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用瘦弱的河流敬你们（组诗）

陈浪

情人

今晚的夜色很美

她说。带着十八岁少女的羞涩

星星开始下坠，大颗大颗地

打在她的额头嘴唇脖子乳房……

一直延伸到更深处

“我们的身体布满惊喜”

十七年前

五岁，一个男人

你一通电话，抢走了母亲

幺娘来拉我

奶奶来拉我

爷爷来拉我

我哭，我骂

我把他们骂了个遍

他们为什么不拉住母亲

秋意浓

此时，我想向月亮借一点光

不需要太多，够填满我的眼睛

从此，我不再流泪

月与风与树与夜

我要用瘦弱的河流

敬你们

立冬

这时候，我想到了落叶

想到了河流，想到了土地

以及，活在地下的先人

满世界的荒芜，找不到带有绞丝旁

的绿，绿色的词语

秋天正在衰亡

“无须风，我也将死去”

关于生命

我讨厌秋日阳光所渗出的忧愁

亦如，这满目疮痍的人间

车祸癌症矿难……

除了贫寒的死亡，还剩下什么

此时，我成了一名基督教徒

相信罪恶，相信救赎

相信第七日的安息

药

國庆回家，又带了三个月的药

给爷爷。到家已是深夜

房间里的灯两年没关，为一个

将死未死的人

临走前，我为那些白色颗粒，排序

××××胶囊，一日两次，一次两粒

××××滴丸，一日三次，一次十粒

××××胶囊，夜服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