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馨
摘要:曲牌音乐作为中国传统音乐的一种乐曲形式,是探索中国音乐结构、音乐传播的重要方式之一。对于曲牌的研究应该溯源探流,结合中国传统音乐、戏曲音乐等活态基础上,知其来处,明辨去处。
关键词:曲牌;万年欢;教坊
中图分类号:J6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9)12-0146-01
[万年欢]是古老的器乐曲和声乐曲牌。《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卷之十三中吕调中刊载有此曲牌,后收入谢元淮编撰的《碎金词谱》(六卷本)之卷一的中吕调,并在曲牌末注释:[万年欢]為‘唐教坊曲名(见于崔令钦著《教坊记》)。
崔令钦《教坊记》载325首曲名,其中就包含[万年欢]。需要指出的是,崔令钦的《教坊记》记载的是唐代俗乐(歌舞百戏)的论著,结合唐代乐官制度可知,玄宗时期,教坊从太常中分离,成为“以教俗乐”为主要职能的大型乐舞机构,经考证,典俗乐的唐教坊存在了近二百年。至宋代元丰改制后,教坊重新回到太常辖下,其性质与职能也相应地有了重大改变。经过五代十国教坊职能的过渡,宋时教坊已不完全专典俗乐。通过《四库全书(电子版)》的索引发现,自[万年欢]始见于唐教坊以来,宋、元、明、清多延续此脉络用之。
据《宋会要辑稿》、《宋史·乐志》第十七所载可见,宋时教坊掌燕乐一事,大宴仪式与用乐,有[万年欢]此曲。《元史·礼乐志》第五、《明史·乐志》第三十九所载可知[万年欢]在元、明时也用于宴乐。明时朱元璋厌恶前代乐章多用谀词以为荣耀,以至鄙陋不堪,便命礼部尚书陶凯等更制其词。陶凯制宴享九奏乐章,用[金殿万年欢]、[得胜令]代替了《圣道行》。《钦定续通志》卷一百二十九记载唐述佛法曲存[万年欢],宋时乐官机构中,云韶部不隶属于太常,其在北宋存在时间不长,由宦者组成,仅为宫中及皇族服务,在人员构成及编制上,近似汉代的黄门倡,规模小于太乐、鼓吹、教坊。实际承载的是唐代教坊旧制。故乐曲中依旧有[万年欢]。
从《四库全书(电子版)》看,《御制律吕正义后编》卷八十九为宋代乐志考,其所载[万年欢]与《宋史·乐志》第十七同;《御制律吕正义后编》卷九十一为元代乐志考,其所载[万年欢]与《元史·礼乐志》第五同;《御制律吕正义后编》卷九十二为明代乐志考,其所载[万年欢]与《明史·乐志》第三十九同。通过文献的梳理,暂可认为[万年欢]在朝代的更替中传承具有一致性,大多用于宴乐中,尽管名称在明朝有所改变,但因用于仪式,音乐本体应该不会变化过大。故笔者翻阅《中国民族民间器乐曲集成》对音乐本体进行分析。
[万年欢]作为一首中国古老的器乐曲牌和声乐曲牌,几乎遍及中国各地。这一曲牌在鼓吹乐中运用广泛,如北京、河北、山西、东北、安徽等。从也用于丝竹乐,还用于一些器乐独奏曲,作为戏曲表演中过场的伴奏。
从器乐组成来看,各地鼓吹乐大多以管子、唢呐为主,辅助以笙、笛子,以及鼓等打击乐器;冯光钰《中国曲牌考》拟定选取了广东客家汉乐[万年欢]作为基本调,笔者以此对比集成中各地[万年欢]谱例,现今所存的[万年欢]在旋律、音阶、调式上,很多是在基本调骨架上做加花、变调,反复等处理,在内蒙古二人台音乐中,万年欢有大、小之分,大万年欢在体例与乐器上均是小万年欢骨干旋律的拓展,例如在包头地区的大万年欢在主奏乐器外,配以三种以上伴奏乐器,并在体例上扩充,近似西方有再现的单三部曲式。按区域看,北方地区[万年欢]音乐情绪比较欢快轻,南方地区[万年欢]融入了区域音乐的温婉特质,较恬静。在用乐场合上,红白事皆可奏[万年欢]。值得注意的是,[万年欢]还出现在佛教音乐中,如山西五台山,甘肃夏河县拉卜楞寺院。银卓玛《拉卜楞守“道得尔”与五台山佛乐的比较研究——以拉卜楞寺《色和》与殊像寺[万年欢]佛曲为例》一文通过曲调方面的考证对比发现,拉卜楞寺藏传佛教寺院所留存佛曲《色和》与五台山殊像寺佛曲[万年欢]应属同源。从遍及全国乐曲骨架大致相似的[万年欢]曲牌,到佛教寺院同源的[万年欢],体现了项阳先生对中国传统音乐文化整体一致性的认知,也证明了音乐区域丰富性的存在。
在《中国民族民间器乐曲集成》中,笔者未在河南、山东、陕西、上海等卷中发现[万年欢]曲牌,但既是仪式音乐,又普遍存在于多个省市中,河南、陕西古时又是王府所在地,依据中国政治制度以及礼乐文化上下一致性,仪式用乐的传承应该嫌少断裂。通过银卓玛的考证,[万年欢]在甘肃当地的名称已经发生变化,适应了当地口音,称为[哇呢欢],故方言对研究有一定的影响。所以,实地的田野调查是非常必要的,文献材料中未发现的[万年欢]曲牌有待田野考察的发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