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吏犯浑，皇帝埋单

葛文景

宋太祖定鼎天下后，为了缓解关中木材匮乏的现状，特地颁布一项新政：鼓励木材商人向关中贩运木材，而且每年都从国库拿出数十万缗铜钱，以最低利息借贷给他们。有些地方官看准这是个获利渠道，便趁机向借贷者索取红利，否则不予借贷。定国军节度使张美身居高位，完全可以凭借权力获得最大利益，但他却始终独善其身，一毫不取。

乾德五年（967年），张美受朝臣举荐，就任横海节度使，治所设在沧州。沧州地处边陲，自古民风彪悍，那里不光聚集着众多劫富济贫的绿林中人，剪径绑票的小蟊贼更是不计其数。他们虽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却不断袭扰官府、侵害百姓利益，朝廷先后更换几任节度使都無能为力。

张美甫一到任，便发重兵剿灭危害最大的几股土匪，而后对诸多小股匪盗剿抚并用、恩威兼施。面对严峻形势，许多罪不至死的匪盗选择公开投诚，有些上了“黑名单”的罪大恶极者，害怕朝廷言而无信、秋后算账，暂时虽未投诚，却也隐形遁迹，不再公开作恶。盗匪时常出没的沧州地界一度出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清平局面。

然而，张美在声名鹊起的同时，竟做出一件令人不齿的事来。一天晚上，张美率领手下巡查，途经一个村庄时，当地百姓感激他治理有功，公推首富张老员外做东，留张美和他的手下吃饭。席间为了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张员外还将夫人和女儿叫来，特意为张美敬酒。没想到几杯酒下肚，一见张老员外的女儿姿色不凡，张美就乱了心智，趁着酒酣耳热，言语轻佻不说，还非要纳张老员外的女儿做妾不可。遭到拒绝后，张美不但强行把张老员外的女儿带回府邸，临走又逼迫村民替他凑了4000缗钱做聘礼。

张老员外气愤不过，一纸诉状将张美告到府衙。地方官自然不敢专断，连忙上报朝廷。宋太祖一向注重底层民情，多次严令不许以任何理由扣押。他想，张员外一介平民，没理由诬陷这些地方大员。但他不明白的是，像张美这样精明强干、口碑又好的能员为何也会犯如此低级错误？得知张员外的女儿尚未婚配，他便想将错就错，玉成其事，想必张美感念于此，定会对自己更加忠贞。

宋太祖金口玉言成全了张美，张老员外自然也无话可说，乐得其成。不过，宋太祖却并未就此罢手，还是要敲打张美一番。

宋太祖知道张美是个孝子，便把他的母亲接到京城，说了张美在沧州的所作所为。听说儿子犯了过失，而且此事可大可小，张老太太吓傻了，赶紧叩头谢罪，替儿子求情。宋太祖看到自己的敲打起到威慑效果，便不予追究，待张老太太平身后，命人取来一万缗铜钱赐给她。张老太太不知所措，宋太祖心平气和地说： “你把这钱交给张美，让他赶紧把掠夺百姓的钱如数归还。顺便告诉他，就是再缺钱，也不能搜刮百姓。”张美老母不顾年迈体衰，连日赶往沧州。面对老母的谆谆告诫，张美心中惭愧，但更多的还是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