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谈调研队
改革没有完成时,只有进行时。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六次会议强调,坚持问题导向,画好工笔画,实现精确改革。
“放管服”改革刀刃向内,拆解了“权力套娃”,一系列惠企便民措施落地生根,各界获得感普遍得到增强。
深化“放管服”改革,仍需聚焦数据不共享、改革不同步、形式主义、监管缺位等靶点,持续精准发力,避免变异跑偏。
“一窗受理、一窗通办”“一枚公章管审批”“‘见一次面甚至‘不见面办结”……“放管服”改革的基礎条件之一是打破部门壁垒,数据联通。
目前,一些地方智慧城市建设滞后,政府部门之间的数据很难真正实现相互联通,形成了一座座“数据孤岛”和数据垄断。特别是涉企信息仍共享不充分,归集率、准确率、及时率不高。
有些部门各自为政、一哄而上,智能平台重复建设;有些单位思想僵化教条,只认部门文件,无视法律法规和国务院文件,资源无法共享。
中部某市市长告诉半月谈记者,该市相对集中行政许可权试点方案在对涉及的省直部门征求意见时,多数单位表示大力支持,个别单位却借口没有国家局文件,不愿放权,致使改革方案批复延滞。“应统筹推进智慧城市建设,用来巩固‘放管服改革成果。要统一框架、统一平台、统一标准,真正解决信息孤岛、资源不共享、重复投入等问题。”
想给一些贫困户盖房子,要17个部门的审批手续,盖个厕所也要招投标;到供电所申请安装三相电表,也需要村民小组、村委会、规划所、镇政府、供电所等多头审批才行;想修缮一下祖宅,得先交危房鉴定费和设计费……相比城市,农村地区仍面临审批限制过多、数据资源不共享等问题,“放管服”改革应向乡镇延伸。
改革不同步,也成为推进“放管服”改革的掣肘因素。正在创业的福保(化名)想开个公司,涉足建筑行业,但和建筑施工劳务资质较上了劲。他告诉半月谈记者,事实上,这个资质已经取消一年多了,但目前遇事时,很多企业和办事部门还要求提供。
这是“放管服”过程中,一些改革的步骤在不同行业、领域不统一带来的问题。深化“放管服”改革,政府职能部门和市场主体须步调一致。
在一些地方、一些部门,“放管服”改革只是看起来很美,依然存在形式主义和跑偏走样现象。由于“放管服”改革面广量大,一些地区部门存有畏难情绪,少数地区还存在形式主义,强推“不见面审批”。空喊服务口号在一些地方流行。何逢阳指出,企业服务中有很多口号式、运动式的活动安排,承诺的期限兑现不了,承诺的资源也兑现不了;企业不需要时天天围着企业转,企业需要时却不见踪影;活动搞得轰轰烈烈,但实际上不能给企业解决任何实质性问题。还有一些地方,本来是政府部门应该面对的问题,却甩给了第三方机构;本来是政府部门的分内职责,却通过购买服务的形式转嫁出去,以购买服务之名,行推卸责任之实。东部某市将办理“二套房”房产证“审核材料”这项业务从政务服务中心转手给了中介公司。原本政府提供的无偿服务转交中介公司后,摇身一变成了收费项目。有些市民为此不仅多跑腿,而且多花钱。一些政务服务中心或者办事机构,排队等待时间长,催生了一批“黄牛号”“黑中介”,让群众的获得感大打折扣。
“需要加强对‘放管服政策落实情况的日常监管与督查,对政策执行中出现的变形、走样等问题实时纠偏。”
在一些地方,有的权力可以下放却没有下放到位,有的权力是碎片化下放、选择性下放,有的是甩锅式下放,一放了之。
“放管服”改革实质是权力让渡,要放到位、管到位、服务到位,社会组织的培育是其中关键一环。现在部分权力下放不掉就是因为社会组织培育不充分。大量有能力有资质的社会组织培育到位以后,吸引社会公众有序参与进来,才能释放和激发社会活力。
在国内多地干过装修项目的张先生说,现在一些与职能部门打交道的事情确实容易了,但他对行业的健康发展却有了担忧。一些准入门槛降低后,“管”就显得很重要,现在不少行业缺乏监管标准,比如同样一个工程,选材用料表面上看区别不大,其实水分太多,有的可以以此牟取暴利,而按质按量做工程的企业反而吃亏,出现“劣币驱除良币”的现象。他认为,简政放权不能一放了之,在便利企业同时,“管”也不能滞后。
半月谈记者在调研时发现,当前监管并未渗透到市场主体的整个生命周期,主要集中在市场主体的准入、经营阶段,注销和吊销机制不够完善,造成监管底数不清、监管转型滞后。基层执法力量分散薄弱也是监管道路上的“拦路虎”,亟待解决多头执法、执法扰民和基层执法力量不足等问题。
基层真正“接得住”“做得好”,加快配套机制建设,特别是人才队伍建设和末梢监管机制建设,应是重要一招。半月谈记者了解到,在江西省安福县不少乡镇,承接办事的村级代办员除了小卖部店主、乡村医生外,多为村两委成员,未来当地还将聘用更多素质高、年轻化的代办员。
(摘自《半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