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啊，你慢些走》传唱中的故事

文/杨建民

2007年11月24日，著名作曲家生茂同志因病逝世，引起人们深切的怀念。生茂同志是解放军战友歌舞团的著名作曲家，他曾创作了大量为人们喜闻乐见的歌曲，例如《真是乐死人》《看见你们格外亲》《老房东查铺》《马儿啊，你慢些走》等。其中，《马儿啊，你慢些走》的创作及演唱的经历非常复杂，至今仍存在着歌曲原词和歌曲改词混淆在一起流传的现象。

1961年，云南作家李鉴尧到西双版纳州传达中央文艺工作指示，同时又深入生活，进行了短期的采风活动。美丽的西双版纳景致和人们向上的生活和精神面貌，极大地感染了他。很短时间，他便写出一组《西双版纳诗钞》。该“诗钞”很快发表在1962年2月号的《边疆文艺》上并受到人们的喜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过配乐，由潘捷同志反复朗诵，一时间引起很大反响。《西双版纳诗钞》中的一首短诗就是后来闻名遐迩的《马儿啊，你慢些走》的歌词：

马儿啊，你慢些走，我要把这迷人的景色看个够。肥沃的大地，好像是浸透了油，良田万亩，好像是用黄金铺就。

没见过青山滴翠美如画，没见过人在画中闹丰收。没见过绿草茵茵如丝毯，没见过绿丝毯上放马牛。

没见过万绿丛中有新村，没见过槟榔树下有竹楼。没见过这么蓝的天，这么白的云，灼灼桃花满枝头……

马儿啊，你慢些走，这一条林荫小道多清幽。别让马铃敲碎，林中的寂静，你看那姑娘，正在楼前刺绣。

路旁的小溪拨动了琴弦，好像是为姑娘的歌声伴奏。晚风扬起了温柔的翅膀，永远随着我的马儿走。

祖国啊，我爱你多彩的风姿，我想看个够，总也看不够；祖国啊，我爱你美妙的声音，我想听个够，总也听不够。

中国音乐家协会的同志听到这首诗歌后都很喜欢，于是便将这首《马儿啊，你慢些走》的短诗，介绍给常常在祖国各地访问民间歌手、采集民歌、搜集民族音乐素材的著名作曲家生茂，希望他为这首美妙的诗作谱曲。接到这首诗歌时，生茂正在河北遵化地区深入生活。拿到这首充溢着南国迷人风采的诗歌，他便以河北地区音乐为主，糅和以合乎诗歌情调的江浙一带地方音乐，很快就谱成了这首后来产生广泛影响的歌曲。

《马儿啊，你慢些走》谱曲完成后，先由战友歌舞团女高音歌唱家马玉涛演唱，立即引起轰动。经过修订，这首歌的词曲发表在1964年1月号《歌曲》月刊上。之后，它便在祖国大江南北传唱开来。《马儿啊，你慢些走》这首歌的歌词，诞生于仙境般的西双版纳，充满着浓郁绚丽的南国色彩；生茂在创作这首歌曲时，却又以宽广、明亮的北方曲调为主，词曲南北交汇，彼此相映生辉，产生了难以言喻的音乐效果。难怪1965年时，周恩来指示《长征组歌》的创作人员，要借鉴此歌的创作经验，并指出：《马儿啊，你慢些走》的调子是“集南北之大成”。

1964年当年，中国音乐家协会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将《马儿啊，你慢些走》评为优秀音乐作品一等奖；词作者李鉴尧也获得1964年全军文艺汇演歌词优秀作品奖。1989年，该歌曲还获得中国音乐家协会建国40周年优秀作品奖……

然而，就是这样一首群众喜闻乐见、专业音乐部门也高度评价的好歌，后来却遭到意外的割损。就在“文革”前夕，江青等操纵的文化部某些人，以原词不符合“左”的文艺思想为由，以“集体”的名义，对歌词作了几乎全盘修改。将原先优美动听的歌词改成了一个图解所谓大好形势及“劳武结合”等内容的大拼盘。为与原词区分，这里节抄一点，供人们比照：“没见过一对对汽车云中走；没见过千里平川跑铁牛……没见过深山密林修工厂，没见过公路通到深山沟……”“场院上男女民兵练武艺；田野里干部社员同挥锄头……”改过后的歌词，还通过政治的强势，在“文革”中以及后来相当长的时间，占据着演唱舞台和各种传播媒体，使得年轻一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原词是怎么一副模样。

粉碎“四人帮”后，马玉涛在演唱这首歌曲时，又恢复了原词；作曲家生茂在1987年由昆仑出版社出版的《生茂歌曲选》中也恢复了原词。但是，由于“集体改词”后的《马儿啊，你慢些走》在社会上已传播了十多年，弄得相当多的出版部门甚至音乐专业部门也辨不清情况了。近年来出版的多部歌曲集以及磁带、唱碟，仍大都沿用“集体改词”，许多多少知道原词的读者或爱好者，都四下寻觅原词不得。1999年，《新民晚报》发表一篇文章：《还在寻找那匹“马儿”》，文章作者因早年唱过原词，念念不忘，但眼下却四处寻访不到，只好通过传媒向广大读者求助……

由于现在“集体改词”还在流行，词作者李鉴尧数年前就给发行这些书籍、磁带的单位写信抗议过，但由于文化市场秩序等方面的问题，还没有人顾及到这样微弱的声音，所以，在让“马儿慢些走”的迷人景色中，“场院上男女民兵”依然“练武艺”，“田野上干部社员”照样“挥锄头”。这种现象至今仍没有彻底改观，令人十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