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热贡艺术及其唐卡的几点认识

拉日吉

摘 要：热贡艺术是藏传佛教艺术中具有一定影响的艺术流派，16世纪以后源于西藏的藏传佛教艺术在今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隆务河畔扎根，逐渐形成具有多地域特色的热贡艺术，也称“吾屯艺术”。热贡艺术的形成发展与藏传佛教的发展，尤其是格鲁教派的兴起有着紧密的联系，而作为热贡艺术重要组成部分的唐卡艺术，最早应是受到壁画艺术的影响。而唐卡的大量出现和广泛流传一方面取决于丝绢绸缎等材质是否能够方便地获得，另一方面则与藏文化区域民众全民信教及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方式有关，因为唐卡易于携带的特性能够满足他们日常宗教生活的需求。

关键词： 热贡艺术;源流发展;唐卡

1 热贡唐卡艺术及其唐卡的源流与发展历史

作为藏传佛教艺术重要流派之一的热贡艺术传承于尼泊尔，继承了勉唐画风，其本源在西藏[1]。据说大约在元代萨迦法王八思巴时期，西藏传教师拉杰止纳瓦带着包括画工在内的随从来到热贡地区（今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一带）传播佛教。在这些画工的努力下，藏传佛教艺术在这里扎根、开花结果。但这一时期的绘塑艺术主要是在寺院，因此格鲁派寺院在热贡地区的大规模兴建直接促成了热贡艺术流派的形成，后逐渐成长为今天独具特色的热贡艺术，其中就包括唐卡艺术。关于热贡艺术形成于何时，历来都有不同的说法，苏万青所著《青海五屯地区藏族绘画艺术略说》认为热贡艺术产生于15世纪末[2];沈月才的《继承与创新》一文则认为，“14世纪初，格曲河流域的四村庄等地佛画艺术极为盛行”;久迈特却则认为，“勉唐画派、钦泽画派、希岗画派在藏区广泛盛行时，热贡南北上下各村庄出现过不少画风不同的画家”[3]，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我们以为，热贡艺术的发展形成与藏传佛教格鲁教派的兴盛和取得领导地位是分不开的。万历六年（1578），丙兔在青海湖南岸的察卜齐雅勒（今青海共和县恰卜恰）建成一座寺庙，明神宗赐名“仰华寺”，第二年即公元1579年，格鲁派领袖索南嘉措和蒙古部落首领俺答汗在仰华寺晤面，双方以蒙元时代蒙古族统治者和萨迦派的关系为参照，确立了相互间所谓的“供施关系”，结成同盟，俺答汗赠给索南嘉措“圣识一切瓦齐尔达喇达赖喇嘛”的尊号[4]，格鲁教派中心所在地拉萨成为整个藏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拉萨的艺术趋向自然也就成为整个藏区的学习对象，由此各画派之间地域上的差异被降低，各个画派之间的画风逐渐融合在一起[5]，热贡艺术自此获得迅速发展。加之特殊的地理位置[6]，使得热贡艺术迅速成长为一种独具特色的艺术流派。

唐卡作为藏传佛教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藏传佛教独具特色的艺术表现形式，在藏传佛教流传的西藏、青海、内蒙、甘肃、四川藏区广泛流传，深受藏区人民的喜爱，在藏区形成各种不同风格的画派，尤其是热贡唐卡的画功名重一时。唐卡最初的艺术表现形式应源于寺院墙壁上绘制的壁画，受游牧民族和游牧文明族群的生产方式影响，制作唐卡的丝绢、绸缎等材质在藏区出现的时间较晚，只有农业文明的发展或与中原汉文化区域的往来交流达到一定程度时，才能够为唐卡的制作提供大量的丝绢、绸缎，唐卡这种特有艺术形式的广泛流行才能成为可能，全民信教的特点则将这种可能变成事实。唐卡内容题材多样，但主要是以宗教题材为主，是宗教生活不可或缺的部分，因此在以游牧生活为主的藏传佛教区域，唐卡就显得十分重要。不似固定的寺庙，唐卡可以随身携带，能满足信众随时随地的宗教生活需要。此外被称为“像教”的藏传佛教面对的信众多是没有知识文化的，佛像就显得十分重要，犹如文字于识字之人，唐卡作为一种简便的圣像载体自然而然会受到信众的欢迎。

2 热贡唐卡艺术的特点

唐卡的绘制往往是遵循一定原则的，不像壁画并无严格的规律约束，这些所谓的原则主要是指宗教中佛神的排列次序与宗教内容联系紧密。如《甘珠尔》大藏经中的《时轮》、宗喀巴大师的《影像观察明镜》等佛教经典，都对佛画的尺寸、比例、构图方式等作了详尽细致的规定。这些都是画师们在唐卡制作过程中必须遵循的原则，无论是哪个画派的唐卡、哪种方式制作的唐卡，这些原则都是鉴定一幅唐卡优劣的重要标准。但遵守原则并不意味着一成不变，更不是风格的千篇一律。事实上，热贡唐卡艺术和西藏以及康巴地区唐卡艺术的差别还是显而易见的。佐良先生在《热贡艺术的源流及现状》一文中曾写到：“西藏的翠绿，康区的赭红，热贡的火红。热贡像盆火，大碧大赤，黄河源头的水浇灌出来的。”[7]可见热贡唐卡艺术在整体风格上与西藏和康区还是有一定差别的，除了整体风格上的差异，热贡艺术最大的特点就是对“金汁”的熟练运用。金色多运用于画面上层的设色中，主要表现佛神。镇妖降魔则以黑色打底，以护法神为主体，往往位于画面的下层。在画面构图方式上主要以“散点透视”为原则，每组景点都有透视关系，强调看多、看远、看全，以内容决定构图[8]，但有时内容的选择也会受到形式的约束。

当然，唐卡画是一种高度程序化的艺术，表现宗教意义是其最重要功能使命和创作的源动力。因此热贡唐卡艺术在于“以固定不变的技艺规则，为启示初不可见的超自然世界而创造物像，供信徒顶礼膜拜;为了迎接神入像中，其完全依据佛经描绘，以获得功德”[9]。这是任何艺术流派的唐卡艺术所必须遵循的，热贡唐卡艺术也不例外，都要求照本绘制，愈是符合经典、愈是雷同愈好。画师们显示个人才华的前提是必须遵守这些原则，这一点与强调张扬个性和特点的汉画区别是很大的。

3 画师与唐卡

“藏人的一生和生活，似乎离不开唐卡，一个人自出生，家居出门，生病有灾，婚姻大事，红白喜事，不论欢喜或悲哀，都要请画师绘制唐卡，请来有关佛神，既可以得到庇护，福上加福，也可以消灾免祸，因为它创作方便，既可豪华也可简约，一般平民百姓乐于采用。”[10]正因为唐卡画在藏文化生活中的重要地位，所以唐卡画师也是极受人尊敬的，藏传佛教的很多僧侣，甚至是一些高级贵族僧侣，往往都直接参与到艺术创作中。直到今天，热贡艺术中被公认的一流画师中大多都是僧侣，即使不是僧侣，其早年也都在寺院学习过。如宗喀巴大师和他的弟子班禅克珠杰都是造像高手。据说今甘丹寺石壁上的一些佛像就是宗喀巴大师和他的弟子班禪克珠杰亲手绘制的[11]。唐卡是一种神圣的宗教信仰物，其绘制的过程犹如宗教仪式一般，有着严格的要求和戒律。出售唐卡是一种令众人鄙夷的行为，16世纪的瑜珈师朗巴贡根就曾赋诗，对将唐卡作为商品出售的行为嗤之以鼻，可见藏文化传统对于画师的品德的要求和期许。目前，随着市场对于唐卡需求的激增，画师们已不完全遵照《造像度量经》的仪轨程序了，唐卡画师们也在适应市场需求和学习应对外来文化造成的文化变迁，在这一方面唐卡画师们的积极能动性则是起到积极作用的。■

参考文献

[1]伯果.热贡艺术的历史传承和风格演变[J].西藏艺术研究，2007（2）.

[2][3]宗者拉杰，多杰仁青.藏画艺术概论[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2.

[4]崔永红，张得祖，杜常顺.青海通史[M].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1999.

[5]陈乃华.略论热贡唐卡艺术的文化展演及对周围族群多元文化的影响[D].北京：中央民族大学，2004.

[6][8]胡青华.热贡唐卡艺术脞说[J].青海民族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96（2）.

[7]佐良.热贡艺术的源流与现状[J].美术观察，2003（1）.

[9]陈乃华.略论热贡唐卡艺术的文化展演及对周围族群多元文化的影响[D].北京：中央民族大学，2004.

[10]叶玉林.天风写妙颜 馀韵落人间 西藏唐卡美[J].西藏艺术研究，2000（3）.

[11]门拉顿珠，杜玛格西·丹增彭措.西藏佛教彩绘彩塑艺术[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7.