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区旅游规划线路联动效应空间格局研究——以井冈山风景名胜区为例

■ 杜 丽 DU Li 王 宁 WANG Ning 吴承照 WU Chengzhao

在旅游业发展过程中，相关产业或部门间通过相互作用而彼此影响，从而产生旅游联动效应。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随着旅游业的逐步发展，对旅游地相互关系的认识已经由最初的竞争为主逐渐转向认同两者间的竞争与合作，这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了区域旅游联动发展研究日益兴起[1、2]。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际旅游组织和地区性机构开展了大量区域旅游联动规划项目和政策的研究。与此同时，研究者开始从经济学、管理学等方面对区域旅游联动展开了研究。一般来说，通过客源市场的共同开拓，旅游资源的重组和旅游产品的提升，旅游地之间可以实现旅游收益共享[3]。近年来，我国旅游地之间开始打破各自为战的局面，并结成一定的旅游联盟，这使得旅游地间的联动效应日益凸显，形成了大范围的区域旅游经济圈[4]。

旅游地之间的联动可以通过管理联动、品牌联动、线路联动和客源地联动等方式开展[5]。其中，旅游线路联动是旅游地之间采用的常见联动方式。例如，澳大利亚通过推广颇具特色的徒步旅游线路，将其国内主要旅游地进行了有效联动[6]；南非则尝试通过文化遗产线路建设，将广泛分布在其农村地区的旅游遗产地进行了连接[7]。通过旅游线路的有效联动，可在旅游资源的管理和开发方面，引发资源整合、形象共塑、空间优化等一系列联动效应。目前，国内研究者已经在旅游联动线路的规划[8]、空间模式[9、10]、发展对策[11]等方面取得了较多理论成果，但对旅游线路联动后的效应格局仍缺乏深入的实证量化研究。近年来，随着网络信息平台的快速发展，游客逐渐习惯通过网络进行旅游线路选择和预订，旅游服务公司也根据旅游市场需求规划设计了大量景区旅游线路，这使得研究者能够更好地审视风景区旅游线路规划设计，从而分析区域旅游发展中的旅游联动效应。因此，本研究以井冈山风景名胜区为研究对象，调查国内主要旅行社设计包含该景区的旅游线路，分析其旅游线路地域联动效应，提出相应的改进措施，以便为类似地区的景区规划提供理论指导。

1 研究区域

井冈山风景名胜区位于江西省西南部、吉安市井冈山市境内，地处湘东赣西边界、罗霄山脉中段。其范围为261.43 km2，有较为独特的高山田园景观和珍稀动植物，属中亚热带湿润季风型气候，雨量充沛，年平均温度为14.2℃。区内迄今保存完好的革命旧址遗迹有100多处，其中，有26处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被誉为“中国革命的摇篮”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奠基石”。井冈山风景名胜区是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1982年）、国家级自然保护区（2000年）、国家5A级旅游景区（2007年）、世界生物圈保护区（2012年）、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预备名录（2015年）、全国著名红色旅游景点景区，是集人文景观、自然历史和高山田园为一体的山岳型风景名胜区。

2 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在2016年9月25日～9月29日，选取携程、途牛和驴妈妈等国内著名旅游网站，搜集整理了上述网站旅游业务中41家旅行社重点推荐且有游客订购记录的包含井冈山风景名胜区的158条旅行线路。

2.2 旅游联动线路分析

对于井冈山风景名胜区旅游联动线路，分别依据主要旅游目的地数量和旅游线路天数，进行了两种统计划分：①依据主要旅游目的地数量不同，划分为包含1个（即井冈山景区）、2个、3个和3个以上等4种类型；②依据旅游天数差异和旅游线路的近似程度，划分为2～3日游、4～5日游、6～8日游、9～10日游等4种类型。根据以上统计数据，在地图上标记联动的景区和城镇，绘制井冈山风景名胜区的联动示意图。

2.3 旅游联动效应的确立

通过计算各旅游目的地的联动效应指数，分析联动效应中该点与井冈山风景名胜区的联动强度，利用ArcGIS核密度分析法确立井冈山风景名胜区联动效应空间格局。参考布倩楠等[12]的研究，联动效应指数计算公式如下：

NIi=∑NCi/∑NCz×100%

式中，NIi—井冈山景区联动的第i个景区或城镇的联动效应指数；

NCi—井冈山景区与第i个景区或城镇的联动次数；

NCz—井冈山景区联动的所有景区或城镇的联动次数。

3 结果分析

3.1 依照旅游目的地数量划分

3.1.1 仅包含井冈山风景区的旅游线路（共计73条）

由于井冈山风景名胜区在国内外具有较高的知名度，所以某些旅行社推荐的整条旅游线路中只包含井冈山风景区一个旅游目的地。游客可从客源地搭乘各种交通工具抵达井冈山市，然后再返回客源地。截至2016年9月，火车线路方面，已经开通了北京西、上海南、深圳西、长沙、南昌等城市往返井冈山的旅游专列；在航班方面，中国国航、东方航空、南方航空等9家航空公司开设了涵盖北京、上海、深圳、广州、成都、西安、天津、厦门、海口、南昌等10个城市往返井冈山机场的航班。对于上述单一抵达井冈山风景名胜区旅游目的地的旅游线路，从江西省外客源地直接到达井冈山风景名胜区的有11条，而途经南昌的有59条，途经赣州的有2条，途经吉安的有1条（图1）。

3.1.2 含2个主要旅游目的地的线路（共计48条）

在该类型48条线路中，包含井冈山和庐山两个风景名胜区的旅行线路有47条，仅有张家界假日旅行社设置了1条包含井冈山和龙虎山两个风景名胜区的旅行线路。在旅行中转城市上，有36条把南昌作为江西省内旅游的起始站和终点站；其余12条旅行线路把九江作为省内集散起始点，先游览庐山，再经南昌游览井冈山，最后以南昌为集散终点站。在景区旅行顺序上，仅有5条线路是先游览井冈山，再游览庐山或龙虎山；剩余43条线路均是先游览庐山，后游览井冈山（图2）。

3.1.3 含3个主要旅游目的地的线路（共计7条）

在该类型中，除井冈山外，其他主要旅游目的地包括庐山、龙虎山、婺源和景德镇等地。其中，又以游览庐山、井冈山和龙虎山的旅游线路居多。7条旅游线路中，有6条是以九江或南昌作为省内集散起始点，先游庐山，后经南昌中转去游览井冈山或者龙虎山；剩余的1条旅游线路则是以南昌为起点，先游览井冈山，再游览景德镇和婺源（图3）。

3.1.4 含3个以上主要旅游目的地的线路（共计30条）

图1 井冈山风景名胜区单一旅游目的地线路示意图

图2 井冈山风景名胜区联动2个主要旅游目的地线路示意图

在该类型中，除井冈山外，其他主要旅游目的地包括庐山、三清山、龙虎山、石钟山、婺源和景德镇等地。其中，以南昌为省内始发地的有17条旅游线路，以九江为省内始发地的有12条。在以南昌为起点的线路中，多数先游井冈山后返回南昌，再游庐山，之后依次游览石钟山、景德镇、婺源和三清山等地；少部分先游庐山，后去婺源、景德镇，最后游览井冈山。在以九江为起点的线路中，则基本都是将井冈山作为旅游的最后一站。在这其中，一部分线路设计是游览庐山后返回九江，再依次游览婺源、景德镇和井冈山；另一部分线路设计则是庐山游览后返回九江，再依次游览石钟山、鄱阳湖、龙宫洞和井冈山；还有一部分线路设计是先从九江去游览婺源，然后依次游览三清山、景德镇、庐山、龙虎山和井冈山。除了上述旅游线路外，还有1条跨省的旅游线路值得关注，即该旅游线路在经南昌中转后，游览完江西的庐山、井冈山，再通过湖南长沙，去游览湖南省境内的韶山、张家界、凤凰古城等旅游地，最后经长沙返回上海（图4）。

3.2 依照旅游线路天数划分

如图5所示，在所有旅游线路类型中，南昌是必不可少的中转城市。在2～3日游中，受旅游时间限制，游客基本以南昌为中转城市，其余时间在井冈山景区内度过。在4～5日游中，庐山景区和龙虎山景区出现在线路中，且九江开始成为中转城市。在6～8日游中，联动效应范围显著增大，石钟山、景德镇、婺源和三清山出现在线路中，且有时会发生个别景区相互替代的情况。在9～10日游中，井冈山联动效应范围开始跨出江西省，临近的湖南省内张家界、韶山等部分著名景区和城市出现在旅游线路中；且长沙成为该线路中的重要中转城市。总体来看，在旅行社的推荐线路中，随着旅游天数的增加，游客能够游览的旅游地点数量逐渐增多，联动效应范围显著增加。

3.3 旅游线路空间联动效应分析

3.3.1 主要中转城市和景区联动特征

在中转城市方面，井冈山风景名胜区的线路联动主要涉及到南昌、九江和景德镇等地（图6）。其中，南昌的联动效应指数（56.22%）远高于其他城市，九江（7.63%）和景德镇（4.15%）次之，而其他城市相对较低。这表明，南昌在井冈山景区旅游发展中具有至关重要的中转作用。

在旅游景区方面，庐山的联动效应指数（13.60%）较高，婺源（5.64%）次之，三清山（2.49%）、石钟山（2.49%）和龙虎山（2.32%）等景区近似，而羊狮幕（0.17%）、张家界（0.17%）等景区较低。这表明，相比其他景区，井冈山和庐山两个景区在旅游发展中具有显著的联动作用。

图3 井冈山风景名胜区联动3个主要旅游目的地线路示意图

图4 井冈山风景名胜区联动3个以上主要旅游目的地线路示意图

3.3.2 旅游联动效应空间格局

图7表明，井冈山风景名胜区游线联动主要在江西省北部形成一个强效应区，并在井冈山市形成一个次强效应区，这两大区域基本涵盖了江西省大多数有代表性的旅游城镇和景区。通过旅游联动开发，井冈山景区旅游线路在湖南也产生了3个弱效应区。整体来看，井冈山景区旅游联动效应范围主要集中于江西和湖南两省，在江西境内为连续的连绵带，在湖南境内则呈现非连续、多极核的空间现象。

3.4 讨论

图5 不同旅游天数下井冈山风景名胜区旅游联动空间范围图

图6 旅游线路中主要节点出现次数及联动效应指数图

在旅游目的地数量方面，只游览井冈山景区一个旅游目的地的线路占总数的46.20%。这表明，目前井冈山景区与其他景区的旅游联动还具有很大潜力，值得进一步深入开发。在旅游天数方面，耗时越长的旅游线路因游览的景区更多，故其联动的地域范围也越大。在井冈山旅游联动景区方面，庐山景区的联动效应指数较高。这可能是因为在中国革命斗争时期和新中国建设时期，井冈山和庐山均发生过一系列的代表性历史事件，使二者具有一定政治寓意的旅游吸引力；而且庐山是世界地质公园，本身也具有丰富的旅游自然资源。因此，受上述因素的影响，游览井冈山的游客对庐山也具有较强的旅游意愿。

图7 井冈山风景名胜区旅游联动效应空间格局图

对井冈山风景名胜区旅游联动线路来讲，南昌的旅游联动效应指数最高，是其最为重要的旅游中转城市。这可能源于以下几个原因：一是因为南昌是江西省省会，在长期的历史变迁中存留了大量知名旅游景点，这有利于丰富游客的旅游需求，如滕王阁、八一南昌起义旧址等著名景点；二是因为南昌是京九铁路、沪昆铁路、昌九城际铁路、昌福铁路、沪昆高铁等主要铁路干线的经过地，与国内众多旅游客源地间有相对便捷的交通联系；三是因为南昌在地理位置上位于江西省中北部，且可在一日内到达江西省内多数著名旅游景区。因此，到江西省旅游的国内外游客，多以南昌为客源集散地，从而使南昌成为抵达江西各大旅游景区的主要旅游中枢。

江西省许多著名的旅游景点主要集中分布于江西省东北部，这些景点通过南昌、九江、景德镇等城市进行线路串联，从而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旅游圈。在政府部门旅游整体规划和各旅行社的密切合作下，井冈山景区逐渐与上述旅游圈内景点产生联动。例如，在许多旅行社设立的江西省旅游线路中，井冈山经常和庐山、三清山、龙虎山、景德镇等联系在一起，游客可以在较短的旅游周期内领略到红色旅游、山水旅游、宗教旅游和陶瓷旅游等不同类型的旅游资源，从而形成一定的旅游资源互补、市场共享等联动效应。

4 改进建议

目前，井冈山风景名胜区的旅游联动发展还处于线路数量扩张阶段，距品质增长型尚有一定差距，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规划改进。

4.1 推进红色旅游一体化，增强区域旅游虹吸作用

旅游线路上不同旅游地间的空间优化，是旅游联动效应的显著体现。吕丽等[13]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指出上海、苏州、杭州等节点城市在上海世博会的游客空间扩散网络中具有竞争优势，对其虹吸效应较强。对井冈山联动效应的空间格局进行分析，可发现井冈山旅游联动节点主要包括南昌、九江、庐山、婺源、三清山、石钟山、龙虎山等。虽然井冈山风景名胜区具有独特的红色文化和自然生态资源等旅游优势，但在地理位置上偏离江西省主要旅游资源圈，其附近缺乏知名景区与其形成有效互动，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在江西省旅游市场上的深度开发。在包含较多旅游目的地的旅游线路中，相比其他城市节点，井冈山市、吉安市很少被旅行社作为重要的旅游中转地，而是在一定程度上被作为旅游过境地。这表明，井冈山风景名胜区虽然是江西重要的旅游景区，但并没有显著促进周边节点城市的旅游收益。因此，井冈山景区今后应结合周边地区的资源优势，加强与井冈山市、吉安市等周边节点城市的互动，重点打造红色文化体验等旅游产品，推动红色旅游一体化发展，创建国际知名红色旅游目的地，增强其在区域旅游发展中的虹吸作用。

4.2 依托交通干线建设，完善旅游圈交通网络体系

交通网络的演化，可以优化区域旅游空间结构[14]。在井冈山风景名胜区旅游联动线路体系中，各联动景区分布不平衡，主要集中于江西北部和江西中西部，形成了两极核组团格局。然而，在两极核组团的旅游线路上，却缺乏充足的优质旅游过境地和相对成熟的环形交通线路，以至于旅游线路空间利用率不均衡。另外，江西省南部景区与上述两极核组团之间，明显缺少道路交通网络的连接。例如，赣州作为江西省第二交通要道和通向井冈山市的南大门，其交通空间利用率较低，以致赣州的宋城文化和客家文化、瑞金的革命历史文化、三百山的自然生态等旅游资源很少与井冈山旅游线路产生联动。因此，江西省政府部门今后应坚持在东西方向上以长江沿岸、沪昆高铁为主干线，在南北方向上以赣粤高速、济广高速为主干线，加强沿途旅游过境地的开发建设，打造贯穿江西省的旅游开发带，提升江西省旅游圈交通网络体系建设。

4.3 重视旅游资源互补，避免旅游产品单一化

随着时代的发展，游客的旅游需求日趋多样化，传统的单一旅游线路受到极大挑战。游客在游览过庐山、龙虎山、三清山和井冈山等江西四大名山后，对前三个旅游目的地的印象较为相似[15]。调研中亦发现，虽然井冈山景区联动效应层中旅游资源丰富，但以山岳型自然景观居多，这使得整个联动层内的景区竞争力逐渐下降。事实上，在井冈山景区联动效应层内，存在许多旅游特色城镇。这些城镇有的具有浓厚的历史文化气息，有的具有鲜明的乡村旅游特色，因而获得许多游客的青睐。因此，为顺应当前旅游发展态势，井冈山景区应该重视旅游资源的互补性，积极联动吸纳旅游市场上的这些“新宠”，满足游客对差异性旅游资源的旅游需求，丰富井冈山景区联动效应层的空间形态。

4.4 打破行政区划壁垒，加强省外知名景区联动

在当前省外旅游联动线路中，井冈山风景名胜区只与湖南省内的韶山、凤凰古城和张家界等景区产生联动。事实上，江西省周边存在较多的优质景区，如安徽的黄山风景名胜区、西递宏村和齐云山，湖南的武陵源景区，广州的丹霞山等。然而，井冈山风景名胜区与这些景区间缺乏有效的区域协作，这就缩小了景区的联动范围，抑制了景区的正向溢出，不利于其游人数量的增加和旅游辐射效应的扩大。造成上述现象的主要原因，可能在于地区行政边界阻碍、旅游联动管理机制落后等因素的存在。因此，在今后的旅游发展中，相关管理部门应该打破行政区划壁垒，积极创新旅游联动管理机制，主动与周边省份临近知名景区开展跨省合作，加强两者间的旅游战略联动。

5 结语

本研究选取的是国内知名旅游网络平台上，各大旅行社推荐的被游客使用过的含井冈山风景名胜区的旅游线路，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井冈山风景名胜区在国内旅游市场中的地位和作用。然而，本研究只截取了一个时间段内的旅游线路，无法反映其动态变化；而且有些小型旅行社可能并未将其井冈山旅游线路业务在上述网络平台上进行展示。因此，本研究得出的一些结论可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在今后研究中，可划分一定的时间间隔段，统计旅游网络平台上及相关旅行社自身网站上的旅游线路，结合调查游客对旅游线路的使用变化情况，进一步研究旅游线路联动在区域旅游发展中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