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头
中午,我捡了一些干枯的蒿草,亲自动手做了一顿烤鱼,大家吃得意犹未尽,又狠狠地钓了一下午,总共收获有4斤多的样子,一半拿去串店烤了,专业的师傅用专门的炭火,配上应有尽有的调料,却没能烤出中午时的那种原始的味道,倒是剩下的一半做成了酱焖小河鱼叫人食指大动。
钓鱼也有很多年了,除了钓到我在意的鱼,我是很少拍照的,但是我恰恰拍了一张老头鱼,每次看到这张相片,味蕾都禁不住骚动那么一阵子。如果问我哪种淡水鱼最好吃,我肯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非这种不起眼的小家伙莫属!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不仅仅是因为这种小鱼的美味叫我留恋,还有童年时那挥之不去的记忆。
现在的年轻人很难想象我们那一代人小时候的清苦,那个时候我们这群“野生散养”的孩子的胃就像个无底洞一样,家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来把它填满。于是,我们几乎所有调皮捣蛋的行为都围绕着“吃”这个无法抗拒的主题——烤蛤蟆、烤蚂蚱、烤麻雀,当然也包括烤鱼,其中烤得最多的就是老头鱼。
每天吃过早饭,扔下饭碗撒开脚丫子一溜烟就奔水库边了,那里有我们需要的各种蛋白质,第一件事是用镰刀放倒一片蒿草,任其在太阳下暴晒,然后挖蚯蚓,不需要太多,几条就够,分分钟的事,然后就是钓老头鱼。别看这种鱼个头小,但群体大,非常好钓,撅一根1米左右长的树枝,绑上一根差不多长的鱼线或棉线,线的另一端有鱼钩自然是好,没有鱼钩也照样钓,只要能想办法挂上一段绿豆粒大小的蚯蚓段就能钓老头鱼,这种小家伙凶得很,咬住一块肉就不松嘴,嘴边上还有一圈砂纸一样粗糙的小牙齿,加大了摩擦,我们收获的很多老头鱼其实都不是被钩上来的。
蹲在水边是最大的乐趣,用树枝挑着小蚯蚓慢慢放到水中的石缝边缘,看鬼头鬼脑的老头鱼像小偷一样从石缝中钻出来,一点一点试探着接近蚯蚓,这时千万别惊到它们,一旦发现异常,它们扭身就跑,化作一道黑影,仓皇钻进石缝就不再出来了。只要它们确定没有危险,就会一头扑向蚯蚓,在撞到蚯蚓的那一刹那转身就跑,水面外的鱼线会跟着突突地颤动或者移动,这时我们快速向身后一挑树枝,小老头鱼十拿九稳,等它们出水后发现不妙为时已晚,一张嘴吧嗒一声掉落在草丛中,反倒成了我们的猎物。就这样钓一会儿挪挪窝,挪挪窝再钓上几条,小半天的工夫怎么着也能弄上半罐头瓶,然后找一处泉眼,简单地把鱼肚子挤一挤、洗一洗,再把鱼穿到细铁丝上,铁丝的两头留下约10多厘米的空余,接下来就该生火了,把头几天打的草在地上铺成三五厘米厚,点燃后火苗立刻就蹿起好高,带着火苗时是不能烤鱼的,那叫烧鱼。等火苗已经消失得只剩下炭火的时候,把串鱼的铁丝掰成门框型,将两端往炭火上一插,鱼串正好距离炭火不远不近;在等待它们被烤熟的时间里,我又可以去钓鱼了,接下来钓到的老头鱼是喂小鸡吃的。
过上那么一会儿,炭火已灭,余温还在,小老头鱼已经熟透,不糊不焦微微烫嘴,大快朵颐的时刻到了,鱼肉微甜嚼劲十足,微微的焦香混合着特有的鲜香充盈着鼻腔,尽管没有任何调料包括最基礎的盐,但我每天都撸得腮帮子黝黑,童年的夏天就这么单调又乐此不疲地度过了。
后来条件好了,有了专业的渔具,老头鱼就再也不是我的目标鱼了,只是偶尔还会钓到。有一年,我和几个师兄弟相约去钓鱼,名义上是钓鱼,其实是半郊游野餐性质的。那天鱼情特别不好,我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曾经的老头鱼,于是小钩细线挂蚯蚓,这一试可不得了,它们太爱咬钩了,哥儿几个纷纷效仿,钓组上最多的有四枚鱼钩,有的时候四个钩上都有鱼,大家玩得兴高采烈。中午,我捡了一些干枯的蒿草,亲自动手做了一顿烤鱼,大家吃得意犹未尽,又狠狠地钓了一下午,总共收获有4斤多的样子,一半拿去串店烤了,专业的师傅用专门的炭火,配上应有尽有的调料,却没能烤出中午时的那种原始的味道,倒是剩下的一半做成了酱焖小河鱼叫人食指大动。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那么尽兴地吃过烤老头鱼了。这种小东西不适合大规模捕捞,唯一的办法就是钓,可是谁会把这东西作为目标鱼呢?况且凭一己之力又钓不到多少,鱼情尚好的情况下一人一天估计能勉强做一次酱焖老头鱼。不过,用蚯蚓钓老头鱼肯定会有其他的鱼种上钩,鲫鱼、白鱼、葫芦片子、沙胡鲈子都会被钓上来,几种鱼加到一起可就够数了,可以来一顿丰盛的酱焖小河鱼了,这也叫“乱炖”,就是什么鱼都往里放,一起炖,十足的东北特色。
现在,我就说说这些小河鱼该怎么酱才好吃。
北方人爱吃酱,什么都能酱着吃,鱼也是,大到二三十斤的小到柳树叶大小的都能酱焖。北方也盛产酱,每种酱的味道都不一样,同一种鱼用不同的酱,味道就大不一样,所以做酱焖鱼的时候要根据自己的口味喜好去选择酱,没有固定的品种。
酱焖小河鱼的做法特别简单,底油烧开然后加入佐料爆炒,再加入选好的酱,一起炒香后加汤,然后把洗净的小河鱼下锅就完成一半了,小火炖十到二十分钟后小鱼已经入味,再开中火收汤,收汤时不要用大火,否则酱汁会糊底,在炖鱼的过程中要勤翻动一下,目的就是避免糊底,之后就该出勺犒赏自己了。这道菜的特点是咸鲜香,味道比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