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斌(诗人、编辑。发表作品百余万字,出版诗集《我看见雪花的翅膀》《长沙书》等。湖南省优秀中青年期刊出版工作者、湖南省双十佳期刊编辑):这次三篇写家庭生活的习作,各有各的味道——《雨夜》里透着家人间相互关爱的甜蜜,但叙述有点拖沓;《我给远方打电话》中家庭生活的细节相当真切,但整体略显平淡;《男孩》讲述了一个有“中国特色”的家庭问题——重男轻女,简洁、生动,而且有层次感。小作者肖嘉讲述因为奶奶有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执著地想让子女们生男孩,结果给子女们带来了家庭矛盾……开头和结尾都写到奶奶的唠叨——“容妹几啊,还是要生个男孩呦”,首尾呼应,奶奶固执的形象跃然纸上。小作者能够直面这个重大而沉重的主题,很难得,而且她的另一方面也值得“点赞”:一个优秀的作者,往往是让笔下的事件本身去“说话”,而不是自己直接评说,这一点,肖嘉也做得很好。(选《男孩》)
梦天岚(诗人、编辑。出版长诗《神秘园》、短诗集《羞于说出》《那镇》、散文集《屋檐三境》、散文诗集《比月色更美》、小说集《单边楼》等。现为《诗品》副主编):《男孩》写奶奶重男轻女,给后辈的家庭生活带来很大的困扰。文章有较浓的生活气息——当家人面对奶奶的指责时,有冲突,有忍受,有无奈,也有抗争。可惜的是,本文少了点余味。《我给远方打电话》的可贵之处,在于小作者的行文比较克制,通过生活中的一些小细节,营造出一家人团聚的气氛,真情自然流露。《雨夜》写妈妈深夜回家的前后,小作者用了大量的笔墨写自己睡不着时所听到、看到和想到的事情。个人认为文中的描述有点冗长。此文写得最好的是结尾,明明是因为等妈妈回来而睡不着,当妈妈真的回来后,却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我悄悄地把眼皮推开一条细缝”,给爸爸妈妈造成一种“睡着了”的错觉。妈妈的一个吻和爸爸那句“别吵醒她了”,将父母对自己的疼爱很巧妙地传递出来。文章最后一段将妈妈的吻比喻成“一锅沸腾的糖水”,既别出心裁,又十分形象。相比于前面两篇,这一篇更能打动我。(选《雨夜》)
彭剑斌(青年小说家。出版小说集《我去钱德勒威尔参加舞会》):三篇文章都写家人,读完之后感觉各有千秋、旗鼓相当。如果说各篇的优缺点可以相互抵消的话,我还是更想鼓励《雨夜》的作者在这次写作中所做的努力,那就是去重现一段完全不依靠故事情节的发展而流逝的时间——虽然这种尝试还很稚嫩,但在作者饶有兴味提供的诸多细节的推动下,我们看到,那几乎静止的时间是如何流动起来的。最后妈妈的一个吻,像是时间向作者回馈的惊喜和礼物,令人动容。(选《雨夜》)
冯与蓝(儿童文学作家。出版《跑啊跑的程千里》《一只猫的工夫》《奇妙小镇》《挂龙灯的男孩》等多部儿童小说、童话。曾获全国儿童文学短篇小说大赛特等奖、陈伯吹儿童文学奖等。《奇妙小镇》入选中宣部2016年“优秀儿童文学出版工程”):这次的三篇习作都是以“家”作为背景。《男孩》的主题非常清晰,是对陈腐思想的反思,可惜的是语言较为刻板,似乎是在家长里短的电视剧里常常听见的台词,缺少真正的属于生活的骨血。《雨夜》的情感基调是美好丰盈的,特别是结尾,当“我”睡不着时看到、听到的那些细节,颇有特别之处,但是整篇习作过于冗长,目的性模糊,个人觉得精简些会更好。《我给远方打电话》描绘了一位难得归家的落魄父亲的形象。他看见母亲手指上的创可贴,询问了一句。简单的描述,却呈现了意蕴丰富的情境。不過文中有些词太“熟”了,比方说“身心俱疲”“温馨”“幸福”等,可以用细节描写来取代它们。权衡之下,这次我推荐《我给远方打电话》。(选《我给远方打电话》)
周李立(青年小说家、编辑。出版小说集《透视》《丹青手》《八道门》《欢喜腾》《黑熊怪》等。获汉语文学女评委奖、第十七届百花文学奖等。现为作家出版社编辑):本期三篇文章都是以孩子的视角来观察和讲述发生在身边大人们身上的事情。对于中学生而言,这是一种值得鼓励的写作方法,因为这种方式可以让作者更自如地开启讲述,其次是更易于找准自己的叙述腔调,或者说“语感”。好的叙述腔调,可以让文章流畅自然,并呈现出“意在言外”的效果。本次三篇文章水准都较高,从对视角的把握来说,《雨夜》更胜一筹;作者对雨夜中“我”的心理描绘,也细致到位,这是一篇“向内心走”的作品。而从叙述的腔调而言,我更喜欢《我给远方打电话》,因为小作者让一个本有些伤感的事件,呈现出平静动人的力量;小作者的冷静克制中,有从容隽永的东西。因此,这次我选择《我给远方打电话》。(选《我给远方打电话》)
孙智正(青年作家。出版长篇小说《青少年》《南方》《日食》等,拍摄电影作品《杀手》《90分钟》等。被誉为“写作领域的发明家”):《我给远方打电话》的行文简洁、含蓄、真诚。开头以三言两语,通过描摹、对比,展现出家里过年时异样的气氛。一个三口之家,爸爸为了生计常年在外,家里不免笼罩着宁静的气氛,用作者的话说,就是“死寂”。作者很少直接描写人物内心的情感活动,而是通过人物少之又少的言行表现出来——难得爸爸过年时要回来,妈妈自然十分期盼,在准备爸爸的接风宴时切伤了手。作者没有过分渲染这个事情,关心妈妈的方式也只是帮她拿创可贴、碘酒等,表达情感的方式比较内敛。最后“我”给爸爸打电话,也是话一说完、不等爸爸回复,就挂了电话,“独自站在窗边,望向远方”,尽是失落和期盼。总而言之,本文的语言、叙述都较为成熟。(选《我给远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