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激宇,徐 腾,项 升
(安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安徽合肥,230036)
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镇化水平不断发展,从1996年到2017年,中国常住人口城镇化水平由30.48%上升到58.52%,增长了28.04个百分点,年均提高1.27个百分点。就安徽省而言,1995年城镇化水平为19.09%、2017年城镇化水平为53.49%,较全国处于落后状态,且差距比较明显。对此,安徽省在2017年6月21日出台了《安徽省新型城镇化发展规划(2016—2025年)》,并指出我省近年来区域优势更加突出、有利于推动我省的新型城镇化发展;城镇化的发展理念开始发生转变,城镇化动力不再把单一的工业化作为主力,而是需要农业现代化、信息化等多元动力协同驱动,服务业与高科技产业对城镇化的促进作用日益明显。发展模式也逐渐由过于依赖要素投入的粗放模式转向多重依赖创新、绿色、共享、协调的集约模式,这就要求我们在新型城镇化进程中兼顾质量与效率。而如何走出这条高质高效的新型城镇化道路则是安徽省及各地级市急需思考的问题。
新型城镇化发展的重点是人的城镇化,人口城镇化是衡量新型城镇化发展的主要指标。马孝先利用全国主要地级城市的面板数据,对城镇化的影响因素实证分析,研究表明,要素投入、人口素质和空间聚集等因素能够显著促进城镇化的发展,而政府作用、消费需求和金融深化对城镇化程度也有正向影响,但其作用水平并不显著。[1]陈恩等在上述结论的基础上,还指出资源环境、社会服务也是推动中部地区新型城镇化发展的格兰杰原因。[2]韩立达等深入剖析了新型城镇化内涵,从省内外两个维度考察地理空间对四川省新型城镇化的影响,结果发现空间因素和经济发展、居民收入结构、公共服务配给结构、产业结构、就业结构等对四川省新型城镇化进程有重要影响。[3]张丽琴等借助多种统计对河北省新型城镇化影响因素进行主成分回归分析,同样得出促进经济发展、优化产业结构能够促进城镇化水平提高,而科教投入、地方基础设施建设的影响却差强人意。[4]蔡刚则是通过建立全面的新型城镇化水平指标体系,验证了新型城镇化水平的变化趋势以及旅游产业对新型城镇化的正向影响,说明第三产业的发展对新型城镇化具有促进作用,[5]李润平分区域对东中西部县域城镇化的影响因素进行因子分析,提炼出金融发展、产业结构、财政政策、农村金融和城乡收入差距等五个主要因素,并得出金融体系效率在县域城镇化中的地区差异。[6]郑蕊等通过研究全国及省级层面,发现产业结构跨期演变对新型城镇化建设的促进作用存在地域差异,同时指出加快产业结构跨期演变、推进“产城一体化”,是推动新型城镇化建设的重要途径。[7]刘欢从人口城镇化发展的空间特征出发,研究长江经济带人口城镇化空间差异的影响因素。结果表明:城市建设面积、科教发展程度对人口城镇化的空间差异存在负的影响,而产业结构调整、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区域创新能力、对外贸易发展程度的提升,对人口城镇化的空间格局会产生积极影响。[8]
由于区域位置和发展程度等各方面存在差异,安徽省16个地级市城镇化发展程度以及影响因素也可能存在区别,而文献的分析大多是对全国的面板或地区的截面和时间序列角度探究城镇化发展因素,对于省内不同区域新型城镇化发展差异性的研究尚不完善,因此选取安徽省为例,在借鉴已有研究的基础上,选取安徽省各地级市2005~2017的相关统计数据建立面板模型对安徽省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影响因素加以分析,具体研究安徽省北、中、南部各地区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关键影响因素,进而对各区域的新型城镇化提出有针对性的发展建议,以更好地促进新型城镇化健康发展。
现阶段,新型城镇化作为一个全新的中国式命题,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是在不断提升城镇化率的同时,要求我们要注重自然环境的协调发展、人居环境舒适等,实现“人的城镇化”。新型城镇化发展的核心不是以牺牲农业和粮食、生态和环境为代价,而是着眼农民,涵盖农村,实现城乡基础设施建设一体化和公共服务均等化,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实现共同富裕;此外,还需要协调人口、资源、社会经济与生态社会环境良性发展。总之,新型城镇化发展的落脚点应该是区域统筹、产业结构升级、生态友好、制度改革和体制创新等,[9]从而实现提高城镇化发展效率与质量的均衡发展。
安徽省下辖16个市,从地理位置上以长江、淮河为分界线,可以把安徽省分为皖南、皖中、皖北三个区域。表1为2017年安徽省划分区域后各个地级市的城镇化发展水平,显示皖南地区城镇化平均水平最高,为57.83%,皖中地区次之,而皖北地区的城镇化水平整体最低,因而各区域城镇化的发展存在着明显的差距。
表1 2017年安徽省各个地级市城镇化水平(%)
新型城镇化的核心是人口的城镇化,通常用城镇化率(cityp)来表示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因此也将其作为被解释变量。对于影响安徽省新型城镇化进程的主要因素选取,在借鉴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同时兼顾到安徽省的实际发展情况,主要考虑了如下几个因素:
1.经济发展水平
经济的增长是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基础,城镇化必然伴随经济的发展而发展。李长亮等均证明社会经济的发展对城镇化发展是具有积极影响的。[10]而人均GDP是衡量经济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因此选取人均GDP作为一个解释变量来观察经济发展水平在安徽省新型城镇化发展进程中的影响作用。
2.农业现代化水平
在农业种植、管理等过程中引入先进的农业机械设备、采用机械化服务,可以提高农业的生产效率,促进农户增收。只有实现现代化的农业生产,农业才能实现规模种植,农民才能从传统种植中解放出来,为新型城镇化建设创造条件。而就安徽省来说,整体农业现代化水平处于较低阶段,对城镇化的影响可能并不明显。
3.工业化发展水平
工业的持续发展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使人口向城镇聚集,促使了人民增收和经济增长,改善了生活环境和消费方式等,不仅为城镇化提供经济支撑,而且也在大环境上加速新型城镇化的进程。工业化发展水平用第二产业增加值所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来反映。
4.服务业发展水平
现阶段,加大三产调整幅度和优化其结构,这就使得第三产业发展不断扩大。城镇生产性和消费性服务业能够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解决农村人口的就业问题,从而促进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安徽省第三产业处于迅速发展阶段,带动就业劳动力能力的快速提升,吸收了大量一、二产业的劳动力,服务业的发展与城镇化应具有正向关系。
5.对外贸易发展水平
发展对外贸易可以促进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增长。其中,商品和服务等的进口可以对地方经济产生溢出效应和竞争效应,从而促进技术水平和经济效率提高;同时,商品和服务等的出口又能够扩大对本土产品的需求,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带动居民增收。对外贸易水平的提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加速城镇化的发展。
6.基础设施建设状况
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可以为其他物质生产提供更加便捷生产条件和更加畅通的流通渠道,因此基础设施建设程度决定了城镇布局的合理性及城镇承载能力的充裕性。
7.地方财政支出
政府的推动是影响城镇化更为直接的影响因素,地方财政的投放可以提供社会保障性就业、提高医疗卫生水平、改善人居环境,促进交通运输畅通。
8.科教水平
科技教育可以促进新型城镇化的发展。教育可以推动技术创新,技术创新又会变革农业生产方式,进而提高劳动效率,实现农民增收和经济增长。
在选取衡量各因素的指标时,由于考虑到变量能够在定性分析上保持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尽量选择了相关性较小而又相对全面的衡量指标。具体指标的选取,如表2所示。数据来源于安徽省历年统计年鉴和安徽省统计局相关部门的咨询。
表2 安徽省新型城镇化影响因素指指标变量
1.数据处理及模型构建
由于影响安徽省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各指标单位不一致、取值大小悬殊较大,为减弱模型可能具有的异方差性,在实证分析之前首先对所有指标进行对数。其面板模型设计如下:
其中,i代表16个安徽省地级市,t代表2005~2017年各年份,β1-β8代表每个因素对安徽省城镇化水平的弹性系数。以β1为例,当第三产业吸引就业人员比(servp)变量增加1个百分点,即服务业发展水平增加1个百分点时,城镇化水平将增加β1个百分点。
2.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和协整
在面板模型的检验中,单位根和协整检验主要是针对面板数据中时间序列维度进行的平稳性检验,进而可以避免由于时间序列的不平稳性所带来的虚假回归,但进行相关单位根检验和协整的前提是大样本数据,时间维度一般不少于30年。[11]而由于指标数据的可获得性,时间维度仅有13年,跨度较短,因此没有必要进行模型的单位根和协整的检验。
3.面板数据模型的确立
利用面板数据建立的模型通常主要有混合效应、固定效应以及随机效应模型三种面板模型。在混合回归模型中,对任何个体和截面,回归系数α和β都一样。固定效应模型中αi是随机变量而且其变化与Xit有关系。而在随机效应模型中,αi是一个随机变量,其变化与Xit无关。
为更全面地分析安徽省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影响因素,对各指标进行了描述性统计,如表3所示。模型方程主要是由安徽省16个地级市近13年的面板数据组成,使用Stata13通过F检验和Hausman检验值来确定最终模型的选择。
(1)安徽省城镇化发展的影响因素模型
基于2005~2017年安徽省16个地级市面板数据,实证分析、验证安徽省近些年来影响新城城镇化发展的关键性因素。以文中的计量模型(1)为实证模型,使用Stata13软件对其进行回归检验,F检验结果显示P=0.0000,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原假设,也就是说其面板模型只能在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中进行选择。进一步利用Hausman检验,结果显示P=0.0002,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原假设,因此选择固定效应模型并进行相关回归,方程组内R2=0.7871,说明模型具有较强的解释能力,模型回归结果如表4。
表3 数据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4 安徽省新型城镇化影响因素模型回归结果
从回归结果可以得出,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对安徽省城镇化有显著影响的指标有经济发展水平、服务业的发展、对外贸易程度、基础设施建设。其中,代表安徽省经济发展水平的人均gdp的弹性系数为0.1949,也就是人均生产总值越多则越能显著刺激劳动力更多地流向城市;同样安徽省服务业发展也能显著促进城镇化进行,第三产业吸引就业能力每增加1%,就可以带来城镇化率25.05%的提升;对外贸易发展对城镇化的推动程度相对较小,进出口总额每提高1个百分点,整体城镇化率增长4.43个百分点。值得注意的是,安徽省基础设施建设在城镇化进程中为相关生产资料提供便利生产条件和流通渠道等方面存在不充分,并且与城镇化水平成负的相关关系,整体可能对城镇化的发展产生制约作用。
表5 分地区模型估计结果(修改)
(2)安徽省分区域新城镇化发展的影响因素模型
为进一步研究影响安徽省各区域城镇化进程中的主要因素及地区差异,对16个地级市按照上述区域划分的形式对其进行分地区回归分析。为探讨影响各区域城镇化进程的关键性指标,在回归分析过程中,采用后向法逐步剔除不显著的变量,直至模型中所有变量均能通过显著性检验,从而得到最终的统计结果。安徽省三个区域最终回归模型的F检验结果均在0.05的水平以下,均拒绝混合效应模型,而皖南、中、北地区模型的Hausman检验结果依次为0.0000、0.0000、0.0985。因此,皖南、皖中地区最终选择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而皖北地区接受原假设,使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5,其中皖北地区(1)、皖中地区(1)、皖南地区(1)为含有所有解释变量的最初回归结果,三个区域对应的(2)则为利用剔除法最优得到的方程。
观察表5可以得出,服务业的发展依旧可以显著地加快三个区域的城镇化进程,产业结构的调整升级带动服务业的不断发展完善,在安徽省三大地区城镇化进程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现已成为促进安徽省内各个地区城镇化发展的主干力量;安徽省对外贸易的不断发展完善在皖中地区城镇化进程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而对皖南地区城镇化的影响在10%的水平上相对显著;经济发展水平(人均gdp)在皖南、皖中地区均通过T检验,地方财政支出则对皖中、北地区的城镇化进程促进效果明显。相比之下,科教水平、农业现代化中的农机总动力指标在安徽各区域城镇化进程中发挥的作用则不尽人意,这说明安徽省各地区农业现代化水平不足、科教水平发展可能仍处于相对不足或者辐射带动作用还未显现出来的状态。
就皖北区域而言,仅有地方财政支出和服务业的发展水平对该区域新型城镇化的发展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对应的弹性系数分别是0.0937、0.2247,即这两项分别增加1个百分点,各自能带动城镇化率增加9.37、22.47个百分点,而社会经济、工业发展等并没有实现对新型城镇化的预期影响。以传统农业为主的皖北区域城镇化发然仍不够全面。
就皖中区域而言,除服务业的发展和地方财政支出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可以加速城镇化进程,对外贸易的不断扩大也对该区域城镇化的发展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弹性系数分别为0.1614、0.1066、0.0621。而社会经济发展(人均gdp)的弹性系数为-0.1096,并没有如预期一样对城镇化发展发挥促进作用,这主要是由于皖中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大多是依靠省会合肥的带动,而各市经济发展处于不均衡状态。
就皖南区域而言,服务业的进步对城镇化进程的促进作用在三地区中最为明显,弹性系数是0.2272,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T检验。经济社会的发展仍作为皖南地区新型城镇化发展的一个重要带动因素,弹性系数为0.4051。进出口的扩大可以显著地带动城镇化的提升。相对于皖北、皖中地区的不显著,基础设施建设则对皖南地区新型城镇化发展的回归系数为负(-0.0481),负载系数较小,这种结果与预期不符,但并不代表基础设施建设阻碍了城镇化的发展。究其原因,可能是皖南地区基础设施建设相对不足,难以满足物质资料生产需要的便捷条件和流通渠道,对城镇化发展的作用未能充分发挥出来。
通过对2005~2017年安徽省16个地级市的相关数据分析建立面板模型,得出空间地理位置的不同,新型城镇化发展程度和速度也存在空间差异。
作为长江经济带的重要组成部分,安徽省地理位置较为优越,对外贸易、社会经济、服务业等快速发展,能够较为显著地带动安徽省城镇化的发展。就分区来看:皖北地区处于平原地区并处于转型发展阶段,城镇化发展主要依靠政府地方财政支出和服务业发展,其他因素对其促进作用相对较小;而皖南地区则第三产业可发展资源丰富,因此以服务业为主导的第三产业可以作为其重点发展方向,对城镇化发展的促进作用更加突出,进出口贸易额增加的正向影响也逐渐显现;同时以安徽省省会合肥牵头的皖中地域经济快速发展,对外开放程度日益加大、政府财政支出对症下药,城镇化水平上升步伐加快。
由于各个区域城镇化发展的影响因素存在地区性的差异,因此需要因地制宜地制定有针对性的政策来引导新型城镇化的开展。皖南应该在保持社会经济发展对城镇化的积极作用的基础上,重点发展皖南旅游文化,进一步提升对外贸易程度,促进现代农业同二、三产业的融合发展,加速城镇化进程;皖中地区需要更加注重社会经济的带动作用,充分借助合肥都市圈的战略契机,推动产业链和创新链融合发展,拓宽对外开放深度和宽度,借助现有机遇抓紧加快技术转化,创新发展现代服务业,解决更多人口的就业需求,确保对城镇化发展的推动效果达到效率最大化;皖北地区则需要在提升服务业发展水平和精准把握地方财政用处的基础上,根据皖北城市自身特点培育新型产业集群,推动传统产业改造升级,特别是对资源型城市,需要打造持续替代产业,发展多元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