求生的精神。本文将从小说中人和动物的痛与韧来展开论述。

关键词：女人;男人;动物;痛;韧

萧红的成名小说《生死场》中没有突出的人物形象，也没有典型的故事情节。她以散文式的创作方法叙述者一群那样的女人、一些散漫的故事，把哈尔滨某个偏僻农村农民抗战前后的生活与变化用缓慢地描绘了出来。这群贫民麻木的躯体和空寂的灵魂使他们在探索活着的意义时苦苦挣扎，就像鲁迅说的：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生死场》中写了像动物一样被原始梦幻支配着的人的生命活动，和像动物一样盲目而又惊惧地面对死亡的麻木、沉寂和怯弱的病态人生。但是其中展现出这群像动物的人和动物一样惧怕死亡，一样在生死存亡之际为活着努力挣扎。

一、女人的痛与韧

王婆是贯穿小说的主要人物，她一生中饱受痛苦，却从不沉迷于这些苦难中，她用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与不公平的命运抗争。她三岁的女儿不小心摔死，和前夫生的儿子当了土匪后被官项杀死，作为一个母亲，在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后她绝望了。他选择服毒而死，本来可以通过死亡与残酷的命运进行最后的抗争，可惜命运并没有成全她。她还要继续去关心周围的人和事，继续心痛地看着那些卑微的生命生生死死，继续和生活中的磨难奋力抗衡。现实生活的疼痛时时刺痛着这个妇人单薄的身躯，但是她对不幸有着天生的承受能力。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生死场》中的王婆她们是水做的骨肉。她们像水一样柔软，总能用柔弱的身躯流淌在坚硬的现实生活中，因为这份柔韧，她们不容易被悲惨生活击碎，她们能迟钝地、笨拙地且隐忍地与不幸对抗。王婆知道丈夫要暴力反抗长租的地主后，不仅没有害怕，而且还说她可以弄来一把枪支持“镰刀会”。这里已经表现出她不同于寻常妇女的果敢，与对压迫的仇恨。在“日本子”来到村子以后，她坚定地支持李青山他们搞爱国救亡组织，她的尖脚踏在窗外，手下提着一只破洋灯罩，给屋里的集会守夜。此时的王婆不仅用她的“韧”在为活着的意义挺立着，更为国家存亡倾力行动着。萧红在这部小说中成功塑造了这样一位形象虽不突出，却很丰满、栩栩如生的村妇。有关王婆的描写非常真实、形象地表现了特定时空里一位女人的痛苦与柔韧。

金枝是小说中另一个女性，似乎小说很多部分是这个苦命女子的传记。从记着她的文字里让读者看到了她对悲剧人生微弱、无力的反叛。金枝被成业追求，金枝懵懵懂懂地怀了孕不得结了婚。她只是像动物一样生产，和其他成年女人接受“刑罚”。她的女儿小金枝被成业一气之下摔死，在乱坟岗子望着尸骨无存的染了血的草，她悲痛欲绝地流泪。那个不知晒干了多少悲惨眼泪的地方是“永年悲惨的地带”。战争后，她的丈夫也死了。为了躲避村中到处搜寻年轻女子的“日本子”，她到哈尔滨去谋生。灾难并没有因为她的逃离而放过她，在为他人缝衣服挣钱时她又被凌辱了。她已经无路可退，最后去当尼姑，但是她依然失败了。悲剧的人生让金枝麻木地拖着躯体前进着，她满身的痛化作一声长恨。人生长恨水长东，金枝生命中的韧性支撑着她走过血泪人生。王婆和金枝这些女人的生命是悲哀的，她们在痛苦人生中摸爬滚打，用她们所有的力量甚至生命对抗命运给予她们的不公。她们呐喊，尽管声音微弱，常常被漠视，但是他们仍然坚持痛苦地为自己呐喊。

二、男人的痛与韧

小说中的赵三是王婆的丈夫，比起那一群弱势群体—妇女，他和她们的痛不一样。如果女人们的痛是为了活命，为了生存，那么他的痛就是为了生活，为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他的痛与韧是突如其来的、明显的、有感染力的。他不甘于生活的贫苦与艰辛，在村子里种地和养牛感觉不到满足，一直打算去城里干一番大事业。可是劫数瞬间击垮了他的理想和抱负，他把小偷当做地主家派来放火的佣人，因此误伤了小偷，被关进监狱。这一场劫数让他从内心向现实认输了，命运拿走了他从前的勇猛果敢。虽然他以前为改变艰苦的生活现状折腾多次未获得成功，但从未像这次灾祸一样让他彻底气馁。他认识到他非常看重的尊严丢失了，在不被妻子欣赏和敬重和更加贫穷的日子里，他失落而寂寞地过着浑浑噩噩的人生。直到战争的利剑伸向他的乡亲，他重新振作起来了，他想倾尽全力再用他的方式斗一次，他庄严的说：“救国的日子就要来到。有血气的人不肯当亡国奴，甘愿做日本刺刀下的屈死鬼。”他明白此时他的斗争不仅关乎自己和周圍乡亲能否活命，关乎着国家存亡，关乎着祖国的尊严，也关乎着他一个男人的担当与血性。可是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小赵三，但是他仍愿意昂首挺胸，用他仅有的力量去宣传，去为爱国组织提供一个较安全的集会地。

二里半是一个跛着腿脚的残疾农民，发生在他身上的第一件事是丢羊。不仅丢了羊还被地邻夫妇欺辱，仓皇而逃时丢了草帽。他懦弱的性格使他摇摇晃晃、残疾的身体显得更加孱弱。残疾的身体给了他身体上的痛，懦弱的性格给了他另一种痛，他默默地忍受着这样的痛。即使日本人的毒手伸到乡间，杀害了很多村民，甚至杀害了自己的妻儿，即使人人摩拳擦掌商量怎么与他们战斗的时候，他仍然像没事人一样在一旁打瞌睡。他习惯用沉默的方式避开生活中的灾难与痛苦，直到他的老羊要被抓去取血盟誓，才唤醒了他生命中别样的坚韧。他用大公鸡换下了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羊，并将老羊像托付亲人一样托付给老赵三，自己跟随李青山走向抗战之路。二里半非凡的坚韧和勇敢是被他与老羊的感情唤醒的，突然落在老羊身上的生死劫让他有了同命相连之感，尽管他跛着腿脚，但他仍想为像老羊一样悲哀的自己拼命挣扎。

三、动物的痛与韧

《生死场》中人和动物一样，动物也和人一样，它们同样要面对生老病死。王婆家的老马老了失去了劳动能力的时候，它就要被拉到屠宰场体现最后一点价值了。五年前它也是一匹年青的马，为了耕种，伤害得只有毛皮蒙遮着骨架。现在它是老了！秋末了！收割完了！没有用处了！

老马和老羊一样，或哀鸣或沉默地流着血泪耗尽了生命，伤痛是它们曾经活过的证明。他们和这里的人一样，在这片土地上有着连绵不断锥心之痛，也有着坚韧不断韧性。

参考文献：

[1]萧红.生死场[M].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16.

[2]李陶.论萧红的女性悲剧意识[J].小说评论，2012（s1）.

[3]韩璐.浅析萧红生死场中的动物与人[J].青年文学家，20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