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的讽刺形象分类

2019-06-14 08:14黄傲雪
北方文学 2019年14期
关键词:讽刺儒林外史人物

黄傲雪

摘要:《儒林外史》是我国讽刺小说的代表之作。作者在《儒林外史》中塑造了众多儒生形象,在这些形象中有些在与社会碰撞时保持本心,寄予了作者美好的理想,有些则被社会同化负责展现封建社会的黑暗腐朽。作者用大量白描来临摹这些文人的日常生活,表象这些儒生乃至当时社会的鄙陋之处。

关键词:儒林外史;人物;讽刺

伊恩杰克说“讽刺源于批评的本能;它是变成了艺术的批评”。《儒林外史》作为一本讽刺社会的小说,实质上就是对社会的畸形发展进行批评。作为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王朝,清代暴露出了封建社会存在的种种弊端:不合理的社会等级制度、扭曲变形的科考选拔制度、日渐腐化的人心……这些都给吴敬梓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伟大的作品大多诞生与苦难之中,故吴敬梓执笔写下了《儒林外史》,对封建王朝的黑暗现实进行嘲讽。其中文人儒生是吴敬梓借以讽刺社会表达内心最锋利的武器,我主要将其分成三类。

一、作者推崇的不仕者。作为具有些自传性质的杜少卿,是作者对当时时代最直接的反抗。第一次了解杜少卿这一形象是通过其堂兄杜慎卿之口:是个呆子。如何“呆”呢?“伯父去世后,他不上一万银子家私,他是个呆子,自己就像十几万的。纹银九七,他都认不得,有最好做大老官。听见人向他说些苦,他就大捧出来给人家用”。杜少卿真的如杜慎卿所言是个“呆子”吗?其实我认为并不完全是,从杜少卿的所作所为上看,这只是人生的追求方向不同罢了。杜少卿是个淡泊名利之人,从其对于科举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一个科举世家子弟,举业应是毕生追求,但杜少卿却不愿在科举路上继承前人意愿,在考取了秀才后不再继续应试。讨论人物形象要看他所处的时代,杜少卿所处的是一个人人盼望通过科举考试来获取名利的封建时代,社会风气污秽不堪。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杜少卿能做到脱离俗事,不受名与利的蒙蔽特立独行,可见其睿智。

二、作者鄙视的科举狂人。周进是小说中塑造的第一个深受封建科举制度毒害的狂人。卧评对周进撞号板进行这样评价“见了号板,痛哭至于呕血,乃穷老腐儒受尽毕生辛苦”。周进正是这样一个一生为了考取功名受尽辛苦的穷老腐儒的代表。所以作者戏剧性的安排周进在跟随商队的过程中看到了贡院,引起了其又撞号板又痛哭呕血的桥段。一生所求的功名到了最后也不得实现,走向现实后却又绕不过这个贡院。这不仅是周进个人的遭遇,也是大时代下多数穷老儒生的尴尬处境。在与魏好古的对话中,作者将周进这样一个被封建八股制度束缚思想的腐儒形象刻画的更加深刻。“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用心举业,休学杂览”,句句离不开文章举业,好似只有做文章才是正道。事实也并非如此,通过八股考试的官员也并非都是学富五车的才人,在周进反复阅读范进的作品时也不禁发出感叹“这样的文字,连我看一两遍也不能解,直到三遍之后,才晓得是天地间之至文!真乃一字一珠!可见世上的糊涂试管,不知屈煞了多少英才!”作者用最简答的白描,不仅将周进也是将封建王朝的八股制度给与沉重一击。再一位科举狂人形象就是被周进提拔起来的范进。小说中的范进与周进相同也是个不知变通,只想走上科举容身之路的科举狂人。在二十多次的尝试后终于被周进选中,但其实在后文中我们可以看出范进其实是个连苏轼是谁都不知的“高才”。吴敬梓这里虽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但却将范进愚昧的形象营造的很是生动。范进在乡试回来后见老母亲已是饿的两眼都看不见了急忙抱着老母鸡去集市上卖鸡,“见范进抱着鸡,手里插个草标,一步一踱的,东张西望,在那里寻人买”,邻居向他道喜后“范进道是哄他,只装不听见,低着头,往前走”范进这些举动逼真的传达出范进因多年考学都不中产生的失望及怕被街坊邻居嘲笑的精神状态。故在见到报帖后,范进两手一拍大笑道“噫!好了!我中了!”六字三顿,饱含着十几年来困顿场屋的辛酸回忆,以及受人冷遇、人穷志卑扥痛苦体验。同时又充满了对未来荣华富贵的更大企图和无限向往。错综复杂的感情一时涌上心头,这是他屡遭挫折的脆弱神经所受不起的,以致他痰壅而疯、狂走不已。[1]多少年来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事情成了真,喜急而疯也是可以理解的。吴敬梓先生用这一看似荒诞可笑的笔法,实则揭示了封建科举制度下,儒生不再将儒学当成修身养性的准则,而是变成了通向功名富贵之路的奠基石,将考取功名当成了人生的唯一追求。如此这样深刻的揭露了科举制度对士人心灵上的沉重

压迫。

三、寡廉鲜耻的鄙陋儒生。匡超人是小说中人物性格变化最大的形象之一。作者用五回的内容將匡超人从一个淳朴的青年而堕落成无耻的势利之徒。[2]小说第十五回,马二先生送走洪憨仙后,在茶室看见一拆字少年,少年虽瘦小,但还有些精神。交谈一番后发现这少年流落他乡,却一心惦记着在家生死未知的父亲。感念其孝心,马二先生分了几两银子送给匡超人做路费,并给匡超人值了一条“光明”之路。从此匡超人的人生轨迹开始发生了改变。回到家中的匡超人白天做生意维持家用,晚上挑灯夜读学习文章,将科举视作人生唯一出路。被李本瑛“提拔”后,匡超人开始迈入了腐朽阶级。在考上秀才后,先是与一群“斗方名士”交往。在与这群名士交往的过程中,匡超人了解到了马二先生所谓科举外的世界。知道了许多名士虽不曾发过,但也是可以和发过的官员结成“文字至交”;知道了考中进士是为了名为了利。习得诗句也是为了名为了利。从此追逐名利成了目标。卧闲草堂本曾评价过这群名士“斗方名士自己不能富贵,而慕人之富贵;自己绝无功名,而羡人之功名。大则为记名狗吠之徒,小则受残杯冷炙之苦。人间有个活地狱,正此辈当之,而尤欣欣然自命为名士,岂不悲哉”。使得匡超人性情最终发生变化的是要数潘三。因为潘三的教导,匡超人远离了这些名士,开始“做些有想头的事”,自此赌博、买卖妇女、科场替考,凡是能获得一笔可观财富的,都可以做。从此习得些作奸犯科的伎俩。此时的匡超人吹牛撒谎,停妻再娶,卖友求荣,忘恩负义,变成一个衣冠禽兽。当匡超人本性变了时,他获得的是荣耀与幸福。这是一个人品度堕落的社会,因而只有人品堕落的人才能在这个人生舞台上得到施展。[3]作者借匡超人短短几年堕落的经历,展示了这个社会对于人性腐蚀的速度之快,同样暗示了一个纯良之人是无法在这样腐坏黑暗的时代有所作为的。

第四回出场的严贡生是小说中言行不一暴露最快的一位。在与第一次见面的张静斋、范进二人交谈时,严贡生这样评价自己“小弟只是一个为人率真,在乡里之间,从不晓得占人寸丝半粟的便宜”刚说完一席话,家里小厮就来说早起关别人猪一事。作者真真是半分钟都等不及要将虚伪小人的嘴脸展现在读者面前。紧接着作者又安排了两人喊冤的情节。以为是被严贡生关猪的王小二,一位是被严贡生勒索钱财的黄梦统,要说刚才小厮所言严贡生还可以狡辩,这一来严贡生就毫无还口的余地。只得卷着行李,溜到省城去了。一个道貌岸然,欺软怕硬的形象被吴敬梓塑造的“有血有肉”。

人物的发展离不开所在的社会环境,匡超人等人的发展变化是所处时代发展的必然结果,是时代产物的一个代表。作者吴敬梓通过对这几个儒生生活经历的描写,看似是在讽刺一些儒生虚假丑陋的行径,实则作者是通过这一些扭曲的人物形象来映射整个社会的畸形与腐坏。造成这类人物性格上产生虚伪性的共同点是他们都受着科举制度的荼毒。这种荼毒深入人的灵魂,成为了这些人物的标签,同时也是封建社会的一面镜子,将丑陋现实展现的直白又清晰。

参考文献:

[1]陈美林.儒林外史人物论[M].北京:中华书局.1998.35.

[2]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 12.286.

[3]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 12.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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