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所至 无往不胜

尉艳娟

有这样一位长者，年逾古稀，与项目管理同行50余载，出版著作近60部。

他的畅销书《项目管理：计划、进度和控制的系统方法》（Project Management： A Systems Approach to Planning， Scheduling and Controlling）已再版10余次，被业界誉为项目管理“圣经”。

他就是项目管理领域世界权威大师哈罗德·科兹纳（Harold Kerzner）博士，国际学习研究所（IIL）项目管理部执行主任。

源于热爱 成于情怀

很多人说，项目管理是个偶然的职业，但是对于科兹纳博士来说，项目管理是他主动的、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

提起项目管理，科兹纳博士用了“令人满意”（satisfying）和“值得做”（rewarding）两个词。他说道：“从项目管理中获得的成就感是其他职业无法企及的。公司的大多数员工，包括项目团队成员，可能只看到或参与了最终结果的一小部分， 他们也许永远也看不到自己的努力是如何促成最终结果的。项目经理能够看到一个想法从创意到最终产品的整个过程。看到最终的成就，并且深知自己对此功不可没，这是非常值得做的事情。”

从业50余载，科兹纳博士乐此不疲，对项目管理界的新人，他给出了这样的建议：“项目管理是最佳职业选择之一，能带给我们终生的满足感。请充分利用项目管理中的每一个教育机会，你永远不会后悔的”。

笔耕不辍 学习不止

20世纪60-70年代，科兹纳博士曾在企业担任过项目经理职位。回忆起第一次当项目经理的经历，他最大的感触是，项目经理是“无冕之王”（leadership without authority）。忆起那段经历，他娓娓道来：“我管理的第一个项目中，大约有340名团队成员，我只对其中的9名有一定的控制权或权威。许多团队成员的薪水等级比我高，但我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必须为他们提供某种形式的项目领导的位置。我很快了解到，项目经理是‘没有权力的领导’，项目经理可能不参与团队的工资和薪金绩效考核，可能无法控制职能经理分配给项目的人员，可能在没有职能经理参与的情况下无法移除那些表现不佳的团队成员”。 在被问及没有权力的情况下如何实施领导力时，科兹纳博士解释道，没有权力的领导力允许项目经理和团队成员更积极地参与到影响项目结果的决策中，这是项目管理的新趋势（如敏捷开发）的一个重要特征。沟通、合作、团队合作和信任很关键，其中信任最重要。

彼时，项目管理主要应用于航空、国防、建筑行业，但是科兹纳博士坚信项目管理的概念适用于所有行业，项目管理硕士、博士教育应成为常态。为此，他毅然从企业离职去教书，当时只有一本项目管理教材，还不太适合大学课程。于是，1977年，科兹纳博士撰写了自己的首部项目管理著作，但是书稿被频频打回，理由是项目管理只是一时之风，没有未来。但是此后项目管理“一路高歌”，蓬勃发展，2019年9月份科兹纳博士的第60本项目管理著作《创新项目管理》（Innovation Project Management）即将出版。

谈及出版《创新项目管理》的初衷，科兹纳博士告诉记者，在讨论项目管理时，我们通常将其定义为传统的或可操作的项目管理，而不是战略项目管理。传统的或可操作的项目管理始于一个明确的工作或范围陈述，我们对想要完成的工作有相当清晰的理解。有时，我们甚至告诉项目经理在确定所有需求和范围之前不要开始执行项目。创新项目管理关注的是没有明确范围定义的、建立在想法和本能基础之上的战略项目。战略项目管理是一个相对较新的概念，它需要项目团队关注组织的战略目标，这些项目通常需要创新和研发，在很大程度上不能使用传统项目管理工具和技术进行管理。我们必须使用设计思维、头脑风暴、替代分析、原型设计等VUCA时代的专业知识。

科兹纳博士著作等身，他笔耕不辍的情怀源于对传播项目管理的最先进思想的追求。实践是他的创作灵感源泉，为了紧跟项目管理发展，他从未间断学习，他与世界各地的公司保持联系，了解他们正在做什么来提高公司的项目管理绩效。他坦言：“即使在项目管理领域工作了50余年，我依然在通过实践案列学习新东西” 。

采访中，他不止一次提到了项目管理教育的重要性，正如他的座右铭所言，“项目管理不断发展，项目管理教育应是一项终生的追求”。身兼教授、作者、咨询师等多重角色，科兹纳博士很享受在课堂中教授项目管理。目前，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给高级经理授课。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除非我能看到你们公司的项目管理变得更好，否则不要再费心邀请我回来。”

心系创新 面向未来

采访中，科兹纳博士还就项目管理的几大趋势和热点话题与我们分享了看法。

科兹纳博士认为2019年最重要的趋势是将灵活的项目管理实践应用到创新项目中以及创新项目管理认证的创建。通过文献研究，他发现文献中同一句话中很少同时使用“创新”和“项目管理”两个词。在他眼中，有20多种不同类型的创新，从渐进式创新到颠覆性创新，每种类型的创新都需要不同程度的项目管理灵活性，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公司在创新项目中使用敏捷，而非传统的项目管理实践的原因。他强调，对于创新项目，项目经理要学习一些关键技能，如头脑风暴、设计思维、可视化工作、故事讲述、原型开发、实验和接受不确定性。

站在行业的前沿，科兹纳博士敏锐地觉察到衡量项目成功的标准在悄然改变。他认为，时间、成本、范围不再是衡量项目成功的唯一标准，我们应该通过是否创造商业价值来衡量项目成功，如果一个项目的目标不是创造商业价值，那就没必要做这个项目。科兹纳博士透露，“我们现在正在开发度量和关键绩效指标，这些指标和关键绩效指标不仅可以在项目结束时，而且可以在項目执行期间衡量收益和价值创造。敏捷和Scrum等技术在衡量商业价值创造方面比传统的项目管理实践做得更好。价值有多种定义，因此我们需要一个度量库，从中我们可以选择适当的度量和关键绩效指标来衡量价值和收益”。关于绩效，科兹纳博士指出，几十年来，绩效是通过以时间、成本和范围为主的挣值测量系统进行衡量和监控的。全球化时代，在每个项目启动之初，就应该确立验收标准，因为验收标准因项目而异。

全球范围内，项目失败率居高不下。针对项目失败的原因，科兹纳博士曾写过一本书《项目失败分析与拯救：案例分析与技巧》（Project Recovery： Case Studies and Techniques for Overcoming Project Failure） ，该书识别了项目可能失败的早期信号，分析产生问题的根本原因，探索如何从失敗中找到成功的机会，还提供了对濒临失败的项目进行拯救的各种经验、工具、检查表。采访中，科兹纳博士指出，项目失败的原因很多，但首要的是高级管理层的干涉，比如，他们想要掌握完全控制权，他们要参与所有的决策，他们虽然理解项目管理却不支持项目管理，因此向上管理不可或缺。在他看来，创新项目失败的原因有：目标定义不明确；偏离目标；结果监控不力；意外结果；专业知识不足；团队参与度差；未通过用户验收（原型）；不可预见事件；无法克服的技术障碍；资源不匹配；法律/责任/监管不确定性；沟通不畅；自上而下的强制决策。他强调，不管一个组织的创新环境多好，总会有一些创新项目失败的情况。如果一个组织总是做出正确决定，那说明这个组织没有做出足够多的决定。如果一个组织所有的创新项目都成功了，那说明这个组织没有冒足够的风险。

面对自组织的崛起，科兹纳博士称自己是自组织团队的坚定支持者。他认为，信任是自组织团队成功的关键。自组织团队的最大风险是项目团队到高级管理层的“视线”被破坏。即使在自组织团队中，管理层的参与也是必须的。管理人员必须不断向项目团队通报可能影响项目方向的“企业环境因素”。

当前，关于人工智能对项目管理的影响，讨论异常热烈。来自高德纳咨询公司（Gartner， Inc.）的数据显示，由于人工智能将承担数据收集、跟踪、报告等传统项目经理的职责，到2030年，80%的项目管理工作将被淘汰。对此，科兹纳博士表示，人工智能将替代一部分项目管理工作，但是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2018《PMI职业脉搏调查》显示，随着零工经济的兴起，68%的组织雇用外包或合同制的项目经理。针对这一趋势，科兹纳博士表示，随着劳动力成本的升高，很多公司热衷于使用零工，波音787飞机项目使用了70%的零工资源。汽车制造行业把重点放在组装上，零部件制造都使用零工。但是，科兹纳博士也强调了使用零工带来的风险，如无法控制质量、决策失误、决策偏向最高级别零工供应商而不是客户公司、零工承包商和客户的优先级和风险排序冲突（影响决策）。

如今，项目管理已迈入4.0时代，科兹纳博士总结道，项目经理将承担更多的战略项目。过去，战略（而非运营）项目都是由职能经理管理的，比起项目经理，高管们似乎更信任职能经理。但是，他坚信，项目管理4.0时代，战略项目将更多地交给项目经理而非职能经理。项目管理4.0时代，项目具有易变性、不确定性、复杂性、模糊性的特征。科兹纳博士预言，风险管理将成为项目经理最重要的技能。

结语

科兹纳博士对项目管理的热情令人敬仰，PMI与国际学习研究所共同发起了“科兹纳年度国际项目经理奖”，以表彰世界范围内表现卓越的项目经理。PMI每年还以科兹纳博士的名义颁发四项奖学金，用于鼓励项目管理研究生教育。

科兹纳博士与项目管理携手走过了“金婚岁月”，岁月不负他，他亦未曾负岁月，情怀所至，无往不胜，厚重的积淀化作精辟的观点，绽放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