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宽
(安阳师范学院考古系,河南 安阳 455000)
北美的人类学家莱斯利·怀特(L.A.White)把文化系统分成三个基本组成部分(亚系统):技术—经济系统、社会系统和意识形态系统。他认为技术—经济系统主导了社会系统和意识形态系统的发展,技术—经济的研究是人类文化与其他相关研究的基础[1]。农业作为史前人类最为重要的生产方式,是史前研究的重要课题。“农业”的内涵十分丰富,不同的农业生产类型可能会需要不同的社会组织形式,这些不同的社会组织形式又直接影响社会复杂化进程。因此,厘清史前农业生产方式对于我们研究当时的社会发展情况及与之相关的文明起源等诸多问题都十分重要。
农业从诞生之初的低水平生产到现代化大机械生产,在生产技术、经济地位等方面都存在着极大的差别,不同研究所称的“农业”在内涵上也有着诸多的差异。为了研究农业起源,学者们定义了或者借用了“驯化”、“培育”、“食物生产”等关键术语[2]。而随着农业的发展,由于食物生产比重和生产方式不同,“农业”一词实际上所表达的内涵也不同。
一个合适的定义将有利于我们对其进一步分析研究。农业生态系统的概念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合适的参考:“在人类的积极参与下,利用农业生物和非生物环境之间以及农业生物种群之间的相互关系,通过合理的生态结构和高效的生态机能,进行能量转化和物质循环,并按人类社会要求进行物质生产的综合体”[3]。这个概念的实质就是由人类主导的社会经济系统参与到自然生产系统而进行的一系列循环转化的活动。从这个概念出发,我们可以这样定义早期农业:人类积极参与下的系统化的食物生产。
首先,在整个生产系统里,一定要有人类的参与;其次,“积极”表明是人类有意识的参与其中,排除那种无意识的生产行为,比如随手扔掉的果核而无意中造成的食物生产;再者,“系统化”则要求生产具有较为固定的程序,这个程序也能将偶然性的生产排除在外。
“食物生产”与农业生态系统中的概念“物质生产”有些不同。因为在近现代农业里,有些农业系统生产的物质有可能作为工业原料,比如种植园的橡胶树生产,而史前的农业应该以生产食物为目的。另外,这个定义也将农业起源萌芽阶段的“培育”、“食物生产”所表达的意义包含在内。
根据不同的变量,农业种类有不同的分类方法[4]。本文研究的重点是史前的农业,更多考量的是生产能否自给的问题,因此市场与交换的因素不会过多地考虑到农业类型的划分中来。从民族学材料中,我们会发现许多相对较原始和传统的生产方式。通过这些材料分析,不仅可以为史前农业的生产分类提供原理性的思考与借鉴,更可以加深我们对史前农业生产结构的理解。
对于动物的生产,比较常见的就是游牧。目前世界上存在垂直移动式和水平移动式两种游牧移动方式[5]。其实游牧的本质就是采取移动放牧,使草原牧场保持稳定的可利用状态。
从藏族的传统游牧方式来看,以居住迁徙为标准可以分为游牧、半定居游牧、定居轮牧三类[6]。影响其游牧方式的因素主要有二:“其一为部落面积的大小与草场管理使用方式;其二为牧场单位面积的产草量和居住点牧户及其相关的牲畜群数量”。游牧指没有长久(一年以上)的定居点,一年四季在广阔的区域内随牲畜迁徙流动的方式。这种情况牧民居住较为分散,由一户到多户不等,牧民全年的迁居次数少的十几次,多的可达数十次。半定居游牧指在某一季节(一般是冬季或冬春季)的牧场设有定居点,其他季节带着帐篷到其他草场放牧,然后在相同的季节又返回定居点的放牧方式。如藏北那曲宗阿巴部落[7],而定居点居民的数量与居住点周围草场的承载量相关,像四川阿坝若尔盖的牧民在定居点是以寨子为单位的[8]。定居放牧是指常年(至少一年以上)居住在定居点,不再迁居的放牧方式。如藏北那曲宗罗马让学部落,一般几户人家组成一个定居点,点与点之间相距10华里[7]。
同样以动物性生产为主,居住在热带草原地区的努尔人则有着不同生产特点的半定居式游牧生活。在旱季时从一个营地到另外一个营地进行游牧,雨季时则回到村庄进行简单的农业生产,其村庄房屋一般使用在5年左右。因为仅仅依靠动物性的生产并不能满足其全年的食物所需,因此粮食生产也成为了他们生产的一部分,同时渔猎经济在其困难时期也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总体上来讲他们基本上属于一种混合型的畜牧—植物生产经济[9]。与努尔人相似,在新疆的哈萨克族的牧民多将农作物种在冬季牧场,他们会在春季离开冬季牧场前翻好地,播上种子,一般不进行田间管理,到秋天庄稼成熟时再回来收割[10]。
居住在大兴安岭地区的鄂温克人则是体现着另类适应。以阿荣旗查巴乡鄂温克族为例,他们生活以狩猎采集经济为主,同时也兼营着牧业与农作物生产。狩猎与采集活动是他们一年四季中的主要活动,牲口就在村子或营地的附近照看放养,粮食生产是他们不擅长也不喜欢的活动,耕地选在离村稍远的地方,火烧草木,手撒种子,在最初期只是用手薅两遍草,就等收获。一般一块地种五年就扔掉不种了[11]。他们过的是一种趋于定居的生活方式。在狩猎采集经济中,流动是其获取食物的必要条件,而鄂温克猎人的定居式的生活则要归功于马匹与枪支的利用,单位时间内行走的距离、驼运猎物的能力、狩猎的能力都是史前社会无法比拟的。
以上各民族动物性生产的例子说明,动物性的生产若想达到自给自足的水平,需要不断地移动,如藏族的游牧活动;一旦有较长时间的定居生活,土地承载力又不足以支撑足够的动物生产,这时就需要有其他的食物生产方式进行补充,如努尔人和鄂温克人的作物生产和狩猎采集活动。
对于较原始的粮食作物生产,一般根据整地方式及其使用的农具,大致可分为火耕农业、锄耕农业和犁耕农业[12]。刀耕火种就属于火耕农业,刀耕指的是用刀或斧将杂草树木砍倒;火种则是将已砍倒晒干的杂草树木烧光,然后再进行播种。锄耕农业主要用锄或铲翻土耕种、熟荒耕作。犁耕农业则主要通过犁耕使翻土工作作为一种连续性作业,提高了翻土效率。这样一种划分有利于我们对于耕种技术和效率的理解,结合云南少数民族较原始的农业生产活动,为以粮食作物生产为主的农业生产提供参考[13]。
从农业定居方式来看,可以分为任意迁徙类型、固定地域内的迁徙类型、定居类型。由于影响定居与否的因素很多,为了便于理解,我们还要结合着土地轮歇形态来加以分析。从土地轮歇耕作时间长度来分类,可以分为无轮歇类型、短期轮歇类型与长期轮歇类型。
我很为他着急,劝他转行。多方为他介绍工作,可他积极性很低,面试也不去,催得急了,亚山很烦躁:“你不懂的……”不知是不是对我的热心反感,亚山从出租屋搬了出去。
一为无轮歇类型,从轮歇特点上来看,一块土地只种一季作物便抛荒,休闲期短则七八年,长则十余年,如果居住地附近没有足够的开荒土地,居民就要经常迁徙;二为短期轮歇类型,指连续耕种两年,休闲七八年至十余年的方式,这种耕作方式定居的能力比无轮歇类型要强一些;三为长期轮歇类型,即土地耕作经营时间一般为三至五年,休闲时间为十年以上,也有少数轮歇七八年至十年的,此类定居的时间自然要长一些。
以上这种轮歇制的生产,在土地的休闲期内,如果居住地附近可耕种土地不能满足需求,就有部分或者全部居民要迁徙。其中任意迁徙类型属于彻底抛弃居住地,重择居址,距离从几百米到几百千米不等,这种迁徙没有地域限制,无秩序、较随意;固定地域内的迁徙,指在自己土地范围内的迁徙,有的是置居所于两地,随季节和农事活动变化而移动居所,或在一个地方居住两三年,土地需要抛荒休整,则搬迁到准备耕种的土地旁另建新居,短期轮歇类型与长期轮歇类型都有可能有此居住模式;定居类型是种稳定的聚落形态,长期在一个固定的地点居住和从事生产。通过以上的分类描述,我们能够断定决定其居住时间长短的关键变量就在于土地的数量能否满足人们轮耕的需要。
具体的生产方法:无轮歇型的生产技术,主要是砍斫树木后进行烧地,最后再播种,这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刀耕火种”。轮歇类型的生产,在休闲期满后的第一年耕作其技术与无轮歇型耕作技术相同,第二年生产开始进行锄耕,直到土地休耕,独龙族的耕作方式大概如此,像基诺族则除了刀耕与锄耕之外,在最后两年的耕作期间,还要进行犁耕。锄耕和犁耕的最大好处是可以最大限度地控制杂草的生长,同时疏松土地,防止土地板结,当然,锄耕与犁耕与刀耕相比,则需要更多的劳动投入(如表2-1)。
表21 无轮作轮歇型与轮作轮歇型工作时间对比[13]
(续)
总的来讲,与无轮歇类型相比,轮歇类型的最大优点是节约土地,缺点是草灾严重,劳动力投入多,收成上却与无轮歇类型相差无几,甚至由于无轮歇型的杂草危害更小、土壤肥力更高使得收成更有保证。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无轮歇类型是山地民族更愿意经营的一种类型,人少地多是这一类型存在的基本条件。
然而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供需矛盾增加,轮歇生产类型是必然的选择。那么从更长时间的尺度来推论,如果人口的增长没有很好的调节机制,这种轮歇式的生产类型也会崩溃。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增加土地单位面积的产量,如人工施肥、浇灌等。耕种者也会进一步被土地牵制束缚,最终成为彻彻底底的农作物生产者。在云南地区的生活中,狩猎采集活动也很频繁,像那赛寨的拉祜族,他们实行的是无轮歇型的农业生产方式,而与农作活动相比,他们更喜欢狩猎采集活动,而狩猎采集活动也会增加其流动性。
农业从生产对象上可以分为动物生产与植物生产。我们依据农业的内涵分析与民族学材料分析,大体可以对农业进行以下分类。
动物生产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畜牧业。从民族学的材料中,可以看出动物的生产并不是单一的方式。如藏族的游牧方式,通过动物的生产基本能够达到自给自足。由于游牧的范围不同,其迁徙程度也不同,甚至有定居的情况。当然这种定居只是在定居点一定范围内的游牧,只不过距离定居点较近,不必搬迁。由于牧场承载量的原因,不太可能有较大聚落的出现。另一种动物生产方式,虽然也为游牧,但由于动物性食物不能达到自给自足,需要结合一些作物种植的方式,如上文的努尔人、新疆地区的部分哈萨克族人等都是采用此种的生产方式。
根据三类的特性,其对应的考古遗存的可能性也各有特点,如表3-1所示:
表31 动物生产类型
在植物生产过程中,涉及到技术的变量也很多,但大部分都经过播种(包括播种前的准备工作,如整地、选种的工作)、田间管理(包括灌溉、除草、施肥、防治虫害等)、收割、储藏等步骤。在这里,我们按照技术变量的目的与先后顺序,可将生产过程分为三个阶段。播种及其之前的准备工作划分为一阶段,称为播种期;播种之后到收割之前的活动,称为田间管理期;作物收割到储藏称为收储期。播种期的目的很明确,确保种子入土,这也是收成的基础。田间管理期,这阶段所有的行为都是确保作物的产量,在播种期内的整地与选种也是为了增加产量和便于管理,可以说是田间管理期的先期工作,但其在内容与工作顺序上与“种子”的关系更为紧密,因此放在播种期。收割(或者说收采)与储藏并不是农民特有的行为,但收储期对于农民来说却性命攸关。从收割的效率到储藏前的加工处理,乃至储藏的技术都会由于农业所占经济比重不同而不同。
根据这种过程的分期,我们可将植物生产分为三大类,如表3-2。特别要强调的一点,收储期是每种生产都必须的,因为这也是前边两个阶段劳动的根本目的。根据我们定义的农业,这三个生产阶段中的播种期与田间管理期就不是必须的;即使三个阶段的生产过程都存在,由于内部技术的不同,也会有生产上的区别。基于这两点,我们将植物生产进行类别划分。
一般就作物生产来讲,播种期是整个生产离不开的环节,但是在植物的强化利用到驯化阶段[2],人类对这些植物通过照看而实现生产成为一种可能,我们可以称这种参与的生产为照看式生产,这种生产方式在理论是上存在的。田间管理期是人类为了提高作物产量而参与的活动,对于某些对农业生产的产出要求不高的生产者(虽然主观还是收成好),不进行田间管理或者仅有很少的田间管理活动成为可能,我们这里将此称之为粗放式生产。此种情况,其前期的整地阶段也不会有太精细的处理,这与不进行田间管理的道理是相通的,他们不想或者不需要付出过多的劳动。对于这三期阶段都存在的农业生产,则称为精细式生产。
表32 植物生产类型
其实这三种类型关键变量在于人力成本。特别是田间管理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像我们前文民族学材料中所提到的无轮歇型生产、哈萨克族游牧民的农业生产就属于粗放式生产,而轮歇式生产则属于粗放式生产与精细生产结合式生产:在耕作的第一年属于粗放式的生产,之后几年锄或犁参与的生产活动则属于精细式生产。
这里我们对动物生产与植物生产的特点做了一比较细致的分析。有的生产方式能够自给自足,有的则需要其他方式生产的配合。
在史前时代,主要的经济生产方式无外乎农业经济与狩猎采集经济。进入农业时代后,狩猎采集经济的主导地位消失了,但这种经济行为还是存在的,狩猎采集生产与农业生产共同组成了史前的经济形态。
流动性是狩猎采集行为的特点之一,如果以狩猎采集的经济行为支撑人类日常生活的必需食物或者部分时间的食物,那么也就要求这样的人群具有一定的流动性,或者说一年里只有在部分的时间里可以定居,而定居这部分时间或者是不需要狩猎采集也可支撑,或者是为了克服狩猎采集经济的产出不足而不得已选择的生产方式(前文鄂温克猎人的作物生产就是不得已进行的农业生产)。所以在史前时代,狩猎采集行为的重要性体现在那些不能自给自足的农业生产中,而我们也要解决狩猎采集经济与植物生产、动物生产的关系。哪些能够组合在一起,构成一个较好的经济生产系统。
植物生产中的照看性生产,由于是在农业起源阶段,因此具有狩猎采集与食物生产(体现在人类的照看行为,进而提高产量)的双重性质,而且是以狩猎采集为主,农业生产在物质遗存的表现上,应是对生产品种的强化利用工具。
自给游牧作为一种自给自足性的生产方式,是不需要其他的补给方式的,这也是其生产特点造成的。因为人要对生产对象时刻保持联系和照顾,不可能有更多的人力去专门进行其他方面的生产,而其逐水草而居的不稳定的生活状态,也不适合其他的生产。
非自给游牧则表现为不能自给自足的一种生产方式。它可以说是游牧的变体,只不过游牧业无法完全支撑其日常消费。对其进行补充的可能性经济行为包括狩猎采集、粗放式生产、精细式生产。一般来说,非自给游牧的补充经济必须是相对稳定的,如果带着动物四处狩猎采集,其实与“游牧”的行为没什么区别了,根据这一点,粗放型农业是很好的补充选择。一是在时间上可以做到相互照应,只要在作物生产期间在居住点即可,这个时间内,居住点周围的自然资源也足可支撑动物生产;二是粮食极好的可储藏性可确保度过动物生产带来的食物短缺阶段。对于精细农业而言,需要大量的人力投入,是定居性极强的一种生产方式,但是在劳动力允许的范围内,二者是可以有个很好的互补的,但如果精细农业可以达到自给自足,为什么还需要这种生活呢?而且我们在民族学的调查案例中发现,牧民和猎人很不喜欢农作物生产[9][13],换句话说,精细方式生产的农民不太会有空间进行游牧与狩猎采集,要不然就不需要进行精细式生产了,除非群体内部出现分工合作,部分人进行植物生产,部分人进行游牧生产,以应对单一生产方式所带来的潜在风险。
圈养是定居的一种生产方式,与游牧的定居生产方式不同。游牧的定居生产方式是在居住点附近进行放牧,以放牧作为食物的来源方式,且居住点的规模很小,一般三、五户且也比较分散。而圈养生产的主要食物来源并不是这些圈养的动物,而是作物的生产,或者说圈养动物可看作是一种副业,在食物供给中不起决定性的作用。
粗放型生产作为一种定居的生产行为,其定居的时间比较短,这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理解,其一是居址的使用时间短,比较容易废弃,这是由于缺少人工干预的田地很容易就荒废,田地荒废后就需要另选田地并在其附近另建居址;其二,这种生产方式使得居址的利用时间呈季节性,这是因为作物生产节省下来的时间可以进行狩猎采集与游牧活动,或者说是狩猎采集与游牧的补充性经济更容易与粗放型生产结合起来。
精细式生产的定居稳定性最高,一方面是由于其经济的自给自足,另一方面稳定性促进了其自给自足。而狩猎采集经济和圈养可以作为副业而存在,在食物的供给关系中影响不会很大。由于精细生产需要的劳动量很大,有可能需要在田地附近另建居址作为临时居住,但这种居址的内部规模不会很大,内部的物品也多以生产工具为主。
经过以上的讨论,从定居程度与自给自足关系,可以得到下列七种经济组合模式(表4-1),也体现了史前可能存在的农业发展类别:
表41 生计方式组合模式
以上基本包含了史前社会以食物为生产目的经济组合形态。有两种形式比较特殊的经济方式没有提及,做一个简要的说明。其一为动物处在驯化阶段的生产。我们所提及的动物生产的三种类型,都是驯化后的行为,但在驯化阶段,如果对野生动物的“照看”行为,符合本文农业生产的定义,那么我们要将这种行为划为一种生产方式,比如鄂温克人追随驯鹿迁徙路线的生活关系[10]。其实这种表现与游牧和狩猎采集行为相似,基本上属于一种迁徙性或者移动性的生活方式,无需单独归类。其二为渔猎经济,即水生资源的利用[2],算是狩猎采集经济中的一种特例,他们并不进行农业生产活动,但却与农业社会有着相似的行为,比如定居、烧造陶器等。这类的经济行为需要有广阔的资源域来支持,因为此种经济行为不具有普遍性,并未放入经济组合类型中。[基金项目: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殷墟王裕口南地出土石器的功能研究”(2017CKG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