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与“右”不对称研究

马妮娜

摘 要：“左”、“右”是汉语中使用频率极高的一对反义词。本文以《辞源》《辞海》中含“左”与“右”的词汇为研究对象，从古今对比的角度去探寻以“左”、“右”为构词语素的演变与成词原因。分析其在词汇、语义等方面的对称与不对称性并探究造成不对称的原因。力求填补“左”、“右”不对称研究的空白。

关键词：左；右；不对称；对称；不对称原因

经过调查发现在国家语委语料库[1]中“左”的出现频率是0.99%，“右”的出现的频率是0.70%。在《辞源》中“左”有83个词“右”有51个，“左”、“右”不对称现象很明显。本文将研究“左”、“右”在词义、语义方面的不对称性并具体分析造成这种不对称性的原因。

本文借鉴了唐秋艳对方位词“上”、“下”的研究方法对“左”、“右”不对称的现象进行细致的分析。

“左”、“右”二词语义丰富，用法复杂，尤其是在古汉语中。经过对《辞海》《现代汉语》中以“左”、“右”为语素所构成词语的整理和归类，发现其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与同一种语素搭配的“左”、“右”；另一类是不同语素搭配的“左”、“右”。

詞语意义为我们研究“左”、“右”不对称性提供依据，使我们能对“左”、“右”的各个义项有所了解并且可以在不同的词义下进行分类，分类后的词语则更有助于我们分析“左”、“右”的不对称性。

一、“左”与“右”不对称的现象

“左”“右”的构词在形式和意义上有时也是不对称的。“凡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就是‘不对称，例如许多内脏的左右分布不对称，大多数人是右手用得多，左手用得少，这是左右手功能的不对称，左脑和右脑的功能也不对称。”经过对“左”、“右”所构成词语的整理发现，这种不对称现象多出现在古汉语中。本文试图通过认知语言学的方法对方位词的空间表达和其他意义进行分析。首先根据构词语素可以将“左”与“右”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与同一种语素搭配的“左”与“右”；另一类是不同语素搭配的“左”与“右”。

1.“左”与“右”与同一语素组合

与同一语素搭配下可以更好的反映出“左”“右”不对称现象。词语形式相同但是意思却不同（如：左文—右文；左转—右转；左选—右选），有的左X有一个义项而右X却有两个三个；有的左X有三个义项，右X只有一个义项。我们具体分析如下：

（1）“左”多于“右”的情况

以下几组词均来自《辞源》中。

左掖——右掖

【左掖】：①左侧。宫城正门左侧的小门。②唐时门下省的代称。③明成祖时期五军营构成部分之一。

【右掖】：①唐时指中书省。②明成祖时期五军营构成部分之一。

左转——右转

【左转】：①向左面旋转。②歌舞中失律称为左转。③降官；贬职。

【右转】：①向右面旋转。

这一类词语的基本义上是相互对称的，但是在引申义上“左X”的义项多于“右X”。造成其不对称的原因就在于这个引申义上。如：“左转”和“右转”的义项。①同样指的是向左或向右转，“左转”的第②义项因为歌舞中失律为“左转”。“左转”有三个义项而“右转”只有与之对称的一个义项“向左/右转”。而在“左转”的第③引申义中有“降官；贬职”之意，“右转”则与官职升降无关。

（2）“右”多与“左”的情况

左文——右文

【左文】：①指汉字形声字中表意义类属的部分。因多在字的左半边，故称。

【右文】：①汉字形声字中右旁兼声义者称右文。②重视文治。③宋宫殿名。

左地——右地

【左地】：①汉朝上谷以东的区域由匈奴的左贤王管辖。

【右地】：①西部地区。对“左地”而言。②特指西域。③犹要地。

左军——右军

【左军】：①古代三军中的左翼军。②鸭的别名。

【右军】：①周制，天子有三军，分别是中军﹑左军﹑右军。右军亦泛指右翼部队；②王羲之曾经担任过右军将军，于是称他为“王右军”；③因为王羲之爱鹅，于是又称鹅为“右军”。

上列词语形式互相对称，在意义上“右X”的义项多于“左X”。其中右文的义项有三个，左文的义项却只有一个。右文的义项②崇尚文治；义项①的义项不同于左文。如“戋”，意思是小，水小则为“浅”，贝小则为“贱”，金小则为“钱”等，都以戋为义。[1]P636显然右文在此处是特指词。

根据以上几类词语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左”“右”在与相同语素搭配下，其构词结构是一模一样的。但在其义项中就能发现由于在不同朝代的人们对尊左尊右的观念不同，因此出现了“左”“右”在词语义项上的不对称现象。

2.“左”与“右”与不同语素的组合

词汇的产生与发展和社会的发展是离不开的，反义词的不对称性不仅受语言内部环境的影响，还与日常生活中人们对事物的认知、对传统文化的继承等因素密不可分。下面我们将从空间位置对“左”、“右”不对称现象进行探讨。

受空间位置及与之搭配的语素的影响

左：左冲 左驸 左旋 左轮 左珰 左畸 左序 左车 左射 左头 左书 左回 左骖 奇左 反左书

右：右口 右牵 右趾 朝右 右舷 车右 坐右 座右 戎右 道右 右壁厢 右势下 座右铭

以上词语均来自于《辞源》，此类词语都是有“左X”无“右X”，有“右X”无“左X”或者是有“X左”无“X右”，有“X右”无“X左”。因此根据词语内部意义分类，分为形式上位于物体的左边或右边，位于物体表面的左侧右侧，或者指动作由左至右、由右至左。从古至今我们无论是劳动还是书写都习惯用右手，走路我们都是靠右行，在枪支器械中有左轮手枪，其构造与普通的转轮不同，它装子弹的轮能从左边旋转因此得名，而无右轮手枪。这一切都是因为人们在认知领域中觉得，右手方便灵活人们劳作惯于用右手，逐渐的“右边”也成了权利和尊贵的象征。

在古代某些方面古人用左边。“左冲”，旧时书信语。是中国书信格式中很特别的一点。指在信的左侧写下“左冲”或“谨空”两字在最末端写下自己的名字，中间留下一片空白位置。这个位置是给长辈留下用来作批示的。留左侧表示尊敬。其中“左”引申义为尊敬，留下左侧的位置给尊者表示谦卑。还有“左头”，在餐桌上的鱼的摆放位置通常是左头右尾，是因为主人坐位在左边为主宾，鱼头冲主宾以表尊敬。往往用左边做的事情都是具独特的意义。

“左书”即左手写字，常与“右息”组合为一成语左书右息。“左书右息”意思是左手书写右手休息，比喻倒行逆施，含贬义。此种做法在古人看来是错误的。可见古人还是习惯用右手写字。一般用左手写字的人我们称之为“左撇子”和“左癖”，在古现代汉语词典中几乎没有“右撇子”“右癖”一说。道右、坐右、右舷、座右、戎右、右壁厢、右势下均指空间的右侧右边。我们一般在桌子的右上角写下激励或警戒自己的话，有的是一个字，有的是一句话语，因此称之为“座右铭”。

上述几类名词不对称现象主要受空间位置结构和“左”“右”搭配的语素本身语义义项所制约。就如“奇左”：仅有左臂。“奇”有奇闻、稀罕、特别的、不常见的意思。仅有一个臂膀的人很罕见，因此称之为“奇左”。“左”“右”根据其本义左边、右边派生出以上词语意思，用以标示出物体所在的具体位置。

二、“左”“右”不对称原因

1.内部原因

根据归类分析，“左”“右”不对称的内部原因是在构词方面的不对称。“左”“右”与同一个语素搭配下的词语有89个，其中有74个是对称的，15个是结构对称、词义并不对称。与不同语素搭配下的词语就有94个，每一个结构和词意都不对称。不对称的词多出现在古代汉语词汇当中，这与古时候在造词上对于尊左还是尊右的看法不同，因此“左”、“右”引申的含义也不相同，构词的词语意思也就相差甚远了。不仅如此还与“左”、“右”搭配的语素本身语义义项有关。有的语素本身就含有贬义义味，所以在特殊语境下与“左”或“右”产生固定搭配。

2.外部原因

外部原因主要是从自古以来人们对待事物的认知角度，人们把左右作为方向词来看并没有不对称的现象，而在认知领域我们对于一些词语赋予了不同的含义。日常劳作中我们都习惯用右手。当我们面对攻击性较强的动物，用的是方便有力的右手。我们的古兵器矛与盾用法也是如此，我们一般都是左手执盾右手执矛。矛是用来进攻的要求手臂要灵活，盾是用来防守的对手臂的灵活度要求不高。逐渐的右手代表了力量随之引申为权利。

三、结语

本文研究了“左”与“右”的语原义和“左”、“右”的各个义项，并对词语进行了细致的分类整理。通過对古汉语和现代汉语中以“左”、“右”为构词语素的词进行分析，发现对称现象多出现在现代汉语中，无论是构词还是语义方面都两两对称。之后分析了“左”、“右”不对称现象，发现不对称现象具体表现在几个方面：

首先，表现在构词方面。同一语素搭配下，与“左”构成的词数多于与“右”构成的词数。其次，在文化和认知方面，“左”受文化影响引申义往往降低，相反“右”的引申义会升高。引申义不同导致含有“左”的词语意思随之降低，含有“右”的词语意思随之升高。在每个朝代尊左尊右情况各不相同，官职大小、升降等方面受到的影响尤为明显。尊左时“左X”的官职等级大于“右X”的官职。而尊右时“右X”的官职又会高于“左X”官职。

中国汉语博大精深，简单的两个词语在构成上面就有如此之多值得深究的地方。但由于作者能力有限，对于“左”“右”在词语语用方面的还未进行分析归类。

注释：

[1]国家语委语料库：1990年由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主持，组织语言学界和计算机界的专家学者共同建立起的大型国家级语料库。

参考文献：

[1]何九盈、王宁、董琨.辞源[Z].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

[2]唐秋艳.方位词“上”“下”的对称与不对称性分析[D].北京：北京语言大学，2007

[3]许慎.说文解字[Z].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4

[4]范庆华.现代汉语辞海[Z].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2

[5]沈家煊.不对称和标记论[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9：182.183

[6]吴润仪.汉字详解字典[Z].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

[7]沈治辽.伟大的革命群众运动万岁[M].红旗杂志社，1978

[8]司马迁、韩兆琦译.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2008

[9]吴承恩.西游记[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

[10]史良昭.元曲选[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4

[11]左丘明、刘利译.左传[M].北京：中华书局，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