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继林
有的书会改变世界历史,有的书会改变个人命运。回想起来,书在我的生活中并无此类戏剧性效果,它们的作用是日积月累的。我说不出对我影响最大的书是哪一本,也不太相信形形色色的“世界之最”,我只能说,有一些书,它们在不同方面引起了我强烈的共鸣,并在我的心灵历程中留下了痕迹。
近些年来,我喜欢上了哲学方面的书籍,冯友兰、赵鑫珊甚至尼采,他们让我对世界的认识有了一种通透的感觉,生活变得更加简单,也更加幸福。
初中毕业的那年,我14岁,稀里糊涂报考了师范。在学校的第一年,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却全科成绩年级第一,老师说按照这个成绩下去,三年后毕业时学校就会保送我去临汾师大。可不久后,我开始痴迷于文学,痴迷于诗歌的创作。当时的我钟情于日本的物哀文化,整个心灵被忧伤的情绪环绕。老师说我不务正业,自己在毁自己,但当时我听不懂,只沉醉于“不正统”的课外书阅读。
现在看来,当年我在文学方面的这些阅读和习作并非徒劳,它们使我的精神趋向发生了一个大转变,不再以获取知识为最高目标,而是更加珍视生活本身和人生的体悟。
现在对哲学产生兴趣,大概也是受文学熏陶吧!文学着眼于人的命运、个性和主观心境,我在哲学中也寻找到了类似的东西。
最早使我领悟哲学之真谛的书是古希腊哲学家的一本著作残篇集———赫拉克利特的《我寻找过自己》,此外还有普罗塔哥拉的《人是万物的尺度》、苏格拉底的《未经省察的人生不值得一过》,这三本书犹如抽象概念迷雾中耸立的三座灯塔,照亮了久被遮蔽的哲学古老航道。
我还偏爱具有怀疑论倾向的哲学家,例如笛卡儿、休谟,因为他们教会我对一切貌似客观的绝对真理体系秉持思辨的态度与怀疑的精神。
但我发现哲学家们在批判早于自己的哲学体系时往往充满怀疑精神,而在构筑起自己的体系时却又容易陷入独断论。相比之下,我认为文学艺术作品就更能保持多义性、不确定性、开放性,并不孜孜于给宇宙和人生一个终极答案。所以,张爱玲、张开岭、曹文轩、巴金的作品让我觉得文学之于哲学更有她的可爱之处,如风情万种的少妇,亦如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
读书犹如交友,再情投意合的朋友,在一块待得太久也会腻味的。书是人生的益友,但也仅止于此,人生的路还得自己走。
也许有的人对一本书或一位作家一见倾心,爱之弥笃,乃至白头偕老,但我在读书上却不像自己对待爱情般执着专一。我想,假如我将不久于人世,我相信使我留恋难舍的不仅有亲朋好友,还一定有若干册知己好书。但尽管如此,我仍不愿同我所喜爱的任何一本书或一位作家厮守太久,受染太深,丧失我自己对书对人的影响力。我还是愿意接触不同类别的书,就如同这个或五彩或单调的世界。
(作者單位:吕梁市贺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