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利,八零后巨蟹女,四川成都人。自幼喜欢文学,擅长文学评论,青年时代部分诗歌散文评论作品散见于报刊上。现从事美术工作,多幅作品参展,现居上海。
《直线三公里》,作者所造之境,我不止一次推门而入。走进这道门,在作者的民族话语和家园话语下通读一个故事,知晓他们的人生,并试图知道直线三公里到底是什么。在西藏高原上的圣湖玛旁雍错和鬼湖拉昂错,地理位置上,它们之间的直线距离是三公里。交代出这句话的是藏族老奶奶莫啦旺姆。为什么是由她来说出?德吉卓嘎的老家有个身上符号是爱和虔诚的奶奶,在拉萨又遇到了奶奶莫啦旺姆,这是一种精神存在的空间延续,奶奶带着神性的光芒,并且这种光芒一直温暖和影响着德吉卓嘎(后续我将单独分析下为什么给以爱为印的德吉卓嘎的官配男友是堕入歧途的黑扎西)。一个摇了一辈子转经筒的老奶奶告诉你,圣湖和鬼湖之间的直线距离是三公里!我们知道人性的复杂在于善恶同在。这才是完整的人性。所以我们人人都在这三公里之上修行,一念之间,种下种种因果。作者并不旨在要人物做出一个选择给读者以任何启示。原始幸福或原始罪恶,正向力量或者负向力量,它们都有各种外衣和存在的隐性逻辑。作者塑造了人物,而人物又有自己的特性并自然地发展前行。
我是如此浅薄,并且内心深藏迷宫的一个人。我不止一次进入这个故事。这本书到底要告诉读者什么,需要读者自己去破译。可以肯定的是,作者是在西藏从小长大的汉族进藏后代,一个地道的藏二代。他不是一种文化和一座城市的体验者,他是其中的一部分。他没有试图告诉读者他见证了什么,而是那就是他自然的一部分。所以当他作为一面棱镜的时候,藏汉文化无缝链接,水乳交融。所以金橙和顿珠,刘钧和央金这两段藏汉交往的人物关系存在性稳稳立住了,能将读者轻松带入,也能让读者体会德吉卓嘎和黑扎西。这是小说是否有存在感的根本。
再次重申我的浅薄,旨在放手曲解。我选择曲解其中的三对爱人,三段爱情。不光是爱情,人类所有的情感都有潜在的逻辑,为什么遇见为什么相爱,为什么失去,为什么一生无悔。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也不是一个人的全部,但她具有较强的私密性直指内心,也便于读者从爱情的命理里去深度窥见一个个体。
所有尝试的分析是剖开我自己的意识迷宫,以求触碰到我的精神本体。正如要描绘宇宙得立于宇宙之外一样,我将试图放弃作者提供的语言,放弃作者的判断,走出作者堆砌的迷宫,走进这个故事,在事态意像之后,言说一点什么。
德吉卓嘎与黑扎西
直线三公里是什么?莫啦旺姆说,那是圣湖玛旁雍错和鬼湖拉昂错之间的距离。一念之间,三公里之上,那是人们一生在走的路。为什么德吉卓嘎和黑扎西是一对呢?一个身上有原始幸福的特征,另一个涉足过原始罪恶;一个身边聚拢着正向力量,另一个曾被负向力量所包裹。你很努力,可是你面朝的方向对了吗?故事的迷津未必意图给读者以启迪,在文字的意象中,他道出人在当下格局的本体感受本身就具备启迪的相貌。
德吉卓嘎是个极易满足的姑娘。她家里牛羊成群,家人纯朴善良。她浸泡在爱里。奶奶给她打电话都能扑簌簌落下爱的眼泪。德吉卓嘎是为了爱人黑扎西和奶奶的信仰到拉萨去的。这是一个很正向的设定。正向力量在相互吸引和聚拢。所以德吉卓嘎认识了莫啦旺姆,以及后续的金橙、徐颖。德吉卓嘎是很容易感受到幸福并传递善意的一个人,她指导金橙磕长头就如当初莫啦旺姆指导她一样。朋友一个关切的电话德吉卓嘎也觉得幸福并很愿意分享给黑扎西听。德吉卓嘎溫暖纯良,拥有爱的能力。所以德吉卓嘎在黑扎西面前留下一条温暖的归途,她代表了原始的幸福,并等待着黑扎西如婴儿般归来,回到安全的子宫里去。两种力量的博弈下,当黑扎西知道德吉卓嘎怀了孩子以后,他内心激动地想到的是:回到德吉卓嘎身边去!
黑扎西去了地下赌场,进入了原始罪恶并身处负向力量之中,那是不是他变坏了?我们先来理一理黑扎西这个人。黑扎西其实是一个很有生命力的角色。如果伪娘和伪道德过多,生命力这个中性词语就显得动人。生命力是什么?弗洛伊德曾试图告诉我们,生命力的起源是来自性和攻击性。虽然这个观点在今天依然被争议,但却从未被超越(武志红在其之上加了一条自恋)。作者把性描写最直接地给了黑扎西,精描细写不止一次。他的生命力饱满到似要溢出。他的攻击性也是非常直接的。在两次赌局里也不看多吉眼色直接就挥拳出去。多吉选择黑扎西的原因之一也是他打架厉害,并且重义气。但这个生命力强大的小伙是很天然的,未被驯化好的。他去地下赌场工作的原因是趋于本能,为了多赚钱,家里没有虫草山的黑扎西去了地下赌场,多赚钱让自己和自己爱的德吉卓嘎过上好日子。人性如此,逻辑简单又清楚。但是他缺乏对规则的认知,甚至是非观。我们看看黑扎西身上的符号有哪些:年轻,欲望强,冲动,直接,性情,天真,不怕犯错,勇于探索,缺乏规则意识和是非观等。从这些梳理来的词汇中不难预判后来事态的大致走向。不是黑扎西变坏了,那是他性格的必然走向。他像个孩子似地试探了人性以及善与恶的边界。孙猴子最后会戴上紧箍,黑扎西也会为成长付出代价。黑扎西伸出边界外的手被一刀砍了下去——赌局打斗中小个子鲜血淋淋的手从黑扎西精神上离体。
恶也曾被恶伤,谁也不想痛。问题是如何救赎?
善恶一念之间。这个念来自我们个体的自治自律,是内在规则的觉醒和形成。自己内心有了方圆和边界,这三公里之上便是一条取经路。黑扎西最后被擒后是否觉醒自律了,作者没有明确交代,他的坦白从宽并不代表着能够自治。但他在形式上回归了,他将在这个三公里之上,完结他的命运。
律有三种,除了自律,还有他律和法律。法律是最后的强制手段以维护社会秩序。他律就像是老奶奶莫啦旺姆经常说的:菩萨说,宁可自己受苦受难也不能伤害别人。他们会劝化引导身边的人,甚至监督身边的人。法律是最后的手段,等待着的是学习规则的黑扎西,还有放弃规则的老葛以及规则偏离的多吉们。
小说不是为了他律,有的只是他律的可能性。所以不曾妄图孵化自律。一切解读皆自传,我们一直在锲而不舍地读懂自己从而希翼拥抱真实的自己,这三公里,作者不曾带你走过。
金橙、徐颖与顿珠
金橙、徐颖、顿珠是怎样的关系?
在梳理清这三个人的关系之前,我们有必要先照搬一点心理学研究成果。我们暂且把人理解成两个自我的综合体,一个是头脑和意识层面,另一个是身体和潜意识层面。一个人的行为,就来源于这两个自我的反应。更容易让我们明白的是头脑和意识层面的这个自我,这很好理解,因为这部分可以形成语言。我们从而清晰地知道我们的认知和思想,而身体和潜意识的自我未必能让大脑即刻生成语言让我们认知到自己。但我们的身体和潜意识这部分自我却深藏着我们的命运。如何理解?
所有自我的形成都在我们大脑中留下印记,我们不难从心理学的书籍中找到更多的佐证,比如我们的感官从出生之前就开始塑造,从羊水的流动到音乐,一步步,周围发生的事情都会给我们身体以感觉,在我们还未思考之前,我们的感觉就已先一步到达。所以,我们的潜意识比我们的意识更早形成并一直存在。意识可供我们看见,比如顿珠手机丢失后,金橙再联系上他时的嗔怪,后又挂掉的电话。我们能读懂金橙的意识。那潜意识呢?
所以我们要试图放弃作者给出的语言环境,而走进人物本身。要理清这三个人的关系,就要先清楚地看到站在交点的金橙。金橙的意识和潜意识是怎样的?是在哪種环境下形成或又受到过严重影响呢?我们从书中可以寻到金橙生命里一件重要的事实,这就是金橙父爱的缺失和断裂。书中交代,金橙的父亲是重庆人,父亲作为援藏干部在西藏工作了两年,因为一次调研,在一座海拔五千多米的山口出了车祸,所以提前结束了援藏工作,并回重庆后身体每况愈下,不久过世。父亲的故事是以金橙的回忆形式出现的,书中说是十多年前的事,当时金橙刚读大学。金橙和父亲本来约定,在父亲援藏的最后一年,和母亲一同进藏看望父亲并一起回重庆,可没想会发生意外。父亲的过世,对金橙和母亲造成了很难愈合的伤痛。书中交代,金橙想去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看看,母亲却坚决反对,并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再出什么事,我该怎么活!事已隔十年之久,还如此,可见伤口之深。而书中又交代,金橙的反应是:听从了母亲的话。我们来理一下这里的潜在逻辑:金橙的心是想向父亲投靠的;金橙是认可父亲的事对母亲的创伤的,并也说明她本身也有创伤;金橙是个听话的乖宝宝。金橙对西藏非常向往还有亲切感。西藏代表什么?那是父亲献身的地方,那是他的价值取向!金橙想去西藏,包括后来认识顿珠爱上顿珠,她身体的渴求和潜意识里,都是对西藏的认同,是对父爱的渴望和对父爱断裂的不可接受。而她渴望的认同被母爱压制着,她不能去西藏。这种内在的冲击是一种消耗,内耗是一种伤害,是需要安抚和和解的。解决这种内耗的途径之一就是顿珠。
作者的另一篇中篇小说《去拉萨离婚》里同样有这样的女性角色。她渴望父性的认同也渴望认同父性,她需要一种价值寻根来达到和自己的和解,从而能成为独立的个体,她不能顺利成为独立的个体成为自己,就是父爱分崩离析后的产物,是她的潜意识所决定的,不以她意志是否坚定学识是否出众为转移。回到金橙,顿珠是个藏族帅小伙,作者对他外貌不吝褒奖。那我们仔细阅读,这个高大帅气正当年的小伙精神和生命力都配得上一个字:弱。没错,弱(这完全不同于生命力旺盛的黑扎西)。顿珠从出场的心不在焉到喝断片丢了手机,喝酒买机票都有哥哥们照顾,去重庆见面也没确定关系还让金橙给他买了件衣服;再一次意识丧失是喝醉了酒有金橙和徐颖两个女孩照顾,到最后金橙和徐颖快同时爱上他,出现世纪大难题时。好了,他恰好地出车祸长时间意识丧失,完美地从这个问题里抽离出来,并能长期享受女孩的关爱,由女孩来决定感情最后的结局。回到金橙,书中对金橙过去的介绍就是父亲的车祸。一个人最初最深刻的记忆,是一个人内心的召唤和投射,命运就在这个隐喻里。所以为什么金橙会遇到这个生命力孱弱的顿珠,因为他是金橙选择的恋人。这就是一个轮回,作者城府之深!金橙内心的投射就是父性角色给她的隐隐不安感,这才有了复制的轮回。
金橙在父爱这一块的内心投射和需求是需要西藏和顿珠的。这是一种轮回,顿珠的车祸就是轮回里的一部分。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内心投射下了轮回,我们的举手投足间,事物的发展会遵循这些轮回来到我们身边。轮回就是给自己以机会和过去和解,自我重生。在金橙的这个轮回来临时,金橙有太多的无能为力化作了祈求,那些在林廓路上为顿珠祈福的叩拜,难道不是当年为父亲祷告的继续吗?她一次次附身贴着冰冷的地板,都是在安抚失控的身体以及潜意识,她是在正视失去。
求爱不得,金橙是深度压抑的。可以肯定的是金橙是一个安全感不足的人,除了父爱缺失这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金橙没有选择权。所谓安全感,说到最后,就是对自己人生的把控,就是选择权。作者对金橙母亲的描写寥寥几笔,可我们来看看这两句话,“我该怎么活”,“西藏在我心里是抹不去的伤痛,你这样是在我伤口上抹盐巴”,我们由此可见母亲这个角色不仅不能独立,生命意志孱弱,还有应激性心理障碍的可能性,最后实际构成了对金橙的隐性家庭暴力。这对想去西藏的金橙就是一个双向的桎梏。所以金橙进藏和交藏族男友选择“偷偷”的方式,她没有也不敢邀请母亲的见证和参与,并且最终大结局时因为母亲而选择离开西藏回到重庆。孝道,理当嘉奖。但从人性上来说,多么悲哀,代价是金橙见不到自己并最后失去了某个自己。
决定命运的,就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权,而金橙已乖乖上缴。人生的选择权,由我们的道德责任和自由意志双向考量。在什么城市,从事什么职业,和谁交往,婚否,育否,吃肉还是茹素,人在选择权里会得到对生活的掌控感,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才是自己的人生。握在其他人手里的,那是他人的人生啊,他人的安全感,不是自己的。但人生一定会有情非得已,那又该怎么办?
妈妈对金橙说孩子你应该离开那个伤心的西藏的时候,实际是限定了金橙的选择,这句话是妈妈安全感的缺失,也是一句带攻击性的话。对的,带攻击性的,强加、限定并反复出现的话语攻击:我说的才有道理,你的是没有道理的,我的人生体验才正确,你的不重要。这就是以爱之名侵犯了金橙安全感的边界,从而控制了金橙的感受并最终影响了金橙成为她自己。
金橙内耗的解决途径之二,徐颖。金橙做了母亲不同意的选择之后,她是更加需要被肯定,被聆聽和被见证的。于是,徐颖来了。我们来梳理一下徐颖出现的篇幅,几乎都与金橙同时在场并形影不离。金橙情绪上来时,是徐颖以一个照顾者和管理者的面貌出现,她识大体又顾大局。她负责处理一些实事,比如维持酒局秩序,帮顿珠订酒店等。金橙和顿珠有大篇幅内心小九九的描写,金橙正对内耗下非常情绪化,而徐颖则冷静而客观。我们注意,在送顿珠回宾馆这节,两人开车,徐颖在开车时金橙刚好睡着了,金橙开车时换徐颖睡着了。后来顿珠发生车祸,徐颖选择进藏陪金橙。金橙进藏是没有一点高原反应的,有的只有感情,比如为了顿珠心痛。而徐颖受的是皮肉躯体之苦,强烈的高反。再注意,徐颖对金橙的了解和担心是超过顿珠的,她会对一个人的金橙说:别扣电话,我们聊到你回到家为止。她们后来都被西藏深深吸引也几乎爱上同一个男人。如同止热寺看星空的那个夜晚,金橙仰望星空问哪一颗星星属于自己,注意,徐颖的回答是:你就是我旁边那一颗。我们再来看下作者对徐颖的介绍,父爱缺失,独身主义,倾听金橙认可金橙,在金橙的精神世界里高度存在。最后,向往西藏的金橙回了重庆,徐颖留了下来。形影不离就此结束。发现什么没有?从机场分开时,作者的描述是,她们用同样的眼光看着对方。金橙把留在西藏还有爱情的可能也交付给了徐颖。她们俩,不仅是相爱,她们就是同一个人!我们可以感受作者的笔墨,徐颖这个人物上的笔墨描写,一直有点模糊,没有跃然纸上的个人符号。因为她是影。她到西藏极快就找到了存在感,这是金橙的内需。转山途中,金橙说,父亲援藏的地方一定也很美。此时的徐颖接过话说,她真的不想回去了,她想留下来。作者不光交代了她说的这一次,后来又交代了她说决定留下来,趁年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一定值得。她是一个保护者,保护金橙的完整性,保护金橙过得更好。所以金橙安心放下了父亲价值的延续,因为徐颖承接住了,徐颖留了下来。其实作者在开篇就埋下伏笔,在大昭寺时耳旁隐隐有个声音传来说:你和西藏的缘还没有尽。而最后徐颖留了下来,金橙安心离开了。我们再看徐颖送金橙离开后,选择从拉萨河边去看黑颈鹤,黑颈鹤是自由的象征。黑颈鹤和影在一起。她自由的意志是想和父性重新建立起情感链接,影做到了。金橙回到了重庆尽孝。影未必是真实的,但如果以这种方式跳出了轮回,不再重复前人的人际体会,最后金橙能成为命运的主人,也善莫大焉。金橙的决定里,她知道的是,她不是离不开她母亲,而是母亲离不开她。她成了有担当的她自己!
刘钧与央金
刘钧和央金是两个契合的江湖浪子,情感高手。他们同样看多了人情冷暖,同样期待情感依靠又同样疲惫。刘钧的顾虑本来是怕自己的年龄和身体会牵累央金,但有一次央金电话关机找不到央金时,他的某一精神游出本体之外见到了自己的渴求,他怕失去这个长期建立起来的情感链接,怕少了这处可深度融入和归属之地,怕他自己的存在感失联,怕失去这个女人!那次之后向央金求婚,两人关系才有了飞跃。
央金在自己消失的这次事件里尝到了甜头。
这对高手如果相互依偎归野山林应该是幸福的,但男性的孤独和女性男伴缺失在整本书中剑拔弩张。
央金是以死来惩罚、控诉和离开的。她要彻底消失。作者在这里将人性冲撞的精神内核推向极致,露出似乎美好,实又极为残忍的一面!
央金是个心智成熟的聪明女人。在酒吧,刘钧喝酒,她就滴酒不沾,方便照顾刘钧;给刘钧倒啤酒,她会加快速度,这样酒会少一点。润物细无声,她是个心里有刘钧的明白人。可她选择在知道绝症诊断后即刻跳楼来结束生命,速度快到连告别都没有。这叫刘钧怎么接受,这是个多大的打击!难道她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不能有正常的思维,她会想不到?但央金就是做了。那么高的自由落体,裙子会掀起,落地成烂泥,会不美的啊!但央金不这样想,她觉得她飞起来了,成了蝴蝶。
我们来理一理关键词:高处,蝴蝶,深深地看见,永别。央金认为蝴蝶是美的,她想美美地被刘钧深深地永远记住。爱,就是深深地看见!所以刘钧目睹了这个自由落体,并最终消化不良没有再回到拉萨。是不是很难接受?但央金爽了,她不是被折磨死的,她是美死的。我们来看一看蝴蝶的隐喻。蝴蝶是极女性化的,甚至是很私密的。高处,蝴蝶。明白了吧。不明白也不解释。这对疲惫的中年恋人要共享的是激情,是深爱,是彻底的征服和占有。哪怕以毁灭为姿势。
刘钧在这件事之后如气球泄气般丢失掉他的生命力,他离开那个高地隐藏起了自己,也算终于可以好好地颐养天年了。
那央金死了吗?没有,她永恒了。她留住了君。
马长江
这一段是另加的,算是彩蛋。因为恰好写这篇评论时认识了一个像马长江的人。
这是怎样一个人?
为了纪录片拍摄,海全找了一辆亲戚嘎青的车,嘎青只收油钱,不肯再另收费,马长江心里暗喜却嘴上说的是这不是坑人吗。在更换纪录片人家时处理事情的能力上也能看出,非常的老道。酒局里的说笑调侃也很有意思。但是他在知道金橙她们去阿里租嘎青的车,而嘎青不肯再收费说顺路时,马长江却认真地对嘎青说的是,纪录片拍摄时要高价租嘎青的车,并且是一年。
马长江身上有一代老西藏们的影子。他们常常聚会,有集体主义生活似的片段和精神。马长江有老大哥的气场,又兼具狡猾和真诚。他照顾和关心着后来人。不光马长江,也有海全、顿珠父亲等人,他们代表了一个父性的群体和一种父性的行为和精神。
但在这种集体生活的片段外,他又“习惯了一个人在拉萨过年”,习惯了孤独。他有家却分居多年,婚姻问题“麻木”到“就这样过吧”,并和刘钧一样说了“不害人”。麻木是对真实感受的丧失和对自己的长期压抑。人们内心都有一个主观的影子,这个人幽默风趣的调侃下,更多地是调侃内在的自己。生活还是要呵呵一笑地过。他们有他们的方式,深刻地洞察生命并回报以热情。
马长江是拍纪录片的,他说:“一个人在西藏生活不容易”,他也说“用自己的幸福记录了西藏的发展和变化。”最后说几句西藏。这是个能治疗抑郁症的地方。为什么?天气:常年天蓝云白日光足,有研究曾表明妈妈的微笑和阳光帮助婴儿增加抵抗力。自然环境:人工雕琢不多,视野放得远,有研究表明越贴近大自然的人越少心理问题,并且西藏的山水里有太多美好的神话故事。宗教:入门简单,氛围浓厚,能得到尊重,可融入集体,进可探索人生奥义,退可治愈心灵。人文环境:歌舞是这个民族的一部分,转经筒也是这个名族的一部分,这些韵律有打开心灵治愈心理问题的作用,已有不少研究表明瑜伽、音乐、舞蹈等艺术对心理问题有治愈的作用。所以,西藏,一起去旅行吧。
责任编辑:次仁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