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莉,官伟宁,杜丹丹,李 俊,左春林
格雷夫斯病(graves' disease,Graves病,GD)是一种常见的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疾病,临床上针对GD有三种治疗方法,即抗甲状腺药物,碘131(131I)及手术治疗[1]。相比另两种疗法,131I治疗有方便、经济、治愈率高的特点,但永久性甲状腺功能减退症(甲减)是其难以回避的副作用。针对引起甲减的相关因素,目前研究结果多不一致。Yang et al[2]提出其与甲状腺24 h碘摄取量、治疗时碘总剂量、游离甲状腺素水平、甲状腺质量以及抗甲状腺药物的使用相关。filigoj et al[3]研究表明年龄是其独立影响因素。子宫球蛋白相关蛋白1(uteroglobin-related protein 1,UGRP1)是一种功能尚未完全明确的分泌蛋白,在正常甲状腺组织有少量表达[4]。UGRP1基因位于GD的易感区段内,且是甲状腺转录因子的下游靶基因,可能参与GD的发病过程[5]。该研究通过针吸GD患者甲状腺细胞分析UGRP1的表达情况,观察其与131I治疗后发生早期甲减风险的相关性,旨在探究GD患者131I治疗后甲减发生风险的预测指标。
1.1 病例资料招募2017年3月~2018年3月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内分泌科首次接受131I治疗女性GD住院患者共38例,所有患者符合放射碘治疗指征[6]。每例患者在接受131I治疗前均行甲状腺细针穿刺细胞学检查,留取切片两张,分别行苏木精-伊红染色及UGRP1免疫组化染色。本研究通过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入组患者知悉检测内容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主要试剂一抗:兔抗人UGRP1多克隆抗体购自北京博奥森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二抗:PV6000山羊抗兔IgG/HRP聚合物、DAB试剂购自北京中杉金桥生物技术有限公司。
1.3 实验步骤(Envision二步法)-20 ℃冰箱保存标本,37 ℃烤箱孵育30 min,使用3%过氧化氢封闭内源性过氧化物酶活性及0.3% TRIton-X100溶解细胞膜和核膜的脂质;滴加兔来源的UGRP1抗体(1 ∶500)覆盖切片,4 ℃孵育过夜;滴加即用型二抗,37 ℃烤箱孵育30 min,滴加适量新鲜配置的DAB显色液,显微镜下观察控制显色时间;苏木精染液染色20 s,纯水冲洗10 min充分蓝化,自然风干后,中性树脂封片。
1.4 实验结果判定标准在光镜下分析,排除非特异性染色前提下,细胞膜上或细胞质内有黄色、棕黄色或棕褐色颗粒的细胞为阳性细胞。本研究样本均由两名具备病理检验资质的医师进行阅片。
2.1 GD患者131I治疗前的资料根据UGRP1的表达的情况,将38例患者分为UGRP1阳性表达组和UGRP1阴性表达组,131I治疗前两组GD患者的年龄、病程、血常规、肝功能、血清中三碘甲状腺氨酸(triiodothyronine,TT3 )、甲状腺素(thyroxine,TT4)、促甲状腺激素(thyroid stimulating hormone,TSH)、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thyroid peroxidase antibody,TPOAb)、抗甲状腺球蛋白抗体(anti-thyroglobulin antibody,ATG)、甲状腺球蛋白(thyroglobulin,Tg)和促甲状腺激素受体抗体(thyroid stimulating hormone receptor antibody,TRAb)等组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治疗前临床资料的比较(n=38)
2.2 UGRP1在GD甲状腺细胞中的表达GD患者的甲状腺细针穿刺细胞学可见甲状腺滤泡细胞片样排列,周围可见吸收空泡,部分核大,细胞质较宽。背景可见胶质,淋巴细胞少量。UGRP1抗原呈棕黄色或棕褐色,定位于甲状腺滤泡细胞的细胞质中。通过免疫组化的检测,其中有20例患者甲状腺细胞中UGRP1阳性表达,阳性率为52.6%,见图1A、1B、1C;而18例患者甲状腺细胞中UGRP1阴性表达,阴性率为47.4%,见图1D、1E、1F。
图1 UGRP1在GD甲状腺细胞中的表达 IHC×200A、B、C:UGRP1阳性表达组;D、E、F:UGRP1阴性表达组
2.3 UGRP1阳性与阴性表达组的甲状腺功能差异不干预治疗过程,所有患者在行131I治疗后12周随访甲状腺功能,其中UGRP1阳性表达组的TT3与TT4水平均低于UGRP1阴性表达组,而TSH水平明显高于UGRP1阴性表达组,两组间TT3与TSH水平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2。
表2 131I治疗后12周两组间甲状腺功能的比较(n=38)
2.4 GD患者131I治疗甲减发生预测因素分析本研究中,对GD患者131I治疗后出现甲减的临床及检验因素进行分析。结果显示,在众多因素中,UGRP1阳性表达与否同GD患者131I治疗后甲减的发生显著相关,在UGRP1阳性的患者中,发生甲减的概率显著增加(P<0.01)。见表3。
131I治疗GD患者的主要并发症是甲状腺功能减退。目前的研究显示,绝大多数患者131I治疗后发生早期甲减,通常发生在131I治疗后的前3~6个月内[7],若诊断不及时或未及时给予甲状腺激素替代治疗,可能会导致甲减加重,甚至需永久性使用甲状腺激素改善机体情况,因此早期识别甲减的发生概率对指导临床治疗具有重要意义。
表3 131I治疗后12周各组间甲减发生情况的比较[n(%)]
UGRP1基因区域已被证实含哮喘易感位点及编码多种辅助性T细胞2型细胞因子,具有潜在的抗炎作用[8]。2009年Song et al[5]利用TagSNP技术,采用定位克隆策略,率先识别出UGRP1基因为GD的易感基因之一。但到目前为止,UGRP1如何促进甲亢的发生尚不清楚。研究[9]显示,UGRP1基因敲除小鼠接受卵清蛋白诱导时,表现出加重的肺部炎症。另外,UGRP1可能通过调节胸腺活化调节趋化因子17和趋化因子受体4途径发挥抗炎活性[10]。早期研究[11-13]表明,UGRP1可能通过激活或抑制某些细胞因子的活性而发挥抗炎作用,如白介素-5(interleukin-5,IL-5)、IL-9、IL-10等。
本研究结果显示,在UGRP1阳性的GD患者中,131I治疗后甲减的发生率为75%,在UGRP1阴性的GD患者中,131I治疗后甲减的发生率为33%,UGRP1与GD患者131I治疗后甲减发生显著相关,且治疗前两组患者的年龄,身高,体质量,病程,抗甲状腺药物治疗时间,血常规,肝功能,甲状腺激素及抗体水平等因素均无明显差异。另外本研究仅显示UGRP1与GD患者131I治疗后甲减发生率相关,而患者的年龄,体质量指数,病程,抗甲状腺药物治疗时间,白细胞,中性粒细胞,谷丙转氨酶,谷草转氨酶,TPOAb,ATG,Tg,TRAb等因素均与甲减发生无关,因此无其他因素共同纳入进行下一步多因素回归分析。本研究为首次在GD患者临床样本中检测UGRP1表达,并探究UGRP1蛋白表达水平及其它临床因素与131I治疗后甲减发生的相关性,结果表明UGRP1对于GD患者行131I治疗后发生甲减的概率可能有预测作用。根据现有的研究结果,推测UGRP1可能本身是一个抗炎因子,或可能为炎症反应过程中的重要调节因子,从而参与机体炎症反应,影响GD的致病过程及转归。UGRP1抑制炎症反应的具体机制,影响GD致病过程及转归的具体途径,是否还有其他的受体尚需进一步的研究证实。
综上所述,本研究表明GD患者行131I治疗后发生甲减可能与UGRP1在甲状腺细胞中的高表达有关,UGRP1高表达是否作为GD患者131I治疗后甲减发生的有效预测因子,将有赖于多中心、大样本的临床研究。同时本研究为GD患者选择合适的治疗方式,在提高其治愈率同时尽可能降低甲减的发生率提供了一条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