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文 张再生��
摘要:立足眾创时代特征,准确解构众创、众创经济与众创治理系列问题,深入研究众创社会治理体系的概念特征、作用机理、分析框架与建构路径。研究表明:众创治理是为服务管理众创经济形态而采取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要素的总和;众创治理是一种人的治理、创新治理、创业治理和技术治理;众创治理影响机理包括无法人治理、产消者治理、区块链治理和“信用+”治理;众创治理分析框架包括众创治理理念、众创治理结构和众创治理技术;建构众创治理体系需要立足“众”点,回应“创”需,注重包容治理,进而做好众创经济的铺路石和新时代的火花石,以治理之为实现众创之进。
关键词:众创;治理;大众;规制
中图分类号:F01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5833(2019)02-0058-13
作者简介:周博文,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博士研究生; 张再生,天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教授、博导(天津300072)
一、问题提出:众创社会治理体系的概念引入
(一)众创、众创集聚与众创经济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是推动国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最强引擎,也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最优动力。自2014年众创政策实施以来,众创空间、创客创意、蓝领创业和草根创新等众创形态层出不穷,区块链、人工智能、电子支付、高铁网络和共享经济等众创行业引领突破,众创模式集聚升级使得我国成为世界瞩目的大众创新创业热土。《2017中国创新创业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显示,我国日均新设企业1.6万余户,各类双创主体达到9800万余户,众创技术投入年均增长11%,科技进步贡献率57.5%,新设14个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五年内国内技术交易额翻了一番,有效发明专利拥有量增加两倍,规模效率跃居世界第二位;培育出独角兽企业151家,仅次于美国。同时,《2017中国火炬统计年鉴》显示,我国双创孵化量质齐升,科技企业孵化器4069家,众创空间数量5739家,众创空间工位数105余万,众创网络日趋编织成型。
经历爆发式数量增长,众创经济进入纵深演进周期,呈现量质转换特点,众创网络迅速扩张。《报告》显示众创群体更加多元,“海归”创业热潮持续高涨,青年创业已占创业者总体比例的41.7%。技术创业成投资热点,创业投资稳中有升,我国共设立政府引导基金901支,总目标规模达3.2万亿元;新三板市场新增挂牌企业数量5034家,总市值增加近1.5万亿元。同时,《报告》显示众创平台成为产业竞争的制高点,制造业成为众创经济的主战场,制造业增加值为242,707亿元,占GDP的29.3%,同比增长8.6%,跃居为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并密集出台“人工智能”、“中国制造2025”等众创政策推动智能制造落地。此外,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主营业务收入超过16万亿元,同比增长9.1%,个性化定制、网络化协同、智能化生产、服务型制造等新业态日渐丰富。
近年来,社会创新创业理论是研究众创经济及其治理的重要基础理论。国内学者侧重研究企业创新、公司治理与社会治理,注重对初创企业成长引入创业投资和技术创新,并关注利用共享治理解决价值创造问题周博文、张再生:《众创经济:一个亟待正名的经济模式》,《云南财经大学学报》2018年第5期。。邢蕊等重视初创企业环境孵化作用,并利用理性行为理论构建企业众创发展理论模型邢蕊、王国红:《创业导向、创新意愿与在孵企业创新绩效——孵化环境的调节作用》,《研究与发展管理》2015年第1期。。王方认为创新创业是存在于企业内部的行为现象,准确把握创新创业扩散要素是影响企业创新绩效的关键王方:《创新扩散趋势下创新创业主体培育的思路——依托大企业的孵化与裂变》,《企业经济》2018年第2期。。相比而言,国外学者侧重研究社会创新资源匹配与社会创业治理结构,注重运用治理逻辑及治理网络,以此解决社会创新创业的资源便捷性及关系有效性等问题。Ruebottom认为社会创新创业混合体的强弱联结会影响众创企业的资源获取、机会发现和合法盈利,而信任对契约的填充作用可以补充众创网络治理结构Ruebottom T. “The microstructures of rhetorical strategy in social entrepreneurship: Building legitimacy through heroes and villains”. 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 2013,28(1):98-116.。Eckhardt从技术、社会和经济三个层面嵌入审视社会创新创业的隐含契约,并力图通过信息释义、认知积累和信任传递开展分散式众创治理Eckhardt J T, Shane S. “Opportunities and entrepreneurship”. Journal of Management, 2018,29(3):333-349.。
(二)众创经济的理论入嵌和问题脱嵌
众创经济是大众创客基于区块链网络聚合开展创新创业的经济要素和经济关系的总和。与过往经济形态相比,众创经济是一种无法人状态的经济模式,涉及主体更迭、组织模式、商业运营和产权管理的扬弃颠覆,包含众筹经济、众智经济、众包经济和众扶经济的模式组合,其基本内涵如下:其一,众创经济是人的经济。众创经济是社会草根的联合体,是超越企业范畴的人本经济,在社会化大生产之外给大众更多个性定制、按需供给和自由选择。其二,众创经济是共享经济。共享经济未必是众创经济,而众创经济必是共享经济,二者都在借助社会网络而非企业组织运营,但是众创经济的行为共创和责任共担则是共享经济所不具备的。其三,众创经济是创新经济。众创经济是撬动产权裂变的创新体,推动人本回归、技术飞跃和组织变革,形成产权分离、股权融资和债权衍生,进而使得创新要素成为大众创业的内生变量。
著名学者张康之认为,“大众创新创业很难在公私领域明确划清自身位置,并以贴近生活勾连交融经济范式转变。”曾繁华、侯晓东、吴阳芬:《“双创四众”驱动制造业转型升级机理及创新模式研究》,《科技进步与对策》2016年第23期。众创经济引领后工业社会和新经济业态,并表现出四种特征更迭:其一,众创主体从小众精英向大众创客壮大。大众是众创经济无穷无限的金矿财富,留学归国者、大学生创客和科技研发者拥有广阔众创机遇,带动亿万草根投身众创前线。其二,众创组织从企业边界向市场边界延伸。众创经济不是火星撞地球,而是新业态撞击旧业态,直播撞击电视,支付宝撞击银行,微信撞击移动联通,自媒体撞击报纸,滴滴撞击出租车,网店撞击实体店,伴随着资源群落转型,低价市场成本倒逼企业组织边界收缩,进而推动合伙制取代雇佣制,平台化代替公司化。其三,众创机理从技术供给向需求协同转型。众创经济聚焦供应链、科技链与区块链,将技术链上升为平台链,将技术主导演绎为需求主导,将企业分工演绎为社会分工,让众创技术与众创供需更加精准匹配。
众创经济的实质是个性赋权,并将自由经济移植到闲置资源领域。拨开众创经济面纱,社会治理新痛点簇拥出现,新生事物正在遭遇发展阵痛,产生规制分歧。其一,实体冲击问题。众创经济从资本助推、需求判定,再到爆发生长,逐步利用人群标签化、信息碎片化和空间扁平化,加速压缩实体经济市场话语权。其二,组织边界问题。众创经济存在的前提是拥有空闲资源和过剩产能,但是资源共享的众创平台潜移默化冲击企业官僚组织,等级分割日益式微,企业组织控制下降。其三,安全管理问题。数据垄断趋势下大众安全保护极为重要,例如滴滴顺风车等众创数据寡头在众创发展中都存在一定信用风险和安全隐患,亟待匹配一套众创安全体系。其四,众创治理问题。众创经济正期待众创治理善导,但众创政府建设与众创治理能力提升与众创经济发展之间存在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众创治理能力弱化,众创信用评价滞后,众创监管手段陈旧,使得众创治理存在真空地带。
(三)众创治理:一个基于众创经济的治理命题
社会是建构出来的关系网络,众创治理也不例外。本质上,众创治理是为服务管理众创经济形态而采取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要素的总和,其中,众创指大众创新创业及其经济要素关系的集合,治理指多元主體服务管理相互利益的持续行为过程。可以说,众创治理不是简单的管制支配和碎片管理,也不是单纯的技术创造和科学突破,而是产消者合一的服务和无法人状态的治理,并通过政府流程再造和集聚市场裂变,有效解决大众创新创业的不均衡不充分问题。具体来看,众创治理应当包含以下基本属性:
第一,众创治理是一种人的治理。众创治理不是对精英经济的治理,而是对大众经济的治理,说到底就是对人的服务管理。这里的人既不是离群索居的个人,也不是血亲规范的隐匿,而是基于共同善省察扬弃的大众百姓创客。基于人的正义判断的自生表现,众创治理更多追求善的社会与共享价值,涵括群体适度差异,保持众创均衡发展。这种人的治理注重突破自我产权不可让渡,再度分配占有权深挖闲置资源,也重视激活社会大众均等众创活力,释放大众创客的主体性和创造性,促进多元创客的全面发展。同时,众创治理是社会治理而非企业治理,无论是众创资质还是众创能力,都决定单纯契约规范绝非最佳治理选择,混合运用市场机制和社会网络的众创治理更符合众创经济人本治理之道。
第二,众创治理是一种创新治理。众创治理是多层级、多元化、多中心的创新治理模式,基本架构包含互动式嵌套、合同式控制和结构式影响,而作为对创新治理的扩展和延伸,其不仅体现以系统整体论代替单一线性观点,而且强调以多元共享共建代替纯粹技术管制王猛、毛寿龙:《社会共享与治理变革: 逻辑、方向及政策意蕴》,《社会科学研究》2016年第4期。。同时,众创治理注重围绕区块链部署产业链,依靠创新链带动创业链,根据众创经济的功能需求构建众创治理的体系结构,推动众创经济全链无缝咬合。这种治理不仅突破组织边界、领域限制和学科界限,也在优化应用示范、基础前沿和研发效率,带动创新效率加速和促进众创知识扩散。此外,众创治理不是自由主义,公私部门并不对立,创新遵循竞合共生,并按照丛林法则进行跨系统共建、跨层级驱动和跨区域交互的创新生态演进。
第三,众创治理是一种创业治理。提高大众创业绩效是构建新时代众创经济体系的救命良药。创客十创九死,初创死亡率居高不下,从无限风光到惨淡收场,众创经济模式有的被嫌弃,有的被私占,有的被严打,大众创业网络亟待治理脚步跟进。其实,众创治理就是一个以初创企业为核心节点的治理网络体系,从网络组织、网络联结和网络节点审视,众创治理并非传统科层治理,而是以关系治理和网络治理双重作用的综合治理。相比大企业自我中心特性,初创企业既无较强履约成本,也无较高诚信能力,众创治理更加注重融合诚信和契约,并将科层关系信任、市场关系契约与网络关系学习串联起来,通过内控系统提高众创价值保护,通过资源群落助力创客成长绩效,形成社会、知识和商业三网融合的系统创业治理网络。
第四,众创治理是一种技术治理。众创治理是技术决定论在众创经济领域的集中反映,必然体现技术治理的显著性质。技术治理并非追求机器式专家政治或者乌托邦社会工程,而是综合运用社会要素与技术手段,将技术代码植入众创治理全过程,以此革新众创价值全要素时立荣、刘洁:《社会因素建构、共享价值与社会治理创新》,《理论探索》2017年第4期。。同时,众创治理技术特质主要针对众创技术应用带来的科学勾连与社会价值的冲突博弈,解决人工智能与区块链发展中众创主体的权责分担问题。面对高危众创技术风险,众创治理更多采取“关系——结构——价值”的技术治理机制框架,重塑众创行为的技术关联,调整众创经济的技术结构,明确众创主体的价值利益,并将治理监控与治理决策纳入技术治理网络,以此提高众创治理技术层级和科学水平。
二、作用机理:众创社会治理体系的运行脉络
众创经济是众创时代的价值创造,这一创新创业革命影响着大众的产权归属、消费方式、商业模式与组织形态,也产生出平台嵌入规范与信息场域规制问题,以及众创供给与众创需求匹配问题。面对经济变革,众创治理拥有自己的运行脉络,能够从无法人治理、产消者治理、区块链治理与“信用+治理”入手,准确切入众创经济关键位置,有效保障众创经济提质增效。(见图1)
(一)无法人治理:众创企业的组织边界治理
美国学者杰克·韦尔奇认为,“市场成本使得无组织法人比科层制企业更受欢迎,人们更愿意用非结构和灵活性的授权管理跨度来取代企业部门本身。”李勇、何方、方珂、梁娟:《共享经济的发展与政策推进——以杭州市为例》,《浙江社会科学》2017年第9期。可见,众创经济是有组织的无组织经济,当市场成本趋于零,能量、资源及信息便会无障碍穿越企业隔膜,表现出无组织的经济维度和扁平化的无为控制,以去中心化市场运营替代法人科层结构。但是,无法人不是无政府状态,而是大众创客自愿接受政企柔性控制的无组织状态,串联他们的不是企业合约,而是基于秩序与稳定形成的市场合约。因此,众创治理不是单一的科层管理、行业管理或者属地管理,而是多元的审慎治理、弹性治理和底线治理,并通过对社会空间、信息空间和实体空间的生态式治理,找到动态治理与能动发展的平衡点。
众创经济是人本经济和数字经济,不是无法捕获的无法人真空,分散的创客可以看做一个数字、节点或者符号,通过平台、网络或信息加以识别和联系。众创治理正是吸收大数据分析、先进算法和识别技术等智能手段,贯穿线上线下和实体虚拟多维场域,通过完整信息链记录数据轨迹,利用交互式和动态化治理触及到众创经济股权、产权和物权等内在秩序结构。可见,众创治理应对初创企业弹性管理和分解外包,不是单一的市场价格治理或科层权威治理,而是点线面结合与模块化集成的综合治理,并依靠政府统筹、第三方协调、平台自治、社会参与等多方联动,加速组织整合、边界控制与产权确定,通过对大众创客的服务管理,进而达到对创新创业的监管规制,以此跳出无组织边界掣肘。
(二)产消者治理:合作剩余的认知盈余治理
认知盈余是众创经济时代的合作剩余,这种自由时间集合体并非剩余时间的简单累加,而是碎片时间有机整合,并通过可具现化组织供给,将大众价值从无产出的短期单向行为中解放出来。去中心化条件下,众创经济既是产消合一经济,也是消费者自组织经济,大众创客不会被组织边界绑架,不会被动相信权威,而是依赖自身偏好,独立评头论足,聚合商业社群关系,重新构造消费架构。这种合作剩余就是定要“为我所用”,并非“为我所有”,进而使得众创门槛无限拉低,创客角色不停转换,产权分离更加彻底,差异化生产和开放式消费可以从去中心化生态链导出。但是,认知盈余会产生制度外部效应,带来社群分散干扰,增加机会主义风险,造成规模效应递减,使得革命的大众创客创建更多的认知盈余来排除无关的效率限制。
众创治理不同于传统产权治理范式,因为这种认知盈余治理不仅涉及产权要素层面,还涉及组织边界层面,其不是负外部性内部化的单边治理,而是正内部性外部化的去中心化治理。同时,众创治理主导的合作剩余管理取决于从物质强权到技术协作的边际成本,并通过强调知识异质化和资本模块化,融合局部众创分工,突出组织产权激励,规避过高的人力资本沉没成本与外溢风险。可见,众创治理是产消者主导的认知盈余治理,合作剩余不是科层规则的剩余,而是规则设计和市场契约的剩余,治理合作剩余风险主要从认知盈余痛点切入,利用柔性技术网络,寻求产消升级扩展,而政府和企业则将治理权威转移给众创社会,由市场对认知盈余进行控制引导,组建社群众创生态链。
(三)区块链治理:众创技术的去中心化治理
众创经济是真正的共享经济,而不是当前的租赁经济,其无需中介方,也无需平台串联使用权。作为众创经济核心技术,区块链具有分布式计算范式,继承去中介化技术网络,通过提高算力和制造矿池,以此完成众创智能合约王世权、王丹:《公司创业网络本质解构与作用机理和治理要义探析——基于利益相关者视角》,《外国经济与管理》2011年第6期。。其中,区块链的节点不依赖中心而存在,任一大众创客都可以成为一个中心或者一个节点,而且这种定义不是永久的和强制的,而是阶段的和自由的。由于防合谋和容错性,区块链赋予每个大众创客平等开放的节点连接和开源扁平的结构管制,人人皆为中心和全民参与众创成为可能。但是,区块链不是一座孤岛,技术场景存在标准化障碍偏离,比如共识机制缺乏,节点散列运算无法同步解决众创经济安全效率问题;监管机制不通,分布式架构使得众创交易公平性可保,合法性存忧。
美国学者梅兰尼认为,“社會创新创业应当从架构、逻辑和治理三个层面去理解区块链的去中心化。”周博文、张再生:《“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解析》,《上海经济研究》2018年第3期。可见,区块链不排斥监管,去中心不等于去治理,做大做强众创经济必须找到真正适用区块链的治理场景。基于耗散结构理论,众创治理既是一种自组织治理,也是一种去中心治理,这种去中心化治理不是无中心治理,而是由节点自由决定并选择中心的治理,治理本身可能不需要管理机构或者第三方仲裁。因此,区块链的绝对去中心化只是乌托邦,其只能让位于规则化的监管。区块链治理的核心机制是分布式架构,核心内容既有多中心和点对点,也有去中介和自组织,并通过技术分叉来处理众创节点分歧,高度共享创造信任,穿透最深底层信息,开源通用协议算法,让在链治理保障自我修正的分布式在链协调,保证区块链更好服务众创经济安全。
(四)“信用+”治理:众创社会的道德风险治理
众创信用就是经济财富,而其本质是诚信共治和信用治理,没有信用难有众创经济,更需众创治理。数字经济条件下,“信用+”治理为应对陌生社会信息不对称而生,从经济共享到移动支付,从电商平台到银行信贷,众创治理将精细服务和精准管理引入众创经济信用消费,映射出众创信用的全息投影和众创经济的授信升级。可见,“信用+”治理是最优的社会治理状态,众创信用可以有效切入开放透明和去中心化的区块链技术,建立与货币等值的信用治理体系,从而使得授信额度与众创效率显著相关,成就众创经济高级信用模式。实际中,信用也是众创资本,失信有代价,诚信有价值,使得信用成为社会治理的基石,而众创治理可以通过信用机制遏制刷单炒信,避免技术杀熟,加速众创经济跨界渗透和发展融合。
美国学者舒茨认为,“社会信用既是促进创新创业的关键因素,也是影响治理效率的重要变量。”白云朴、朱承亮:《移动互联网时代下我国分享经济治理模式变革、挑战及对策研究》,《江淮论坛》2017年第6期。可见,众创经济根植于区块链的信用经济,无须信用亦无须法律法规,通过机器语言即可实现众创信用本身。作为数字标签,初创企业获得信用牌照等于经济授权,而众创治理可以搭建优质闭环圈层和多元信用平台,向社会提供众创信用等级评价,留下众创主体活动痕迹,通过数据给信用画像,编制立体治理网络。同时,“信用+”治理的核心焦点在于权利让渡,并利用“信用+大数据”加强信用规制,推动征信披露、失信惩戒和守信激励,在制度层面严控道德风险,打破黑箱交易。基于信用利导性,这既是闲置资源重组,也是以信用换信用,而众创治理重视形成奖惩目录化、对象条目化、用户敏感化和结果反馈化等信用治理链条,将众创经济纳入区块链信用监管之中。
三、分析框架:众创社会治理体系的层次维度
(一)众创社会治理体系的分析框架
认知众创治理变革逻辑,不仅亟待理解众创治理对众创经济的规制意义,即众创治理的时代价值,还需把握众创治理的方法路径,也即众创治理规制众创经济的切入点。众创治理的核心理论为能力论与体系论,其中能力论强调主体优势,重视众创主体人民属性和治理效能,反映大众创客的期待要求。而体系论强调整体治理,通过划分中心到边缘的制度区域,明确梯次结构作用,推动党的建设与五位一体在众创治理的生动实践。事实上,众创治理分析框架是能力论与体系论的有机统一体,众创治理体系是众创能力的基础,众创治理能力是众创体系的保证,深入分析众创治理体系与能力结构的构成要素,才能将众创制度优势转化为体系优势,将众创主体优势转化为能力优势,并通过加强众创治理体系与众创治理能力良性互动,提高众创治理科学化水平。
众创治理不等于无中心化的去政府治理,也不是强制自治的去国家治理,其分析框架与面向维度离不开众创政府、众创市场和众创社会三大子体系。立足大众创新创业,众创治理层次结构既符合国家治理体系,又尊重众创经济规律,主要存在二元治理说、三元治理说和五元治理说等。二元说重点关注治理能力与治理体系,或是共治自治与政府绩效,抑或民族治理与民主治理。三元说较为通用,其认为治理至少应从文化、制度和全球三维塑造,或将治理演绎为价值、组织和法制,或是价值、制度和策略,或是价值、工具和主体,抑或组织、制度和技术。五元说认为治理应有主体、范围、权力、方法和权利五个向度。考量诸多治理学说,结合众创经济实际,本文倾向将众创治理研究置于理念、结构与技术三元治理说,并众创治理理念、众创治理结构与众创治理技术等应然向度理解众创治理。(见图2)
基于三元治理说,系统考量众创治理的理念更新、结构更迭与技术变革,通过系统思维与局部逻辑,结合现代治理体系,全面细化各子系统的关联向度。(见表1)理念层是众创治理的内在核心,主要对应众创治理的核心要义、价值追求和终极目标,体现众创治理的草根价值和人本地位,并为众创治理提供形而上学的理性思考。结构层是众创治理的外在表征,主要对应主体结构、制度结构、运行结构、文化结构和范围结构等五位一体框架,集中体现国家治理体系下的众创经济优化框架以及作用载体,并为众创理念实施和众创技术执行提供有效串联。技术层是众创治理的支撑手段,主要对应众智技术、众筹技术、众包技术和众扶技术等四众技术模式,这是有别于传统治理的新技术变革,体现出众创时代的最优显示度。
(二)众创治理理念
众创治理理念不仅体现国家对众创经济的认知盈余,也勾勒出大众对众创社会的自我认知。
这一众创价值理念至少包含去中心化、共享普惠和人的解放等核心要义,并反映众创治理改革序列的发展规律,统领众创治理的前行方向。
第一,核心范畴:多中心结构到去中心结构。众创治理始于去中心化,成长于多中心化,最终必将回归去中心化结构。自组织条件下,多中心化结构正在被分布式去中心化网格所取代,每个人都是产消者,网格化共享发展逐步确立,广播式中心交易逐步消失。当众创经济去中心化的时候,区域众创政策更接近真实偏好,众创治理就不存在区际差异成本,而问题源于精英俘获及无效竞争,只要消除信息劣势和地域差异,就能达到众创治理整体最优。同时,这种去中心结构来源于非线性的自组织系统和耗散性的系统控制论,具有多层次权威、多样性控制和分布式变革等特征,并通过游离平衡状态的不平衡众创生态,发生系列众创物质能量交换,让看似无序的众创经济变量发生突变,让众创治理具有自组织管理逻辑。
第二,价值追求:委托代理到共享普惠。美国学者科尔曼认为,“共享互惠的存在,可以使社会创新的主动权从普通创客转移到其他行为者,创新行动因此具有影响社会的后果。”可见,众创经济行为具有混合目的,情感、合作和认知等社会规范相互作用,并直接影响众创利益及组织边界本身韩炜、杨俊、张玉利:《创业网络混合治理机制选择的案例研究》,《管理世界》2014年第2期。。同时,众创治理是全民共建和社会普惠的集合体,核心要义是社会共治,价值目标是大众普惠,众创治理者并不是最大限度地限制利己事务,而是寻求公共共享利益,这种创客利益与公共行为交织混合,共同形成众创治理有机集合体。正如中美经贸摩擦自噬,无所节制地强调委托代理和贸易壁垒只会造成社会创新动力受损,每个众创主体都无法独善其身。当然,共享普惠不等于简单的平均分配和绝对公平,利益共享是相对的,并与众创行为成正相关性。
第三,终极目标:片面区隔到人的解放。人的全面发展是众创治理的最优边界,无论组织边界和雇佣关系,抑或消费模式和利益分配,都在最大限度满足创客需求,最大程度提升大众理性,进而避免片面区隔的红海之争,争取长尾扩展的蓝海市场。同时,众创治理是一种竞合伦理而非竞争伦理,人的连接互动和身份协同带动大众经济强势回归和个体劳动根本置换,而个体劳动优先解放使得众创治理具有道德合理性,制度框架扬弃替代和善政善治人文精神得到实现,人的发展空间、自主活动和积极存在得到彰显。此外,众创治理催化供需侧、产消者和人机物的渗透融合,让大众自由支配物质云和劳动力,并让自由时间的个性化生产成为可能,大众自由全面发展不在定格于原子经济,而是消解于众创经济和智能产业之中。
(三)众创治理结构
优化体系结构是众创治理的硬任务,要解决众创经济变革的阵痛,根本上还需破解众创治理的结构功能问题。只有建构完善的众创社会主体结构、众创经济运行结构、众创政府制度结构、众创文化共享结构和众创生态范围结构,众创治理才能更加规范有力,大众创新创业才能更加生动实践。
第一,主体结构:小众精英到大众融合的众创社会。众创治理不是众星捧月,也不是精英兴旺,而是百花齐放,也即家国天下。演化经济学认为,众创社会是一个特殊的创新生命周期,众创活动遵从生物学规律,众创生态群落共生竞合,众创生态系统动态演化,而众创物种不是单一的精英种群,包括众创政府、初创企業、众创组织、众创平台、科研院所和大众创客等谢新水、刘晓天:《共享经济的迷雾: 丛生、真假及规制分歧》,《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4期。。可见,众创治理也是多元治理,经济协同与治理协商影响众创成败,而多元化的行种经验能够丰富众创体制属性和众创行动效率。同时,众创社会的崛起优势在于利益相关者的共生系统,这不是组织边界重新划分,而是社会结构深度融合。通过众创主体培育,可让社会各归其位,实现产业需求与要素供给有机对接,产业链与创新链双向融合,形成关系网络框架内的优质社会记忆。
第二,制度结构:行政管制到包容审慎的众创政府。深化众创治理的核心是释放活力、放松管制和加强监管,政府不能包办一切,严密的行政控制只会抑制边缘地带众创行为,提高众创经济边际成本,不会保证众创经济高质量发展。众创治理所谓的包容即容得下不同,所谓的审慎即守得住底线,政府先等一等看一看,关注市场能否自我调节,允许先行先试,鼓励创新创业,政府何时管何事管应有底线思维和容错机制。众创经济的出现意味着发展机遇及不确定性的发生,众创经济必然有风险,众创发展必然有浪费,众创企业必然有死亡,但市场会调节,企业可容错,监管有包容,众创经济才能有活力。同时,众创治理需要有为的政府和有效的市场,对众创市场要更多包容,对众创风险要更加审慎。包容不是无原则放手,包容审慎不能一禁了之,放任不管,而要更加能动合理的监管治理,守住红线底线。
第三,运行结构:线性研发到创新3.0的众创经济。来到数权世界之际,众创经济不再是封闭式线性研发,也不是单纯产学研合作,而是用户端自组织创新。众创经济是基于创新3.0的区块链经济,其超越技术层次的创新1.0,追求供求关系的更多改变,并突破合作层面的创新2.0,追求客户需求的网络聚合。同时,众创经济借助区块链技术,完成数权票证确权和实物资产上链,形成大众主导的价值共创和无边界的协同合作,加速价值服务化、产消分散化、组织网络化和技术智能化。可见,众创经济圣经可以表述为“世界是平的”,并表现为从国家、企业再到大众的递次演进进程,大众将与世界竞争,众创门槛和时空限制被逐步弱化,存活周期和市场缝隙被逐渐压缩,进而呈现出从线性范式、创新范式再到系统范式的价值转换新特征。
第四,文化结构:组织驱动到开源共享的众创文化。众创文化是植根DIY元素的个性化反权威的精神产物,具有同伴指引和创意共享等非物化属性,包含个人主义和开放反叛等创新性思维。从车库文化,到创意咖啡,再到众创空间,开源共享所体现出的众创文化不是精英文化,而是草根文化,不是组织驱动,而是长尾享受,一张桌子和一台电脑就能创业,一杯咖啡和一份轻食就能筑梦,创客所期待的是自然创造的乐趣和人本回归的过程。可见,众创文化不是组织的事,而是大家的事,这种非执行文化也许是小量零散的,也可能突发奇想的,却是将企业变小和希望变大的助推器。但是,这种反叛的亚文化不是抛弃权威,而是流程再造,通过局部或基点渗透开始结构重组,利用破坏性创新点燃创意火种,运用开放性思维撬动组织支点。
第五,范围结构:物质共享到美丽共享的众创生态。党的十八大以来,共产党高度重视生态建设,并成为世界首个将生态建设列入党章的政党。与此同时,大众创新创业顶层设计被党中央强力推进,将众创逻辑引入生态治理成为应然之策。众创生态是人类生存基本议题,其不是基于物质利益共享的,而是按照众创逻辑实施的。众创生态的基本策略是将刺激性众创与程序化协商有机结合,利用众创模式推动众创生态策略,形成美丽共享的众创生态联盟。因此,从物质共享到美丽共享,不仅涉及内化众创生态责任,强化众创生态担当,增强众创生态回应,开展众创生态治理锦标赛,还要涉及重塑众创生态府际关系,划定众创生态红线底线,合理分置众创生态布局,有效开展众创生态建设工程。
(四)众创治理技术
众创手段是众创治理的重要技术支撑,无论区块链治理和PPP治理,还是悬赏式治理和协同化治理,都体现出四众模式软技术在治理体系的有效运用,并直接决定众创治理本身功能价值。
第一,众智平台:碎片式管理到区块链治理。众智平台既是众创治理的重要载体,也是众创发展的主要路径。优质众智平台主要依托区块链技术或众创空间等资源场域,突破社会治理技术壁垒,产生众创治理吸虹效应。众创经济伊始,基于层级节制的碎片化管理不再具有理性效率优势,相反,其将社会治理等同于标准化劳动,使得治理组织离散,治理流程破碎,治理功能分割。源于整体性治理需要,众创治理利用区块链技术建立去中心化身份,让标记化身份识别控制更有效率,从而保证社会治理具备众智属性和信任特点,避免中心化安全风险。但是,政府能否全面或有限接受区块链带来的政务透明问题,透明和隐私能否兼得都值得关注。事实上,区块链+政务已经在政务信息公开、公民身份认定、基础信息保护和财政税务监管等领域探索实施,拥抱区块链的高效政府和智能合约正在落地。
第二,众筹激励:风投式融资到PPP治理。众创治理不是风险投资和融资借债,而是公共服务供给侧改革,其利用PPP形式进行治理资金的混合所有制改造,以达到强化产出、稳定预期、控制风险的治理增效目标曹虹剑、张慧、劉茂松:《产权治理新范式:模块化网络组织产权治理》,《中国工业经济》2010年第7期。。相比传统治理融资,众创治理不是命令控制,也不是委托代理,而是契约治理,通过多元协商让大众创客成为社会治理的产消者,让社会治理从主体供给走向关注效率质量的合作治理。众创条件下,大众创客不再是政府忠实代理人,而是合法契约合伙人,PPP治理并非各方刚性义务,也并非依效过程管理,而是强化结果导向的风险分担机制,政府不负责兜底或担保项目盈亏。但是,众创治理也有灰色地带,众创主体对PPP治理心存芥蒂,对政府信用观望顾虑,对过低的政府违约成本和过高的众创政策风险存在治理之殇,PPP治理方略亟待研究。
第三,众包保障:包揽式管理到悬赏式治理。众包治理是一种众创化治理和悬赏式治理,说到底就是市场化治理,其主要利用悬赏方式聚集大众智慧,摒弃包揽式治理的有限理性,提倡互动性政治的实然参与,实现众创社会无穷大理性。与包揽式科层治理相比,分散化自组织决策更容易契合隐形的信息壁垒和虚化的组织边界,进而利用“组织发包、平台支撑、大众承包”这一互动天桥开启法约尔跳板。实际上,政府是众包治理的天然受益者,程序化集中决策难以应对瞬息万变的众创经济,利用众包方式将非擅长治理工作悬赏于社会大众,更能够给众创政府提速增效,达到众创政府瘦身转身目标。尽管众包治理看似随机化碎片化,实则更迸发出众创治理的起承转合和政府权力的适度让与,只有集体智能的草根阶层对接应急性参与和非线性治理,才能彰显众创治理的系统任性和组织弹性。
第四,众扶机制:科层制管理到协同化治理。众创治理绝不是政府的独角戏,必须是社会的大合唱,治理权威衍生于金字塔之下,既成事实存在于扁平化状态之中。无论稳定考量抑或治理需要,众创治理不需要科层管理,治理行为分散在多元互动的大众创客手中,集体无意识的治理行为表现为众创经济多方扶持、众创发展多方合作和众创盲点多方救济的内生语义秩序。可见,众创治理与行政统治的结果无异,差异旨归多在于过程,表层实践及语义转换已经突破简单线性模式,结构转型及分析范式已经走向集体协同方位,形成隐形网络规范的产学研众扶平台。同时,众扶机制的核心建构逻辑在于耦合治理結构中的互助驰援与信任共享,以多样性合作承接政府异质性服务和复杂性循环,将众创社会力量培育为众创经济的参与者和善治力量的护航者。
四、变革方略:众创社会治理体系的建构路径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时代最佳状态是乘势而为,又不抑创新,既防患于未然,又坚持底线监管。”可见,建构完善的众创社会治理体系是发展众创经济的必由之路,众创治理需要拥抱众创时代,修筑理性空间,维护“激情与速度”,保持“蹄疾而步稳”,更要防范“浮躁与盲目”。为此,建构众创治理体系应当立足“众”点,回应“创”需,注重包容治理,进而做好众创经济的铺路石和新时代的火花石,以治理之为实现众创之进。(见图3)
(一)把握“众”点,信守众创社会治理理念
众创治理的“众点”是以人的解放为归宿,去中心化并非线性升级,而是系统生成,共享普惠并非片面均享,而是发展动力,人的发展并非政治表象,而是制度本质。基于“众点”,众创治理理念是对大众经济规律的自觉认知,既要尊重人的存在底线,又要拓展人的发展空间,进而形成全民众创的国之基址。
第一,秉持去中心化理念。众创治理浪潮不是绝对的去中心化,而是一种去权威化或去精英化,众创资源并非向一个或者多个中心聚合,而是向更多中心或大众创客汇聚。因此,把握“众”点,要求众创治理创造更多中心、多样社会及开放生态,把众创矛盾放置其中修复弥补,把去中心化作为众创治理的目的和手段,利用众创逻辑治理众创问题。同时,要重视中心事物末梢治理,精准定位去中心化节点连接,利用众创工具治理节点漏洞和执行末梢合约,有效形成中心化政府的去中心治理与区块链治理。此外,要发挥影子政府隔离见证作用,突破传统治理地缘限制,形成众创治理技术社区,并以此消除去中心化的道德风险、代码盗用和双花攻击等问题,打造众创治理全域分布架构。
第二,突出共享普惠价值。众创治理是一种对草根经济的治理,目标主体大众创客优先,纯粹的精英教旨对社会财富的合理分配无能为力,大众创客对众创治理体系的机会公平更加期待。要完善包容性开放性的众创政策,加强普惠性需求侧的众创供给,从众创社会面出发,把众创能量传递到大众创客一侧,让众创政策阳光普照社会。同时,要完善股权激励等利益共享机制,加强众创人才培养支持,鼓励多主体众创协同,统筹城乡众创联动,避免创客同质竞争,发挥众创范式溢出效应。要强调众创责任多方共担,压实平台企业主体责任,规制企业责任与经营风险转嫁给社会大众,并走出放管怪圈,推动差异化、分类化和精准化治理,促进众创经济去芜存菁。
第三,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众创社会属于每个人,不是某个人,解放人的本身,众创治理才会有效。新时代众创治理要更好做大蛋糕,满足分配公平、供需重塑和经济民主等高级需求,解决创新创业不充分不平衡问题,并通过发展众创经济跨过中等收入陷阱,实现经济伦理跨越和人的全面发展。同时,众创治理是善治的表征,善治是众创治理的根本,人的存在离不开众创的共同善目标,众创治理应以大众为本,回应人的基本众创存在,形成善的众创控制和众创支配,进而辐射到众创经济各层次结构,拓展到众创社会再组织逻辑,让众创逻辑满足人的发展需要。众创治理还要坚持人对众创经济的主导性,克服人工智能和数字经济的过度崇拜,化解创新歧视和创业怨恨的不当排斥,实现人的自由理性全面扬弃。
(二)瞄准“创”需,优化众创社会治理结构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创新是从根本上打破不平衡不充分的金钥匙。”众创治理当为创新创业留下足够空间,通过优化五位一体众创治理结构,打造出一个包容审慎的众创政府,一个成熟理性的众创经济,一个大众融合的众创社会,一个开源个性的众创文化,一个美丽共享的众创生态。
第一,完善众创社会结构。众创治理是一种集体行动,而其社会生态在于创新的协商参与与创业的催化润滑。基于共生纽带关系,众创社会主体群落至少包含自组织演化、共享式协同与多样性竞合等基因特征,而众创治理基因库不仅容纳传统治理主体,还应囊括社会智库、众创空间、区块链组织等新兴社会细胞。为此,众创治理既要千帆竞发,在经济竞合中谋求多元共生,又要海纳百川,在联结传导中寻求物种多样。同时,要激发众创社会显性基因,激励众创主体利益协同、资源共享和目标共达,并强化众创社会群落能量、物质与信息交换,推动众创社会平衡共生与演化竞合。要培育众创社会隐性基因,完善众创规范与基础建设,弘扬利他行为与互助精神,加强互惠层次与互补联结,提高价值认同与互信情感,以众创主体互动编制众创社会多维网络。
第二,加强众创政府建设。众创政府不仅是创新型政府,还是创业型政府,而众创政府根植于众创社会,脱胎于众创社会,服务于众创社会,这就决定了众创政府必须宣扬众创政治主张,倡导众创政治方略,将众创政治同步社会治理,在政治力量博弈中全面推动众创治理。因此,完善众创治理应优化众创政府体系结构,探索众创治理大部制改革,进而通过电子政务、绿色政务和科技政务建设,整合众创政务资源,完善众创决策监督系统,健全众创治理考核体系,建立高效众创治理运行机制。同时,众创治理更应包容审慎,应当张弛有度收放自如,不能一管就死一放就乱,要通过众创准入改革、众创门槛控制和众创过程监管来推动众创市场自我调节,通过划权力红线列负面清单来倒逼众创治理责任上肩,有效提升众创风险防控,确保众创成果接连而来。
第三,建构众创经济系统。众创经济是利润共享、盘活存量和技术引领的新范式,并以资源再分配、要素再重组和服务再提升为主业,呈现科技智能化、智能场景化和场景科技化等趋势。未来,发展众创经济应有更多众创要素的注入和更宽众创边界的协同,推动平台化竞争、行业化方案和个性化服务,并通过加强全生命周期管理、多层次精准施力、全领域协同推进,打通众创产业奇经八脉。同时,要完善普惠型、包容性和环境面众创政策,加强众创经济原始创新,加强众创平台支撑,强化众创人才驱动,实现众创经济加速弯道超车。此外,众创经济需要全面拥抱调控监管和演化进阶,创新推动技术治理和区块票证,稳定产权分离连接关系,强化协同监管、底线监管、审慎监管和事中事后监管。
第四,加速众创文化培育。众创文化是行为自觉价值升华,短期突击不能奏效,回归理性方得始终。双创之下,智力碰撞资本涌动,热流背后乱象隐现,大众创新创业唯有扎实坚韧,才能守住一方寸土,度过资本寒冬。因此,众创治理需完善众创文化服务体系,构建包容众创生态,建立开源创新保障制度,并通过强化众创供给端扶持,规制整合并购风险,形成守正出新文化氛围。要立足开源文化提高隐形实力,汇聚多元技术创意,打通众创要素市场,并完善众创信用评价系统,助力提升众创信用指数,反哺众创经济集群纵深延伸。同时,要厚植共享文化气质,培育普惠正义精神,拓宽协同创新链条,并加强众创文化自律,完善文化风险监测,引导众创行业管理,提升众创文化品质。
第五,优化众创生态环境。众创治理说到底是对社会大众的服务管理,通过化解众创经济与众创生态的发展矛盾,将绿水青山变为大众创新创业的优势资源。在众创社会中,任何不计众创成本的生态治理都会被否定,任何偏离众创利益的生态政治都会被质疑,任何违背众创责任的生态政策都会被推翻。因此,生态治理需要强化众创生态政策供给,优化众创生态商事服务,注重生态项目放管服改革,突出众创生态财税政策扶持,进而推动众创生态治理便利化,提升众创生态政策效率,营造生态众创营商群落。同时,要健全众创生态法律体系,划定产学研众创关系,明晰众创生态产权,盘活众创生态资源,利用法律手段推广众筹众包和众智众扶在生态治理领域应用,进而推动众创逻辑厚植于扩展空间、创意外包、资金网筹和社会扶持等众创生态治理全过程。
(三)包容“治理”,善用众创社会治理技术
众创经济领跑世界,治理技术须跟上众创步伐。大众创新创业不是要抛弃国家公权任性发展,而是要在治理底线之上互动博弈,利用四众模式发展众创经济,用活四众手段治理众创问题。
第一,完善众智治理场域。构建众智场域不只是一场信源革命,还是一场体制改造,从工具到平台,结构样本客观存在,技術依赖使得社会治理边际拓展和跨界合作,形成平民化治理契约和多元赋权互动平台。因此,众创治理必须优化区块链+众创服务应用场景,组建区块链协同众创联盟,筹建区块链产业发展基金,并建立区块链风险评估模型,开发数字货币风险衡量平台,打造透明安全的区块链产业集聚高地。同时,要落实众创孵化优惠政策,搭建产学研引智平台和众创企业融通发展平台,并加强双创人才培育,塑造众创工匠品牌,促进众创平台升级再造。此外,要提升众创空间管理质量,引导众创空间精细管理和优胜劣汰,运用无法人、去中心和扁平化的众创逻辑,提高众创空间治理效能。
第二,优化众筹治理激励。众筹治理的要义不是筹资,而是筹人,其原创业态不是简单的出资角色扮演,而是获得的正向回归参与,并源于自由的选择、平等的参与、个性的表达、开放的空间和理性的光芒。未来,进行众筹治理激励必须拓展ICO融资渠道以及区块链众筹,支持专项众创融资工具,设立区域性股权市场,探索初创企业“同股不同权”治理模式。要提升差异化众创金融服务,深度挖掘差异化融资收费和战略性项目分类,完善众创企业产权融资担保服务,支持普惠金融专业化民营化,推动结构性众筹工具投向大众创客。同时,众创治理应更加关注信息披露,强化众筹治理风险管理,并厘清众筹平台权责功能,引入第三方资金托管机制,建立动态的信息监管和合理的信用评价,打造多层次众创治理资本市场。
第三,强化众包治理保障。英国学者朱利安·伯金肖认为,“众包的本质问题在于治理,而非模式。”可见,众包治理无非是革命商业社会公司结构,通过大众协作规则来提升众创经济效率,只有让公民社会和众创经济双翼齐飞,才能显现原子化社会结构的巨大张力王谦、代佳欣:《政府治理中网络众包模式的生成、构建及效用》,《公共管理学报》2014年第4期。。因此,众包治理应突出多样性在众创治理的核心地位,突破企业专用资本边界,发挥草根个性创造,激发众创智源确权,径直回归政治民主。同时,要加强对滴滴顺风车等众包平台监管,强化政府开放式众创治理,督促企业在长尾市场深挖服务,通过区块链系统检测分析,实现区域无缝精准治理。此外,众包治理涉及认知模式、比赛模式和无偿模式,打通最后一公里远比个性化分散服务重要,上下游众创业态需要行业协同、信用支撑和社会监管。
第四,加强众扶治理支持。众扶经济不是合作的竞争,而是竞争的合作,孤军深入风险无限,唯有互助合作可期。从心理公民到行动公民,只有将大众创客的他在性置于核心地位,方能剔除行政傲慢,打破政府本位,激发众创活力。因此,众创治理应健全培育社会公共众扶,支持众扶平台建设,鼓励众创联盟及众扶协会向初创企业开放众创资源,通过打造众创社群、开源社群和互助平台汇聚合力加速众创。同时,要推动企业分享众扶体系建设,加强龙头企业与初创企业集群互动,引导众创经济专业化改造、集群化协作和规模化经营,发挥众创集群高地在知识溢出、技术示范和品牌管理方面辐射带动作用。此外,要完善公众互助众扶网络,加速众创经济产城融合和社群开放,优化众创生态文化和互动单元,以抱团取暖带动初创企业突围。
(责任编辑:晓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