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梓仪
我对童年最深的印象就是“玩”,而玩的场地通常是我家后院。
后院有一颗大枣树。枣树旁是一堵不高的围墙,墙头上长满了青苔。每到春末,总会有一些嫩绿的藤蔓垂下来,给墙壁铺上一层好看的绿帘子。墙下的钢架上缠绕着南瓜藤。我经常爬上钢架,坐在墙头上,观察那四周的事物。扫兴的是,每次家人发现我坐在围墙上,总会将我一把拽下来,然后痛骂一顿。
我经常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后院玩耍。我躲在枣树底下,用那茂密的枝干和树叶作遮挡,然后从那细缝中,看夕阳的的余晖爬上葡萄架,给紫色的葡萄披上一层金光;看它爬进老屋,慵懒地照在木栅栏和灰色的地板上;再看它一点点接近墙头,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每当夕阳落下后,便会传来一阵阵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夹杂着各家各户飘荡出来的饭菜香。我摸摸早已咕咕叫的肚子,一蹦一跳地往家里奔去。
入夜后,我写完作业便蹑手蹑脚地遛进后院,惊得一只野猫猛地弹开。见是我后,它镇定地迈着妖娆的步伐离开,还不忘怨愤地瞪我一眼。我佯装追赶它,它却立马怂了,一下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一阵风吹过,送来一丝丝河水的清凉气味。邻居家的木楼上隐隐约约传来了笑语声,他们正摇晃着拨浪鼓,逗弄才出生不久的婴儿……
冬天,大雪总在夜里悄然而至,不一会儿,就给墙头、枣树、木楼、葡萄架披上了一层纯白的外衣。家里烧了蜂窝煤的炉子架上,正烘着未干的衣服,大人们围坐在炉子旁,开心地聊着天。而我呢,手捧一杯热牛奶,倚在窗边看雪,心里想着那只野猫此时不知正躲在哪里取暖。
后来,我小学毕业了,去后院的次数越来越少。再后来,邻居家的木楼被推倒了,我家后院的墙也被拆了,空地上堆满了废砖烂瓦。河边新建了一个广场,沿河也修了风光带。风光带沿线开了很多夜宵店,左邻右舍都选择去那一块跳舞、下棋或散步。
河边吹来的风没有了河水的味道,四周也听不见狗吠和蛙鸣。邻居家的婴儿早已不会被拨浪鼓逗笑,而我,心里一直疑惑——那只猫究竟去了哪里。
编辑絮语
这是一篇画面感十足的作文。通过梓仪的描写,后院形象而立体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更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在文末描写后院的变化后,提出“不知猫去了哪里”。此时,“猫”成为了一种意象,抒发了作者对于家鄉现代化发展背后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