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逻辑理解下的“异化消费”

杨瑶伊

【摘 要】马克思“异化劳动”的四重规定性以及商品拜物教理论为我们理解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异化消费”奠定了基础。本文着重从“异化劳动”角度去理解“异化消费”并分析“异化消费”的表现形式和危害，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合理建议。

【关键词】异化劳动；异化消费；建议

“Alienated consumption” under the understanding of logic of Marx's “alienated labor”

Yang Yaoyi

（Sou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Marxism College， 510641， Guangzhou）

Abstract： The four prescriptive nature of Marx's “alienated labor” and the theory of commodity fetishism laid the foundation for us to understand the “alienated consumption” of Western Marxism.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understanding of “alienated consump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lienated labor” and analyzes the manifestations and harms of “ alienated consumption”， and puts forward reasonable suggestions.

Keywords： alienated labor； alienated consumption； suggestion

一、异化消费概念之理论启发

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是我们理解“异化消费”的基础。马克思虽然没有具体的阐述过“异化消费”，但是在仔细阅读原著之后会发现“劳动异化”思想下潜伏着消费异化的思想，理解“异化劳动”理论有助于我们更好的理解“异化消费 ”。

（一）“异化劳动”对“异化消费”的启示

马克思吸收前人理论经验以及分析资本主义制度下生产三要素土地、资本、劳动相分离的事实上，开创了“异化劳动”理论并且从当时的国民经济的事实出发揭示了资本主义制度下“异化劳动”的四重规定性。

“工人生产的财富愈多，他的生产的影响和规模越大，他就越贫穷”。i劳动所生产出的对象，即劳动产品，本应该被劳动者自身占有的却作为一种异己的力量与劳动者相对立。马克思从主客体的角度出发把握客体对主体的异化，即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相异化。由此，我们思考，在异化消费领域视角下，消费者与商品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呢？紧接着，马克思在揭示作为异化结果—工人与劳动产品相异化的基础上揭示了生产行为本身的异化。“劳动对于工人来说是外在的东西，也就是说，不属于他的本质”。ii马克思认为劳动是人的本质，但在资本主义社会异化状态下，劳动和劳动者相互排斥。劳动对于工人来说是一种自我牺牲和折磨的劳动，劳动是外在的东西不属于其自身，劳动是被强迫的、自发的劳动。马克思曾指出人是类存在物，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人的劳动。自由自觉的有意识的活动是人的类特性。而如今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劳动仅仅是维持生活必需的手段。以上劳动异化的根源在于异化劳动状态下的劳动行为本身就是异化行为，由此我们联想西方马克思主义一直热衷于讨论的“异化消费”是否也是由于购买行为本身出现的异化所产生的结果。最后，由于“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的结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 iii

（二）马克思“商品拜物教”对“异化消费”的启示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揭示了商品形式的奥秘：“商品形式在人们面前把人们本身劳动的社会性质反映成劳动产品本身的物的性质，反映成这些物的天然的社会属性，从而把生产者同总劳动的社会关系反映成存在于生产者之外的物与物之间的社会关系。” iv在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商品经济中，物与物的关系遮盖了人与人的关系，从而使商品具有一种神秘的属性，决定着商品生产者的命运。马克思把商品世界的这种神秘性比喻为拜物教，称之为商品拜物教。商品拜物教体现的是一种商品或者是物对人的一种控制，只看到了商品之间的关系而忽视了商品背后的人的关系，这对理解消费异化具有非常重要的启示作用。

二、异化消费表现之对应分析

（一）消费者与商品相异化

商品是用来交换的物质产品，按照马克思的理解，商品之所以交换是为了满足人们的生活需要和生产需要。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和科技的快速发展，商品生产者生产出大量的物质产品用于市场交换，而每个人的消费需求和能力是有限的，于是以各种载体为基础的广告信息扑面而来，制造出消费者认为自身需要的需求。例如，现在互联网时代下各大购物软件将本来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的日期打造出了每年一度的“双十一”“双十二”购物节，趁着打折促销的手段，利用消费者的心理，诱使消费者们去购买本身自己不需要的产品，不出所以然在消费者冲动消费的节日狂欢之后很快出现了退款退货的高潮。法兰克福学派代表马尔库塞曾对资本主义社会的“虚假需求”和“消费异化”进行了批判，指出在物质横流的社会中，受物质奴役的个人消费的自主性和自由性已经被剥夺，人们在消费异化的危害消费过程中所谓的自由选择，其实“并不意味着自由”，而是受控于虚幻的消费。因此，人对商品的需求并不是真正的需求，消费者和商品相异化。

（二）消费者与消費行为相异化

法国“消费社会理论”研究者鲍德里亚从符号学的视角解读消费异化，指出消费者的消费并不是出于生产生活需要，而是看重消费对象观念意义上的符号价值，它如今越来越成为人们“身份认同”的主要来源和“自我表达”的主要形式。所以，被消费的不是物的有用性，而是物的差异性和区分性，“人们总是把物视为突出自己身份的符号”。v在异化消费状态下，出于炫耀性消费和攀比心理的购买行为本身出现了异化。人的购买行为的出发点应是换取自身生产生活需要的物质资料，但是消费行为的产生是由于物品的符号价值所能带来自身的认同感和满足感，消费行为不是出于从自身真实需要出发，而是外界条件的施压导致的消费行为，这本身就是行为的异化。正如弗洛姆所认为的消费异化是因为消费不再是为了满足需要，而本身成了“强迫性和非理性的目的，人们只有依赖消费这一‘外在力量才能获得生存的意义”。vi

异化的消费行为除了表现为出于攀比炫耀心理而导致的消费行为，学术界还有一个公认的观点是由于受到西方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文化的影响以及物质的极大丰富导致社会中存在着奢靡浪费的消费行为。为了满足欲求，以消费作为目的，对大自然进行无限索取的行为是异化的。

（三）消费者与他人之间相异化

消费者与消费行为、消费者与商品的异化最终导致消费者与他人的异化。一方面，消费者与商品生产者之间相异化。市场经济稳定发展的必要条件之一是供需平衡，消费者作为商品的需求方，生产者作为商品的供给方，生产者生产的商品量应是消费者真正的需求量。异化消费导致消费者购买自身不需要的商品或者是超过自身消费能力的商品，可能会造成商品的退货情况或者是降低了消费者持续的购买力，都不利于商品生产者实现“商品的跳跃”，马克思说过“商品价值从商品体跳到金体上，像我在别处说过的，是商品的惊险的跳跃。这个跳跃如果不成功，摔坏的不是商品，但一定是商品占有者。” vii另一方面，消费者与消费者之间相异化。如果消费者购买行为的产生是为了展示商品所能表现的自身优越感，那么它一定会加剧消费者与他人之间的矛盾。消费不是真正的消费，是为了攀比，消费行为出现异化导致人与人之间相异化。

三、异化消费危害之深层解析

（一）乱生态之“衡”

工业社会带来了社会生产力的高速发展和社会财富的迅速增长，但也带来了生态环境的破坏。适宜的居住生态环境在工业社会资本追逐的情况下已千疮百孔，各种花样百出的“虚假需求”更是雪上加霜。“高生产”“高消费”必然导致过度开发和资源浪费，加速了自然资源的枯竭，超出了自然资源的可适应性，可稳定性，可调节性以及可承受能力，以至于乱生态之平衡而造成人与自然的冲突，将人类陷入生态环境危机之中。马尔库塞强调，“虚假的消费需求”的日益膨胀与自然资源的稀缺性之间发生冲突，会造成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

（二）缺精神之“粮”

马克思指出人类最终走向共产主义社会并且揭示了共产主义社会的三大基本特征。即强调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状态，即物质生活极大丰富，消费资料按需分配；同时随着物质生产力的发展，人的精神方面也相应得到提升，社会关系高度和谐，人们精神境界极大提高。最后指出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人类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马克思启示我们人之所以为真正的人，人的本质的回归，是需要物质与精神的双重发展作为前提基础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人不应只注重物质需求的满足，也要追求精神需要的填充。美国学者艾伦﹒杜宁指出：“在消费社会中的许多人感觉到我们充足的世界莫名其妙的空虚——由于被消费主义所蒙蔽，我们一直在徒劳地企图用物質的东西来满足不可缺少的社会、心理和精神的需要。” viii人们在无度盲目的异化消费中失去了方向，企图用物质来满足精神的需求。马尔库塞认为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们物质虽然丰富，但是精神却是痛苦的，人成为商品的奴隶，被物所控制，有物就有一切，虽然有一部分的精神需求，但还是太少。因此人不只有物质需求，更应有精神需求。马克思认为，维持自身生理需要的物质需求是人的基本需要，而人的最高需求是进行自我创造、自我发展和自我完善。而异化的消费过多的强调物质的消费以至于精神食粮的缺失。

（三）破你我之“谐”

文章的前一部分已经提到过消费异化的表现之一则是消费者与他人之间相异化。一方面，消费者与商品生产者之间相异化。另一方面，消费者与消费者之间相异化。在消费者与商品生产者之间，商品生产者想把自己的商品卖出去，通过社会舆论、广告宣传等传播媒介过于为自己的产品造势或者是采用低俗的信息博得消费者的眼球，这会导致消费对信息的排斥从而对生产商相斥。从另一个角度讲，大众传媒的宣传确实会导致一部分人跟风，盲目购买，但是我们知道消费者很多的需求并不是真正的需求，是被歪曲了的需求，消费者在购买产品之后存在退货、换货的可能性，这可能会导致双方利益矛盾冲突，不利于双方的和谐共处。消费者和消费者之间相异化的主要根源在于一方的消费者或者双方消费者之所以消费是为了得到他人对自我身份的认可，从而采取一系列攀比炫耀的消费行为。由于双方的沟通是以物质作为基本点的，不利于彼此之间距离拉近，反而越来越疏远对方。

四、异化消费克服之路径探寻

马克思指出克服异化劳动的途径是一方面大力发展生产力，另一方面无产阶级采取斗争方式进行无产阶级革命。笔者认为，马克思强调大力发展生产力可以理解为从物质资料的生产方面角度考虑，强调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是从无产阶级被剥削者，被异化者方面考虑。因此，鉴于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异化消费的克服也从商品的生产以及消费者两方面进行路径探索。

（一）推行合理的生产观

生产决定消费，即生产决定消费的对象、消费的方式，消费的质量和水平以及生产为消费创造动力。因此，合理的生产观念对消费行为的改变具有重大的决定作用。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追求最大剩余价值的生产者生产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时尚产品，制造出“虚假需求”，催生出所谓的时尚的消费观念，用过度包装，时尚包装，名牌包装来满足人们的“面子”消费心理，“攀比”心理。消费者很多的异化行为的产生是由于生产者和经销商给消费者灌输的不合理的消费观念。因此，只有健康有序的生产方式、生产制度和生产观念才能有利于健康文明消费模式的形成。这就要求企业建立正确的绿色的经营发展战略，采取“3R”原则的循环生产方式—减量化原则，再使用原则，再循环原则作为企业的生产准则。一方面，有利于生态环境资源的保护，促进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另一方面，有利于促进健康消费模式的形成。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生态环保理念，“我们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而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ix

（二）树立正确的消费观

消费观是指人们对消费水平、消费方式等问题的总的态度和根本观点。其与生产观、交换观和分配观一样，消费观是经济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一种观念，消费观是社会经济现实在人们头脑中的反映，但它一旦形成又会反作用于社会经济，并对其产生深刻而重大的影响。有什么样的消费观就会有什么样的消费行为，因此，树立正确的消费观念，建立合理的生活方式，对于促进社会经济的健康运行和持续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出于攀比炫耀心理而导致的消费行为以及奢靡浪费的消费行为都是非理性的异化消费行为，究其根源，是因为其错误的消费观念。因此，我们应该加大宣传力度，发挥大众传媒的话语影响力，传播正确、健康的消费文化，引领社会形成良好的消费风气，树立健康绿色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同时，作为消费者自身，一方面，明确自己的生活需求，树立正确的消费观念，不跟风，不攀比。另一方面，加强精神文明层次的建设，自觉抵制消费文化，享乐文化，拜金文化的影响，追求更高的精神文化的需求的满足，养成勤俭节约的美好品德。

注释：

i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 年，第156页。

ii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 年，第157页。

iii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 年，第163页。

iv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 卷，人民出版社，2009 年，第89页。

v[法]鲍德里亚： 《消费社会》，刘成富、全志刚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 年，第41 页。

vi [美]弗洛姆： 《健全的社会》，欧阳谦译，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8 年。

vii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 卷，人民出版社，2009 年，第127页。

viii [美]艾伦·杜宁.多少算够？——消费社会与地球的未来[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ix 习近平.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演讲时的讲话[EB/OL]. [2013-09-07]. 新华社.

【参考文献】

[1]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法]鲍德里亚： 《消费社会》，刘成富、仝志刚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 年.

[4][美]弗洛姆： 《健全的社会》，欧阳谦译，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8 年.

[5][美]艾伦·杜宁.多少算够？——消费社会与地球的未来[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6]习近平.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演讲时的讲话[EB/OL]. [2013-09-07].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