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珊
天空中如棉如絮的云朵,开满山坡的野花,到处可见的牛羊,充满视觉冲击力的风力发电机……天蓝欲滴,碧草如翠,6月份的草原天路,正是春夏之交。身穿“珠海板樟山骑行队”队服的车手们,三五成群,穿梭在连绵起伏的陡坡,一望无垠的水草丰美,享受着骑行的乐趣,与流动的云作伴。这距离他们 从珠海出发,已经过去1个月的时候。
草原天路被誉为“中国十大最美丽公路之一”,位于张家口市张北县和崇礼区的交界处,是连接崇礼滑雪区、赤城温泉区和张北草原风景区的一条重要通道,距北京约230公里,全长132.7公里。近年来,颇受广大自驾、骑行爱好者的青睐,被称为“中国66号公路”。这是蔡自力、陈作强、许军龙等人的第一次草原之行,他们之中有的人5月8日从珠海出发,骑行经过福建、浙江、江苏等地,一路骑到河北;有的是坐飞机高铁到达北京,与骑友们集合;有的是骑行自驾相结合……他们这一程的目标是骑行到东北。虽然沿线山高坡陡、沟壑纵深、景观奇峻,每天100多公里的骑行,还要应对天气变化、住宿条件差、牛虻等蚊虫的叮咬,但是回想起这一段经历,这群早已年过半百的“骑士”,笑称这一路是“找到北了。”
从大海到草原 万里行
“我骑了20多天就回来了,现在还有两个珠海的骑友在东北继续骑,其中一个是已经75岁的老吴叔,他还打算从东北骑回珠海的。”被大家亲切称为蔡队的蔡自力,谈及今年五六月份的骑行路程,感触颇深,他在朋友圈里记录下了一路上的云花清秀,野芳琼香,而他口中的老吴叔就是此次行程的发起人之一。许多人参与路线的制定和活动策划,其中也有被骑友们称为“戈导”的陈作强。在少则数日,多则几个月的行程里,陈作强和骑友们往往会提前制定好路线,每一天再仔细规划路程和安排,提前一天告知队友们第二天路程上有没有休息的地方,需要准备干粮、饮用水等信息。
他们一行人在北京集合,6月10日出发,骑行经过张北、海拉尔、北极村等地。一路上,四处的人情物意之美皆一一呈现在眼前。
“草原上真的很美,我记得有一天看到的全是绿茫茫的草,路上一棵树都没有看到,我们中午休息都找不到阴凉地,而且草原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骑行队的成员们大部分在车头上都挂着一个小音箱,播放音乐,可以在一天九至十个小时的骑行中,调节一下气氛,调动一下情绪。“听些节奏快的歌,爬坡也有劲。有一次我们骑车去广西东巴凤一路听单田芳评书《水浒传》。”因为在骑行中,需要耳听八方来判断后方有无大卡车等经过,并做出行驶判断,这些车手们有丰富的经验来对抗披荆斩棘、翻山越岭中遇到的困难。
但也要面对旅途中不可避免的诸多问题。“有一天骑到小镇已经很晚了,可是住宿条件不理想,洗澡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就决定出发往下一个还有40公里距离的乡镇,有一部分人坐车去,我们几个在路边吃了面继续出发。”
而在这次东北之行,牛虻也是让许多人后怕的存在,森林里的牛虻隔着衣服还是能精准地找到猎物,许军龙就成了它们的猎物。“腿上咬出大包,咬得受不了,就回家了,现在都没事了。”很多骑友见到许军龙都直呼大变样了,不是因为他脸上那两道格外瞩目清晰的头盔晒痕,而是因为他这一趟瘦了13斤。“我刚回到家,我孙女不认识我了,哭着不让我抱。”从2009年开始接触骑行到现在,许军龙的变化不仅仅是肚子小了,有骑友说“他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我曾经腰椎间盘突出,2008年10月的时候瘫痪,一直到2009年3月才站起来。刚开始能出门就觉得很高兴,一开始因为腿脚不方便,买了一个女士单车,骑着买菜,那时候从柠溪骑到暨南大学都觉得累。后来慢慢适应,也慢慢练,今年这一趟5月从珠海出发,一共骑了7350公里。”63岁的许军龙在十年间,爱上了户外运动,他表示接下来还要带动家人一起运动,一起骑车。
骑车这种绿色出行的方式,已然成为一种风潮,城市的绿道连接起每个角落,在连绵延长的海岸线,除了有令人目眩的沙滩、阳光,还有车手的飞驰而过。他们在附近的森林、乡村小道、湖边,骑着自行车优哉游哉地慢享生活的从容,在骑行速度变化间来感受不同风景,悠然自得,又能充分体会到运动的乐趣。
这些年纪不小的银发骑士们,也是在用骑行的方式,来宣告着他們健康、豁达的生活方式,发现原来退休生活也可以拥有另一种状态,生命是可以用多种姿态与方式挥洒的。
银发骑士享骑行之乐
1999年板樟山森林公园对外开放,住在附近的蔡自力每天早上五六点钟跟妻子去爬山,逐渐地,在爬山中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时候大家每天都爬山,爬到山顶聊聊天。慢慢地,大家都说爬不动了,膝盖受不了。就有人提议说,改骑车吧,听说骑车不伤膝盖。”所以在2012年的时候,蔡自力与五六个朋友开始骑行,逐渐骑行队伍越来越壮大,现在群里有上百个队友,大部分以退休老人为主。
“我们这个年龄段,出去外面玩也难找到合适的方式,可是户外活动挺不错的。”今年69岁的郭堡垒,2010年退休后来到珠海,听邻居说起珠海的骑行活动,挺感兴趣的,并逐渐加入,被队友们评价为“哪里热闹去哪里”。说起这些年户外运动的感受,郭堡垒直言“一开始我老伴说我天天出去跑,不乐意。可是我退休前三高,现在各项指标都正常了。我儿子就特别支持我,说只要我开心,身体好就行。”郭堡垒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次骑车去梅州,遇到了一个特别困难的山坡,当时有队员劝他放弃改坐车。“我想不行,不能服输,要不然就骑慢点,一定要完成,最后用了两个小时爬上了山坡。”
同样也是退休后来到珠海定居的王洪昆,今年70岁了,是骑行队里的“老大哥”,每天早上登山,平时背着双肩包,戴着墨镜鸭舌帽,神清气爽的状态,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古稀之年。
今年66歲的李学明,因为心脏不好,出不了远门,但是近距离的骑行活动,他也都乐在其中。“大家一起骑行,很开心,还能锻炼身体。”虽然运动量大的活动参加不了,但是李学明坚持每天早晚锻炼,每天微信运动步数两三万不在话下。“一定要走出来,跟朋友们聊聊天,心情都不一样的。”
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骑士”,有的来自福建、安徽、河南、湖北、甘肃等地,有的是在珠海退休,有的是退休后来到珠海养老、带孙子。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热爱户外运动,热爱生活。
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夫妻俩的组合,网名“麦兜娘”和“麦兜爹”的王燕琴和于生洋被伙伴们称为“神雕侠侣”,虽然年近60岁,但两人是“说走就走”的潇洒派。
“前一段时间,半夜说起来想去海南,我们第二天就出发了,那一趟骑了五天。”这对神雕侠侣,最早是因为王燕琴喜欢户外活动,后来逐渐感染了老伴“宅男”于生洋,大家也都笑称于生洋是妻子的徒弟。两夫妻近年来,一起骑行川藏线,参与过亚丁情侣跑,在滇藏露营,在荒山野岭被野狗追着咬。而谈及为什么会喜欢户外活动,这对羡煞旁人的夫妻有了分歧。于生洋表示“骑行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喜欢了就自在骑行,而且骑行当中能享受很多乐趣,也看有没有毅力。”但是王燕琴却直言,“这不是看毅力,只要足够喜欢就会坚持,不会放弃。”
城市生活无趣乏味,退休后的单调生活被这些爱好生活的人改写着。他们从城市的边缘,到骑行圣地318国道,历经山高路险,酷暑的烈日,收获了漫天的星光,在大自然里涤荡身心,将蓝天白云揽入怀抱,让风温润面颊。
每天早上六点多,这些银发骑士会在板樟山上进行骑行练习,每周举行一两次中山或斗门的近距离骑行活动,偶尔组织几日或是长达数月的骑游。只有当他们聚到一起喝茶聊天,摘掉头盔时,才能从他们两鬓的白发,知晓这些充满活力的车手的年龄。很多车手的骑行都是独自一人上路,所以与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建立起来的友情弥足珍贵,因为骑行,他们与陌生人成为莫逆之交。
他们觉得,骑车、爬山等户外活动,应该是一件很愉快很轻松的事情,享受运动,享受骑行带来的乐趣,不只是年轻人的专属,而是不同年龄层次都可以享受的,是一段充满欢声笑语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