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宇菲
引言
整个社会、家庭成员、女性自我对自身角色扮演的期望,导致男女性别不同的角色期待在家务分配与照料孩子的时间分配上体现的尤为突出,女性在家务与照料孩子上的时间投入远超男性,这在女性已基本在收入上摆脱对丈夫依赖的今天,显得尤为不公平,甚至出现当妻子成为一个家庭的经济支柱时,丈夫分担家务的比例却并没有相应升高,反而降低。而这样结果的出现,是整个社会、家庭成员、甚至是女性对自我的角色定位都是应在照料孩子与家务上更多的付出,将女性在家务和育儿上的“无偿奉献”合理化。本文将探讨社会、家庭成员、女性自身的角色期待如何影响女性在家务与育儿上的“额外”与“无偿”付出。
一、社会系统的作用机制
(一)社会对女性的“期望”
中国是经历了儒家文化影响几千年的国家,在以儒家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对女性的期望是“相夫教子”,完全退出社会领域,专职在家庭内部事务与育儿事务上,这样的对女性的“定位”形成了对女性的审美与评判,即家务与育儿上的失败女性要承担大部分的责任,即使在今天女性在职场的要求与男性一样的前提下,社会对女性的要求依然是承担家务与育儿上的主要责任,原中央电视台著名主持人、现为紫牛基金的创始人张泉灵女士曾谈到媒体的采访都要问她“作为女企业家,你是如何平衡事业与家庭?”而媒体却很少去问男性企业家这个问题,即使去问,得到的答案是“妈妈在管家里”,而大众却认为这是习以为常的答案,很“正常”。而如果女企业家没有在家庭上投入更多,媒体则会追问“你的人生不会有缺失吗?”社会对女性在家庭事务投入上的期望,并没有因为她们在社会的身份以及取得职业成功而有所改变,尤其是社会强加在女性身上的“母职”上的责任,没有随着时代变化而发生改变。
(二)社会支持系统的缺失导致女性在“育儿”上更多投入
中国的男、女工资存在较大差异同时差异正逐步扩大,首部妇女绿皮书《1995-2005 年:中国性别平等与妇女发展报告》中显示,中国男女性工资差距在不断扩大。数据显示,从1988~1995年:城镇职工的性别工资差距逐渐扩大。就平均水平而言,女性与男性职工的工资之比,由1988年的0.84下降到1995年的0.82。在工资函数中,1988年女性职工变量的系数估计值比男性低1.8%,到1995年则大约低16%,在中国,从1998-2018年这20年市场机制作用的加深和竞争激烈的加剧,性别工资在持续扩大,在这一结果作用下的家庭决策上,往往出现女性退出劳动领域,以让家庭规避较大的风险,在面对看护孩子的家庭决策时,往往更容易做出女性回归家庭的决策。
特别在一些育有孩子的家庭中,如果孩子年龄太小(处于幼儿园前的看护阶段),在夫妻双方都有能力参与劳动的情况下,在孩子接受幼儿园教育之前的這个阶段,女性很容易退出劳动力市场进而在家看护孩子,因为孩子在这个阶段的看护成本非常高,同时由于幼儿看护支持体系的缺失,这个时候看护孩子很少能通过购买服务来实现,因而女性会选择退出劳动力市场选择在家看护孩子。
其次,我国幼儿教育体系不完善。随着市场化改革进程的加快,原来由国有企业进行承担的幼儿教育在国有企业改制后主体发生多元化,一部分效益好的国有企业在继续创办幼儿教育的同时积极探索承包制形式,而另一些效益差的随着国有企业的倒闭一起倒闭,还有一些财政状况好的地区一起移交给地方政府,成为公办幼儿园,因而,由于幼儿教育的供给严重不足,这给私人办幼儿教育提供了广阔的市场,同时,一直以来我国大力对九年义务教育和高等教育进行投资,却缺少对幼儿教育的投资,进而导致幼儿教育的发展在市场化资源配置的作用下,发生了严重的不均衡,幼儿教育的收费较高,幼儿教育的成本在急剧上升,根据家庭生产的时间配置与市场劳动时间配置的关系,为追求效用的最大化,已婚女性选择时间密集型的家庭生产模式的可能性较大,以降低成本,这也导致很多年轻女性选择退出劳动力市场,选择在家看护孩子的比率大幅提高。
第三,我国的社会保障制度不完善。目前在我国的社会保险制度中主要以“五险一金”为主体,而其中有关于女性的生育保险的有关政策从规定到执行都极其不完善,产假只单方面规定了女性休息,而没有规定“爸爸”们休息的权利,由于用人单位以追求利益最大化为优先,一旦职位出现长时间的空缺,就会对用人单位造成损失,用人单位不会让职位出现长期空缺,因此,很多女性在休完产假以后就会丢失原来的职位,甚至被迫辞职,被迫暂时或长期退出劳动力市场。所以,在市场配置资源讲求效率的原则下,由于我国目前的社会保障制度的不完善,导致很多女性被迫退出劳动力市场。
二、家庭成员对女性的角色期待
家庭成员对女性在家务与育儿上的投入有正面的期望,问到孩子希望家里是谁做饭呢?大部分的答案是妈妈,家庭成员中首先是子女更希望妈妈来做更多的家务,这可能与男性在家务上的不熟练,结果难以使家庭成员满意有关,或者由于前期育儿阶段女性投入远超男性,导致孩子更依赖母亲有关,总之,孩子在潜移默化中已认同妈妈应该做更多的家务。
《朱家故事》是英国绘本作家安东尼.布朗的代表作,也是批判性思维课堂上我们和孩子一起精读的读本。 故事里的爸爸妈妈都是上班族, 两个儿子还在读书。家中所有家务都是妈妈在做。终于有一天,妈妈留下一张“你们是猪”的字条后离家出走。而没有妈妈照顾的家也慢慢变成“猪圈”,爸爸和儿子们真的变成了“猪”。这本儿童绘本以批判的方式告诉他的读者们,也即孩子们,妈妈做家务不是理所应当的。
追溯女性应是家务与育儿的主要承担者,在狩猎或者农业时代,男性在体力上优于女性,导致男人外出狩猎,女人照料家庭,所谓的“男驻外,女主内” 这样的分工似乎合理公平。问题是现代社会经济结构早已发生变化,绝大多数工作岗位,不再只能凭借男性独有的体能优势才能完成;而除了怀孕与哺乳, 也不存在什么只有女性才能胜任的家务照料工作。在女性广泛参与社会工作的同时,男性对家庭工作的参与却寥寥。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8年全国时间利用调查公报》显示,
中国同时是受传统伦理影响深刻的国家,在其他家庭成员,尤其是男方父母
对儿媳的期待当然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管理好家庭,教育好孩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即使是女方的父母,受到以往家庭模式和傳统思想的影响,也认为女儿应该承担更多的家务与育儿责任,女性是家务与育儿的主要承担者,这似乎是所有家庭成员对女性的期望。
三、女性自我角色期待的内化过程
女性是应承担更多地家务与照料孩子的责任,这种期望不仅是社会、家庭成员的期望,有时,女性甚至难以分清是到底自己真心愿意做这些事还是整个的社会系统将这样的定位隐性内化在女性的教育中与角色定位中,最终成为女性的想法。在女性主义发展到今天,即使在发达的西方国家,如英国,很多女性都甚至认为女权主义是“恶”,很多女性表示:觉得人生幸福的意义在于与爱的人结婚并养育几个孩子,所以她们觉得女权主义之“恶”,阻碍她们对幸福的追求, 但如波伏娜在《第二性》所言:第二性(即女性)是被定义的,女孩儿从小的成长过程就被社会体系所影响,女孩儿的游戏的“过家家”,为女孩儿们提前模拟如何承担家务,内化家庭分工,在后来的成长中为进入婚姻做准备开始学习如何做家务,在成为母亲后,“母职”,所谓“母爱是女性的天性”,塑造出一种价值观,女性天生有优势能成为孩子合格的照料者,或者每位女性都是“好妈妈”,女性以成为好妈妈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但事实上,不论男性、女性在第一次成为父母时,面临的情况是一样的,谁都是“第一次当妈妈”,这种“好妈妈”人设逐渐内化,使得女性为没有成为“好妈妈”而愧疚,在家务承担和育儿上会主动承担过多,女性的“好妈妈”的自我角色期待是加剧女性成为家庭照料者责任的重要原因。
结论:
整个社会、家庭成员在对女性是家务与育儿的主要责任者形成外化期待并存在评价,而女性自我的成长过程会内化家庭照料者的角色,在女性已大多在经济上摆脱对男性依赖的今天,家务与育儿的主要承担者依然是女性,整个社会的作用机制,家庭成员的外在期待和对女孩们的教育都是应该进行思考和反思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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