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贵的美德是宽容

徐朝阳 谢小燕

摘 要：对教育工作者尤其是班主任而言，最高贵的教育美德是宽容。我们大多数时候很忙、很累，不少学生也的确很顽劣，所以宽容学生尤其是那些所谓的“后进生”“问题学生”是很难。但这些学生在我们今天的社会和教育背景下，本来就已经不受重视，如果教师不能用宽容为他们创造一点成长的空间，许多学生的成长会更加举步维艰。帮助优秀的学生更优秀是一种成就，但帮助不优秀的学生变得优秀，是一种教育情怀。

关键词：班主任工作;美德;成长;宽容

中图分类号：G635.1 文献标识码：A 收稿日期：2019-05-06 文章编号：1674-120X（2019）19-0008-02

许多读者读托尔斯泰的《复活》，当读到玛丝洛娃最终原谅并且重新爱上聂赫留朵夫的情节时，是难以接受的。我们会觉得托尔斯泰所谓“博爱”与“救赎”的宗教哲学实在是太过于理想。这样的人居然能够得到原谅？

今天，针对这个问题，评论界可能还在争论不休，但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这种原谅未必一定正确，但或许是伟大的。雨果说：“最高贵的复仇之道是宽容。”对教育事业来说，最高贵的美德也是宽容。

一、班主任职业之“难”

如果说教师这种职业很难坚持，那班主任比普通教师更难坚持。班主任不仅要管学习、管卫生、管纪律，还要管学生的心理情绪、人际关系甚至是家庭矛盾。班主任不仅要上好课、批好作业，还要循循善诱开导学生的心理，慷慨激昂大灌鸡汤，霸气侧漏威慑全场。班主任不仅要精研专业，博通今古，还要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甚至还要精通演技，唱念做打秒变“戏精影帝”……真可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都不难，那就真的“世上无难事”了！

难就算了，但班主任工作不仅难，还很危险。2017年年底，在短短的24天之内接连发生两起教师被害案件，湖南省沅江市第三中学、辽宁省某中学的两位教师均被学生持刀杀害。如果再统计一下近十年的教师被害案件，恐怕会更加触目惊心——这足以证明班主任工作的高危性质。而且，除了死在学生的刀下，还有更多的教师死于自杀，2018年7月12日，河南洛阳市新安县第二高级中学女教师张会芳携女自杀，让人唏嘘。不管是在哪一种悲剧中，班主任都是悲剧故事的核心人物或者之一。这正是许多教师不愿意担任班主任的原因之一。

所以当教师难，当班主任尤其难。在当今形势下，要求我们都拿出仁慈的“宽容”对待学生尤其是那些成绩表现都让人头疼的“问题孩子”“后进生”，确实很难。但正是因为很难，所以才高贵。

 二、“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

有些教师会说：“在当今环境之下，我不殴打学生，也不责罚学生，这已经够宽容了。”似乎谈“宽容”者可以休矣！但这不是本文要谈的宽容。

首先我们来谈谈教师们职业选择中两种不同的心度：“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

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假如一位教师不得不担任班主任，现在有三个班摆在他的面前，他会选择哪一个？A 重点班;B 普通班;C 特殊班（这里我们说的显然不是优秀的班，而是落后的班，也就是有的学校称之为“慢班”的那种）。如果要求他尊重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不记名，无监督地自由选择，从我们的职场现状来看，他选A的概率是最大的，其次是选B。这种选择心理是我们大家都能理解的：选A，因为学生素质好，容易出成绩。且这是学校的重点招牌，教这种班本身就是一种对个人价值的肯定。也许他会选B，因为要求没那么高，压力没那么大，学生也不差。但如果他选C，大家肯定会觉得奇怪：这种班学生习惯不好，成绩又差，压力一点不比重点班小，往往徒劳无功，费力不讨好。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主动请缨来教这种班，到底图什么？但如果他选C，我们难道不应该心存感激吗？

我们可以从孔子和孟子的教育实践来看教师们选择C项的艰难和伟大之处。孟子说：“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孟子 尽心上》）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出，孟子是一位真正以教育为乐的好老师，教育英才和家人平安、问心无愧并列成为孟子人生的三件乐事，足以见得孟子对教育的真爱。但仔细读这段话，我们却不禁感到担心，担心的是，孟子乐于教育的只是“天下英才”。但问题是，不可能人人都是英才，那些不是“英才”的“庸才”甚或是“蠢材”怎么办？谁来教？这就让人担心。在这一点上，孔子的境界要高很多，真正做到了“有教无类”。“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论语·述而》）孔子所说的“束脩”的问题，现在国家已经基本解决。但上帝造人，资质有智愚等差;社会发展，素养有贤与不肖，国家都没有办法解决。我们的现实问题是，虽然大家都有书可读，但可读的“书”并不一样，教育资源并非是均衡平等的：智慧的、贤能的，進了名校，分到了重点班，有名师乐而教之;但那些愚钝的、不肖的，分到了普通的学校不好的班，怎么办？对愚钝的学生大家貌似是不太乐于教的，这就是问题。选C的老师乐于选C，这不是一种尤为高贵的情怀吗？

这就是“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不同，锦上添花谁都会，雪中送炭难。在任何一件事上，锦上添花都是再容易不过了，对教育而言，尤其如此。好的学生本来就优秀，哪怕没有名师指点，他们也能发展得不错。当然，有优秀教师引领指点，他们会飞得更高、飞得更远，这一点固然不容置疑，但总体来说，好学生天资聪颖、习惯良好，往往只需轻轻点拨，便能达到极好的教育效果。这样的工作绝大部分具备专业素养的教师应该都能胜任，往往许多名师正是这样的好学生造就的，所谓“高徒出名师”。而雪中送炭就不一样了，教师带着一群不优秀甚至顽劣难驯的学生，如果不是怀着爱与善，甚至是大爱大善，是很难做好这份工作的。

而且我们必须看到的是，锦上可以不必添花，它本身就很光彩夺目，但雪中如果不送炭，则可能会带来伤害。在现实情况下，教师们的目光常常是聚焦在那些优秀学生身上，班主任尤其是把他们捧在手心，因为这就是我们的成绩。至于那些落后的学生，他们只求不给自己添麻烦！常常听到有班主任老师抱怨说自己把时间都浪费在那少数几个“后进生”身上了。其实这样的抱怨里面有两个问题：首先，花时间在落后学生身上是自然之理，只有那些缺点很多、什么也不能做好的学生，才更加需要我们花时间帮助他、督促他、改变他！教师这个职业之所以伟大，原因就在这里！其次，“浪费”这个词很危险，说明我们的班主任潜意识里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些学生，这难道不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雪中送炭确实很难，因为难，所以罕见，因为罕见，所以弥足珍贵。

三、最高贵的美德是宽容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弥足珍贵的“雪中送炭”，我们最应该“送”些什么？是怜悯、同情？还是物质上的资助、精神上的鼓励？我认为，这些都不如来自教师的宽容。因为这些不一样的学生，最需要的莫过于“宽容”。

这些学生不够优秀，他们有很多缺点：学习不好、习惯很差、情商不高等都是普通症状;不交作业、讲话睡觉、迟到旷课等都是小毛病;性格孤僻、行为乖张才让人头疼……这些都是问题。有问题才需要宽容。而且我们必须认识到，人是千差万别的，有的学生天生优秀、自带光环，到哪里都是一路绿灯;而有的学生则不然，他们或者天生平庸，尽管万般努力却仍然是错误不断，缺点一大堆;或者特立独行，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到哪里都常常伤痕累累。这样的学生，上帝没有垂青他，必须有另外的人给予他补偿，而这“另外的人”，除了父母之外，不就只剩下教师了吗？此时，如果我们的宽容缺席，他们的未来如何可期？

而且我们还必须注意到，许多学生的“顽劣”“各种问题”“不够优秀”，并非生来如此，而是一系列的原因造成的。而这些原因当中，家庭自然是罪魁祸首，但学校教育或许也难辞其咎。比如说，在现在功利的教育环境中，分数几乎是评价学生唯一的标准，这一个标准区分了优秀和不优秀。而人，尤其是学生，生来就是需要得到肯定和认同的。一旦一个学生被判定为不优秀，贴上了后进的标签，这几乎对他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成绩不好，教师冷落，家长愤怒，在同学中间也没有存在感……那么这个学生将如何生存？内向孤僻几乎是必然的了，而看小说、上网、谈恋爱、拉帮结派无疑是他们逃离现实获得拯救的仅有的办法了！当然，这些办法都不是好办法，但这是他们为继续生活下去，不得已作出的选择。人总要找一个理由，找一个出口，找一种方式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如果选择不再活下去，那更是让人扼腕的悲剧。面对这样的结局，家长难辞其咎，但具有一丝功利主义色彩的教育，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这个时候，来自班主任的宽容，恐怕就是唯一的救赎之道了。

我们还必须明白，宽容相比于惩罚，能带来更大的力量。惩罚只会带来害怕，害怕只会让我们不敢去做某件事情，等到某一天我们不在乎这种惩罚，这种害怕就会随之消失。而在学生成长的过程中，无论是班主任还是父母亲，所有惩罚的手段都会被逐渐看穿而最终失去效力。而宽容则不一样，宽容往往引起惭愧，而惭愧则是一种向善的动力。我们犯了一次错误，不再去重蹈覆辙，是因为我们不好意思;我们辨明是非，甄别善恶，是因为曾经做过一些错事和坏事让我们愧疚在心;我们努力学习和工作，是因为怕让我们爱的人失望……在所有让我们变好的原因中，惭愧的力量无疑是最为持久深远的。

时代发展，今天再也不是蒙昧无知、个性泯灭的旧时代，而是个性张扬、多元共存的新时代。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包容理解，引领前行。

在成绩之外，我们所有的学生都应该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都应该心有所乐，情有所钟，都应该自由成长，自由地追逐梦想！

如果一个学生语文不好，我们也最好选择原谅他，也许他会成为韩寒;如果有一个学生数学特别差，那我们最好选择原谅他，因为他可能是钱钟书;如果有一个学生资质平庸，我们也选择宽容他，给他一个空间，因为也许他会成为达尔文、牛顿或者托尔斯泰。

“寬容”作为一种教育的美德，高贵之处就在于此！

参考文献：

[1]郑学志.做一个会“偷懒”的班主任[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1.

[2]王亚萍，韩爱连. 阳春布德泽 万物生光辉——谈班级管理方法[J].中国教育技术装备，2010（22）：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